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抽屉里的耳环
年前关账,工作结束。小夏请她吃饭,说升了职,请老板娘吃个饭,就当是答谢老板了。
“新职位是什么?”她问小夏。
“高级财务哦,要我负责几个主力客户,老板钦定的。也就是说,以后除了钟小姐,我就是财务部的二号人物了哈哈哈。”小夏夸张地笑几声。
“也是服了你。就你这大大咧咧的性格,也能做财务。”她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
“做财务跟性格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人人都像钟小姐那样,跟个修女似。”
小夏比喻奇突,她扑哧一笑。
“不过,”小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听说钟小姐跟以前的周董有关系。”
“周董?”
她进公司不太久,又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知周董是谁。
“就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之一,不过听说已经退出了。”小夏说,又埋怨她,“哎呀你这老板娘怎么当的?公司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她心中微动,笑笑道:“都是八卦而已。那个周董,是为什么又退出了呢?”
小夏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个你要问你老公。”
“所以,他们有什么关系?”
小夏翻个大白眼:“邹太太,作为已婚妇女,你这样问岂不是奇哉怪也?”
她恍然大悟,脸上不由一红,讪讪地:“哦,那周董,多大年纪?”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听说有五十多了?”小夏用刀子敲敲餐盘,“钟小姐年轻,长得也不差,薪水应该也不低,你说她图什么呢?”
她慢吞吞地吃,一边思索。财务总监跟股东之一,有些奇怪。可是自从她进公司,知道的老板就只有煦之一个人。周董为什么退出?公司生意好像很稳定,但她真的不清楚。煦之每个月会给她不少家用,除了不给她买车,不让她开车之外,她想要的任何东西都极之大方,对她父母家人也是。她自己也有工资,用的也少,没有什么经济问题,也就不曾关注。所以公司的财务状况,是不是只有煦之和钟小姐才知道?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她不甚关心,也就作罢了。
父母的意思是房子还是买在老家的市里。她知道父母的想法,这是为了哥嫂考虑。跟他商量,他也说好。过完年后,她就留在老家帮着看房子,耽误了一阵,好在年后行政人事暂时没有什么大事。
那天下午,约莫三点多钟,小夏发来一条信息。
“邹总跟钟修女在办公室大吵一架,动静大得整间办公室都听到了。”
她问:“吵的什么?”
小夏:“具体内容不知道,但钟修女哭了。能把钟修女骂哭。。。”后面跟着一个怕怕的表情。
她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在她面前,他总是很温柔,很有耐心。
“你的新工作怎么样?跟钟修女合作得如何?”她问小夏。
“唉,一言难尽。等你回来告诉你。”
回到家几天,恰是周末。阳光正好,她做了个大扫除,忙完,在茶几上煮茶。还是暖暖的日光,在房内舞动,照亮一些浮尘,急急地漂浮,可总也脱不出阳光给的框。如此静谧的下午,她不禁生出一丝恍惚,这恍惚,又给她带来一阵无以名状的恐惧。就好像这满满的亮堂堂的光,抓不到拢不住。
“煦之,要喝茶吗?”她赶紧扬声喊在书房里的他。
“来了。”他应声而出。
今天不用上班,他穿一件灰色高领毛衣,灰色运动裤,高而挺拔。挨在她身边,盘腿坐在地毯上。
她伸手拨拨他的乌黑浓密,有点自来卷的头发,微笑着说:“这么出色的煦之。当初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他把她的手拿下来,放在唇边一吻,笑着说:“一见钟情。”
说这话的时候,阳光在他眼睛里反射出点点金芒,让她的心眩晕。
他说他回母校参加活动,她是志愿者,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她了。在他努力的追求下,她终于被感动,于是一毕业就嫁了给他。
多么美好的故事,美好得就像屋外盛开的艳丽的三角梅,像这个下午灿烂温暖的冬日煦阳,笼罩着拥在一起的俪影双双。
“听说你上周跟钟小姐吵架?”她在他怀里说,抬头瞅了一下他的脸色,“是小夏说的。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担心。”
“没事,”他摸摸她的脸,“其实这事跟小夏也有关系。钟曼不肯把我指定的那几个客户的财务分给小夏,说小夏资历不够。”
“哦。”她说,想起小夏说的一言难尽四个字。
“钟曼主管财务很久了,也要接受一些新人的提拔。我们有许多新客户,财务方面,保险方面要做的工作需要更慎重,也要她投入精力,她偏不。稳定了的客户,交给小夏去跟进,有什么问题吗?”
