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廿六回，史湘云沦落风尘
上回书正说到薛蟠一伙乔装改扮混进京城刺探情报，住在南城一间大客栈里。这客栈的伙计劝他们叫几个娼妓取乐，被众人回绝了，那王八头儿便亲自上门劝说。岂料这人刚一进门，还没说几句话，见竟是薛蟠等人，撒腿就跑。不过此人是个瘸子跑不快，几步便被柳湘莲抓了回来。那酒保一见这情形，急忙给几位大爷赔罪，让他们饶了此人。却听卫若兰言道：“小哥莫慌，我们跟这位蒋老板是故交，去年我们上京的时候，与他有些买卖，账目至今还没了清，故此今天要与他算算帐，不干你的事儿。”言罢，押着柳湘莲回屋去了。那酒保只当是蒋瘸子欠了这几个达官的钱，便也不再理会。
原来那来人正蒋玉菡。众人把他押进后院自己的房间里。甄宝玉并不认识他，其余四人与他可都是熟人。却听冯紫英道：“琪官儿，见了我们你跑什么？你这腿是怎地了？还有，你如今怎么干起这缺德行当来了？”
蒋玉菡看见这几人，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支支吾吾言道：“我，我，上一次从王府里逃了出来。。。后来，后来又被抓了回去，被王爷打折了腿，轰了出来，没办法，只能干这一行了！”
众人闻听也都摇头叹息。又听卫若兰问道：“既如此，也是无法。现在我们跟你打听点最近京里的情况，你知道什么就尽量告诉我们。”
蒋玉菡唯唯诺诺，言道：“如今这情形你们也都看到了，西海戎狄进了城，现在这里就是他们的天下。你们在城里太危险，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卫若兰问道：“那么如今这京城里是谁说了算，西海人的主帅是谁？”
提到西海人的主帅，蒋玉菡便不吭声了，支支吾吾言道：“这个，我，我这种人如何知晓？”
正在这时，忽然听隔壁那院里有女子嘶喊声，蒋玉菡一听这声音，脸色顿时变得蜡白。卫若兰在北府当差多年，惯会查颜观色，见蒋玉菡今天晚上有点不对头，方才听见隔壁有女子哭喊，脸色骤变。便对柳湘莲使个眼色，让他去隔壁查看一下。柳湘莲出了屋，不多时竟然领着一个女孩子回来了。
只见这女孩约莫十六七的年纪，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扯烂，几乎半裸，面颊上身上都是瘀伤，哭哭啼啼的，脸上的浓妆都花了。她一进屋，一眼便看见了蒋玉菡，顿时吓得跪在地上给蒋玉菡磕头，口中言道：“爷爷息怒，爷爷息怒，是那屋的客人要我给他。。。我不肯他便打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回去不要打我，饿我两顿饭就是了！”
卫若兰见这妮子把自己这伙人当成了蒋玉菡的打手，便笑道：“这位姑娘，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蒋爷爷请来的打手，你不要怕成这个样子！”
冯紫英有些看不下去，脱下自己的外衣过来给这女孩子披上，又把这女孩抱到床上，见她身上瘀伤很多，还有鞭痕，便回头看了一眼蒋玉菡，言道：“要说过去你也是都中数一数二的名伶，怎么如今做起这样损阴丧德生意！”旋即又安慰那女孩道：“你休要怕，有我在此，他今天断然不敢打你的。”
冯紫英正在安慰着，边上的薛蟠仔细打量这女孩，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都中哪家青楼有这么一个姑娘。忽然一拍大腿问道：“你跟京中荣国府贾家可有亲戚？”
这女孩一听薛蟠问自己贾府之事儿，哭的就更凶了。可只是哭，就是不肯回答薛蟠。
卫若兰见此情形，便凑过去劝慰道：“这位姑娘，若不把你的身世讲明，今天我们如何为你做主？”
那女孩一听这话，才哭着说道：“我，，，我，，，荣府的太君是，是，是我的姑奶奶！”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却听薛蟠道：“你便是史大姑娘吧！那次你们在园子里作诗，我也跟着过去凑趣，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宝姐姐的哥哥！”
史湘云一听薛蟠提起大观园和诗社，差点没哭昏过去。冯紫英也不管什么男女大妨，给史湘云抹前心捶后背，这才没有昏厥过去。
卫若兰听史湘云如此说，便盯着蒋玉菡问道：“你那里还有多少从都中各府拐来的女孩子？”
蒋玉菡见史湘云戳破了自己的老底，彻底慌了，脸色煞白指着史湘云道：“她胡说，她胡说！她，她，她不是史大姑娘，她不是史大姑娘！”
