第21章 不合时宜的想起是一种负担
我很难遇到蒋舟一次,开会回来的时候,我遇到了蒋舟。
其实,可能用看到了更合适一点,一般情况,我坐电梯到一楼,但我今天坐到负一楼,从地下停车出来,可以少晒一些太阳。
我刚好看见蒋舟把车开出车位,他忙于开车出来,他没有注意我,因为,我是和几个同事同时穿着白大褂出来。
当然,和我一起的还有夏芷萱,我们说说笑笑,夏芷萱只顾着和我说话,只有我眼尖,看见了蒋舟。
蒋舟的车从我们身边开过去。
非常奇怪的是,我竟然是第一次遇见开车的蒋舟,当然,我开车的时候,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蒋舟。
在停车场遇到这事还真有些奇怪,医院地下停车场不少,车停很满,你周边的车几乎都是患者的。
我们八点不到就来医院,超过八点半,停车高峰期,很难找到车位。
工作这么多年,我不但没有遇见过蒋舟,我也没有遇见过王琦、秦朗朗、赵旭晨,就连夏芷萱也没有遇到过,就是这么奇怪。
停车有个习惯,你习惯停什么位置,每一次你来上班,只要那个位置空着,你必然停那儿,所以,一次遇不到,次次遇不到。
这几天的病例很有意思,你说难吧,它又不怎么难,你说不难吧,你又要花时间一点一点的看,它就是一小灶有问题,你需要反复的看,反复的确认。
要么就是组化出来和形态学不吻合,和预期的不吻合,不吻合,你得重新梳理你的思维。
你觉得你对这个病例并非一无所知,你感觉到,就差一点点,这样下诊断可以,但是,怎么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那是多少?
百分之九十五?九十八?好像就这样写可以了,但是,好像,还是退一点点,让上级医院会诊?
夏芷萱又来我们科了,打印资料,所幸,我们科的打印机比较好,至少,比她们科的好,消耗一点纸算什么?有这个打印机,夏芷萱能来,就不错。
我招呼夏芷萱,“夏芷萱,来,坐这,我们科的在弄,让她帮你一起就好”。
夏芷萱点了点头,坐到了我身边。
我说:“夏芷萱,督导检查又来了,影像分开检查,我还以为是又分开了呢,我特意问了赵旭晨”。
夏芷萱说:“我还没有注意文件呢”。
夏芷萱说着,打开了文件,问道:“他怎么说?”。
我说:“应该是文件模板忘修改了呗”。
夏芷萱点了点头,说道:“上个月的文件改了日期”。
我说:“我刚还问了赵旭晨,现在怎么上班?”。
夏芷萱说道:“怎么上?”,她也很好奇。
我说:“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没事干,就开开会就行”。
夏芷萱说道:“天,好爽,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我说:“也是我梦寐以求的”。
夏芷萱说:“绩效怎么给?院平均奖?”。
我说:“不知道呀,他本人不太愿意,也不知道影像平均奖高还是院平均奖高?”。
夏芷萱问:“我觉得是影像”。
我说:“我也觉得,但不知道赵旭晨怎么想,筹建新科室,算是为医院做贡献吧?不过,估计也只能平均奖,给高了,很多科室就会找领导调一下自己的绩效,就像我们,我们会不会觉得也要找找领导,我们也想要上调”。
夏芷萱笑道:“是啊,我们那么辛苦,我们要求中间奖就好,低了谁也不愿意”。
我说:“是啊,新科室筹建,一两年,多给绩效鼓励一下,还行,时间长了,还得以经济挂钩,科室能挣多少,是多少,压力有点大”。
夏芷萱说:“新科室不好建,队伍不好带,影像科稳坐江山,不愁病人,工作干好就行,新科室一切未知”。
我点头道:“新科室,谁能有把握有多少病源呢?又有多少人心甘情愿的跟着干呢?我觉得这事不好弄”。
夏芷萱点头。
我们聊完赵旭晨,夏芷萱的资料也打印完成了,夏芷萱说:“我还得忙着做资料,我走了”。
我说:“快去,快去”。
生活的确有很多无奈,谁也做不了谁的主,自己的人生,有时自己也做不了主。
人到中年,事业和家庭,有时你得权衡利弊。
但是呢,有一句话是对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边的天空很辽阔,男人志在四方。
在BJ的最后离别的那一刻,我的记忆里,我和陈言锦,俨然是有依依不舍的情绪,这样的情绪让我在某些时候,想起这样一个人。
在BJ,我都没有让这样的情绪再进一步,回来以后,所有的记忆只会越来越淡。
我有些舍不得。
我们的生活没有交集,我们就很难找到共同话题,我们没有经常聊天,也没有经常联系。
群里边,陈言锦的话很少,但有时,我找陈言锦,我没有在群里找他,我会私信他。
找一个人,不一定有事,但一定是想起了这个人。
想起一个人是一瞬间,不愿意再想起一个人也是一瞬间,一点也不愿意。
在BJ,我一直以为赵旭晨敏感,但是,现在看来,真正敏感的人,是我。
当我意识到,我做了某件事打扰到别人,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愿意了,我不愿意像最初一样,进他的房间说话,不愿意像最初一样,依赖他信任他,我内心排斥着他的防备。
我隐约记得我和赵旭晨发生争吵的那一晚,赵旭晨说:“我没这样想,你偏认为我这样想”。
我没有想到,当我想起陈言锦的时候,陈言锦的一句话,我内心体会到了面对赵旭晨时同样的感受。
我问:“睡了吗?”,时间不早,但也没有太晚。
回复:“晚安”。
对啊,没事,发什么信息呢,我不愿意了,再也不会有任何一条信息出现了。
不要轻易走进别人的世界,也不要轻易打扰到别人,不合时宜的想起是别人的一种负担。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没有想到,隔了几百公里,离开BJ后,再也没有见到过的人,我产生了这样的反应。
陈言锦可能意识到了我在意这件事情,几天后,给我打了语音,我没有接。
人生不需要解释,我再也不愿意发任何一条信息,但不代表我,不承认了挚友群里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