“那现在要怎么处理?”
“不听老板指挥的财务,还能怎么处理?”
难道他的意思是要解雇钟小姐?
“当初钟小姐是你招聘进来的吗?”她问。
“是的。”
“我听说以前还有个周董?”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惊异于她知道周董。她笑笑,说:“无意中听到的,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要是不方便的话。。。”
“没什么不方便。”他打断她的话,“这个周董以前是我们的投资人之一。不过今年年初到下半年,生意不太好。。。”他顿了顿。
她似乎知道生意不太好的原因。那时候她出事,他应是没有心情理会生意。她握了握他的手,带点歉疚。他反握住她,接着说:“他对我们失去了信心,就退出了。”
“那对你有什么影响吗?”她有些担心他。
“没有,我们都已经稳定了。”
钟小姐似乎已经妥协,小夏说工作已经顺利开展了,还故意夸张地说:“唉,还是抱着老板娘的大腿比较好,连工作老板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笑着打小夏一下,心里知道小夏不是因为她是老板娘才跟她好,也感动于他留意到她的朋友,愿意重用。
钟小姐请小夏吃饭,说以后要多仰仗,好好配合工作,还叫小夏约她一起。她本不想去,但想着小夏毕竟还在钟小姐手下,却不好拒绝。
其实她对钟小姐,是有一点好奇的。
钟小姐还带了另外一个女生,同样是财务部的,叫阿英。平时跟小夏和她的关系还不错。所以虽然钟小姐在私底下也是不苟言笑,其他三人聊得还算融洽,钟小姐只偶尔插一句半句。
“邹太太今天气色不太好,总是揉额头,是否头痛?”待她和小夏停下来的一个空档,钟小姐瞟了她一眼,说。
“是有一点。也不是经常,偶尔会痛,可能是没睡好吧。”她说。
“我有个远房的亲戚,是个老中医,治疗这些挺厉害,有点名气。经常头痛可不是小毛病,我推荐给你看看吧?”阿英热络地说。她是本地人。
“好呀,那谢谢你。”她说。阿英盛情,她只得敷衍。
阿英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崔医生,老中医。她道谢,把卡片收起来。
父母已经选好房子,他一次性付了款。
其实她觉得不想用他这么多钱,意思是他付个首付,让哥哥还房贷好了。可是他说不用那么麻烦,都是一家人。
“我都是你的,还分那么清楚干什么?”他刮着她的鼻子说。
她笑着抱紧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
是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她想。
她回去帮忙看装修。说好了,装修的钱哥哥自己出,不够的她补上。
不过十来天,她已十分想他,提前回了。也没让司机来接,自己一个人回去,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回到家,家里空荡荡,他上班未回。她收拾了一下他乱扔的衣服和书本,把睡乱的床铺好,准备先洗个香喷喷的澡,等他回来。
在洗手台的第一个抽屉里,她放新的牙膏牙刷的地方,有一幅耳环。
她没有耳洞。而且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耳环属于钟小姐。那天一起吃晚饭,她就戴着这个。
为什么钟小姐的耳环会出现在她家?还是这样一个地方。不换牙膏牙刷的话,这个抽屉,她自己都不会打开。是钟小姐自己放进去的?她为什么会来自己家,在洗手间?什么时候?
她拿着耳环的手在发抖。心里一下冷一下热,脑袋嗡嗡作响,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