卫若兰不过是随便问问，却见蒋玉菡反应如此之大，便起了疑心，笑道：“你不说，好啊。那楼下的酒保一定知道你的底细，我们就说今晚要去你那里挑姑娘，他大约会带我们去吧！”
蒋玉菡慌张答道：“他，，，他不知道我的住处，你们问了也没用！”
卫若兰笑道：“是吗？那我去试试。”说着便要出门。蒋玉菡居然冲过去一把将门堵住，哀求道：“卫大哥，不，卫大爷，您莫要听那妮子胡言乱语，她刚才被岳老三打的神志有点不清楚了，您莫听她胡诌！”卫若兰见蒋玉菡如此模样，更觉得他定有什么事儿瞒着大家，非要去他的老巢看看不可。
正在这时，忽听前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柳湘莲便悄悄出去，不多时回来了，对卫若兰耳语了几句，卫若兰盯着蒋玉菡言道：“你要不想死，现在就乖乖的出去，跟你那姘头回家，带上我们。就说我们是去你那里挑姑娘的。如果你到了外面敢声张，我保证让你的死的很痛苦。”
言罢就架着蒋玉菡到了前院。薛蟠、卫若兰还有甄宝玉跟在后面。留下冯紫英看护史湘云。
到了前院果然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那喝茶，是蒋玉菡的姘头见他久出未归，来接他的。薛蟠走到前堂，打量这女人便是吃了一惊，急忙藏在暗处。原来那女人竟实是袭人！薛蟠害怕她认出自己，有些躲躲闪闪的。不过袭人并未见过薛蟠几面，薛蟠此时又扮作一个镖师，不是昔日贵族公子的打扮，故此袭人并未认出他来。
却见蒋玉菡出来对袭人言道：“这几位大爷听说咱们那姑娘多，今天晚上要找几个乐呵乐呵，如果咱们那里好，今晚上或许就不回来了。”
袭人见来了财神爷，忙媚笑道：“诶呦！几位爷好雅兴，我们那的姑娘都是之前在都中各个府里做事的，有几个还是之前各府里的小姐呢！如今那些府都败了，便到了我们这。几位爷去了我们那，保管就是进了桃花源，温柔乡，就怕您几位醉在里面出不来！”卫若兰笑道：“不知道这老板娘卖不卖？蒋老板吃醋不吃醋？！”言罢竟然搂住了袭人。袭人却也不躲，任凭卫若兰搂着自己，笑道：“他啊，就是个废物，奴家巴不得今晚陪着大爷您呢！”
这伙人便说着这些胡言浪语上了外面的马车。卫若兰和甄宝玉假装与袭人调情坐在第一辆马车上。柳湘莲押着蒋玉菡跟薛蟠坐在自己进城赶的那辆马车上。两辆马车东绕西绕，来到了南城一个小门楼前面。袭人上前拍了拍门，只听门内一人问道：“谁啊？这大半夜的？！都睡下了！”
袭人骂道：“是老娘我！你快点开门。”
里面那人一听是袭人回来了，急忙打开院门，笑道：“原来是花姐姐！接大爷一起回来了！”
只听袭人叫道：“快叫姑娘们都起来，来客了！”
那人一听来客了，见外面进来四个生人，知道是来了大买卖，急忙去屋里让姑娘们穿衣打扮见客。
正在这时，卫若兰和柳湘莲一起动手，分别制住了蒋玉菡和袭人。甄宝玉一个箭步按住了那个龟公。这三人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塞上麻团子，顿时感觉嘴巴麻木，再也叫不声来。
忽然又见从里屋出来几个打手，却又哪里是这四人的对手，几下都被制服了。
四个人进屋，却见这间屋子不过是间过厅，穿过这间屋子才是二进院子。院子里十几个女孩子正站在那，一见四人进来，便纷纷下拜，给四位大爷道了万福。
却听卫若兰言道：“你们过去都是在哪个府里伺候的，快点报出履历来，我们是官府派来解救你们的！”
女孩门一听，一开始都没说话。忽听里面一人喊道：“我之前在荣国公府伺候过！”
四人顺声音望去，并不认识此人，便问她的名字，此女言道：“我，我，我之前叫司棋。”
听司棋如此说，这些女孩便都开始报名。这里不但有过去丽香院里那几个小戏子，竟然还有过去惜春房里的入画，赵姨娘院里的彩云，宝玉房中的晴雯。此外还有几个女孩之前在别家府邸里伺候。
原来荣府因为造反被抄，丫鬟们都被拉到人市口去卖，有个瘸子出手阔绰，将十几个丫头都买了下来，说拉回去学戏。可到了家里，却逼良为娼。原先在贾母房中伺候的鸳鸯当时便撞柱死了，余者这些人没有这个决心，便苟活了下来。再后来那袭人也不怎地居然就和那瘸子好上了，成了这里的老板娘。前几天又有一个人来卖媳妇，竟是昔日里跟司棋好的那个潘又安，这媳妇自然就是司棋了。
几人听完了这些姑娘的讲述，卫若兰道：“即便是他从人市上把你们买了回来，也犯不着就这么变颜变色的。我们又不是那些府里的人，你们这些人的死活又跟我们无关，可那姓蒋的死活不肯把我们带到这来，他一定还有事儿瞒着我们！”
忽听司棋言道：“那瘸子确实有事儿瞒着大家！”
众人都看向司棋，这司棋便说出一件惊天的秘密。到底司棋说了些甚么言语，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