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弄臣的自述
蜥蜴人带着洛德一路飞奔，最终停在了一处山洞前，洛德看着大口喘气的蜥蜴人。不禁感叹，这暗面同类之恶展露无遗，这异族，危难之际竟然还保有善意。
“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累死我了！”
蜥蜴人一下子靠在山壁上，显然累得不轻。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提，我尽最大努力满足你。”
“诶？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出不甚高明的话剧，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至少救了我。”
洛德面带微笑的盯着蜥蜴人，渊法师对于情绪的感知是很敏锐的，再加上小家伙们的通风报信，洛德不至于一直被蒙在鼓里，小家伙们虽然叽叽喳喳的，但稍微梳理一下，多多少少还是能得到无数情报的。
“果然，铸恶级别的晋升者，还是深渊序列的，想要瞒住你们根本不可能。”
“哦？铸恶级别？”
重生后的洛德似乎整个人都改变了，他对于呓语和精神污染的抗性更高了，同时也更加能够静下心来思考了，洛德说不清这变化是好是坏，但至少一个时刻保持清醒的大脑还是很有用的。
“你来到暗面的时候，没有继承这些知识吗？”
蜥摄惊诧的问道，弄臣们拥有一套特殊的情报系统，对于蜥摄这些弄臣序列的晋升者而言，他们了解洛德甚过于了解自己。
“不知道呢，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的就来到这里，这里的一切都对我不太友好呢，除了这一身奇怪的力量，我似乎没有任何倚仗的东西。连作为精神支柱的妻子，现在都不知下落几何呢。”
天边的太阳将熄，血一般的残阳照在洛德脸上，愈发显得这名渊法师无比落寞。
他本是上界的普通人，只因那神明的一句“命运既定”，便堕入连文明都挣脱不得的暗面，暗面会对这名年轻人施以怜爱吗？不会，暗面只会在万千生灵露出软弱时将其吞噬。
无数的弄臣从故国远行而来，只为循神之谕，助眼前的少年成王，可谁又曾在意少年的想法呢。
蜥摄抱住了洛德，人类的身体在蜥蜴人健壮的臂膀下显得如同小孩儿一般。
尽管蜥蜴人神情坚毅，洛德仍能感受到空气中那咸湿的泪水气息，就像幼小的孩子受伤了，每一位雌性都会怜爱的将其抱入怀里，小心抚平其创伤，这是生命的辉光，也是生灵高于万物之征兆。
“抱歉，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太多，我无能为力，那力量是我无法违抗的，洛德莱萨，你不属于这里。”
蜥蜴人惊慌的后退，他窥视了洛德的命运，弄臣特有的权能给了他启示，但他不能改变，更无法表达出来，那是神明的权能，违背神的意愿的话，就连既定的命运都会被篡改。
“何必说抱歉呢？今天很糟，或许明天会更糟，但我如果纠结于这些的话，我就不叫洛德莱萨了。他们想要一寸寸磨灭我的人性，若我保持悲观，那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意。”
洛德放下小狗，在残阳将尽的最后一分钟伸了一个懒腰。
“天黑了呐，走吧，进山洞聊。当然，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些不影响你们计划的知识，我会很感谢你们的。”
洛德对蜥蜴人招了招手，蜥蜴人跟着走进山洞，小狗也随之跟上，只有无穷的黑暗，止步于山洞外面，山洞内燃起的火光在这黑暗的世界开辟出一小片净土。
“我叫铜芯•蜥摄。”
“很好听的名字，龙蜥一族吗？”
“对的，但我现在不属于他们了，我已经成为弄臣了。”
“弄臣？这个名词似乎一直在出现。他是某种群体的代称，还是说，这确实是某种生物的名字。”
“我不知道世界到底分几层，但龙蜥一族已知的历史告诉我，我们来源于物质界，那是万千生灵的乐土，会有争斗，会有发展，会有死亡和暴力，但那一切都在生的范围内，蓬勃的希望会照耀物质界的每一位生灵，他们是积极向上的，正如文明的命运一般。
但并非所有的文明都独得青睐，总有愚笨的孩子会耗尽自己的潜能和好运，等到足够多的沉淀出现，世界的意志便会开始衰老、死去，这一过程可能会很久，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短暂且猝不及防的。在位面母亲的意志消散之后，向上的力量便会消逝不见，随后文明也将彻底堕入暗面，任何文明、任何生物都无法逃脱暗面的束缚，我们虔诚的祈祷，施以最大的供奉，才从那将要潜逃神明的口中得知，暗面是万物的消化系统，就像生物的身体一样，物质界的垃圾如果堆积过多，就会带着整个位面堕入暗面，在这里被腐化消蚀。
位面的坠毁并非一朝一夕，暗面特有的性质会摧毁大部分的上层和强者。理智崩毁、黑暗滋生，他们原有的力量会被打碎重组，这一过程会让他们逐渐适应暗面的环境，但也有部分跟不上步伐的被淘汰，成为前进者的给养，一些足够优秀或者说足够幸运的家伙，他们能够在某一刻满足那些奇奇怪怪且难以预测和了解的仪式条件，因为文明和生物的表现形式不同，这些仪式也在进行着相应的变化和改动。
但无一例外，只要这些生灵拥有族群，被选中成为晋升者的他们总会因为仪式伤害自己的同胞们，被族人唾弃、憎恨或者驱赶，就像最可怕的瘟疫。
晋升者们的精神通常堪忧，但从普通超凡者到晋升者这一步路，是实力的跃升，亦是生命本质的进化。少有某些序列的晋升者是正常而不疯狂的，毕竟从一种生命变化成另一种生命，而且你的灵魂和意志尚未改变，这种事情就像把海生生物装进哺乳动物的身体里一样，没有任何生灵可以说坦然的接受和面对，更别提那些强大的生物对低序列晋升者无时无刻所造成的精神影响了。
但也有一些序列例外，已知的有弄臣序列和信息序列，另外的序列你应该无法知道准确的称呼，即便强大如无恶级别的弄臣，也无法阻止那一位的窥探。所以我无法告知你该序列的名称。
谈到这儿，就不得不提晋升者的实力划分，这个东西来源于我们的主，似乎因为某种规则，这大概率算是暗面通用的实力标准了。晋升者分为蚀我、铸恶、无心、无恶、永堕五个境界，蚀我境界的晋升者，通常来说仪式都非常简单，甚至某些序列仪式的简单程度足以摧毁正常人的认知，这一序列的晋升者庞大而又强大。他们是摧毁文明的主力军，每一个强大文明的毁灭，往往是因为这些底层晋升者的诞生，当根基出现了问题，无论任何事物都是岌岌可危的。
弄臣即是我们的简称，我们的晋升者序列也叫弄臣，诞生于同类之恶的我们被主所拯救，自然全心全意为主的神谕所努力。
而这段时间，祂只给了我们一个神谕——‘洛德莱萨，新王’。”
蜥蜴人说完认真的看着洛德，似乎在等待洛德的回复。
“也就是说，你们本质上只是他的爪牙对吧？就为了他这个狗屁神谕？”
“确切的说是祂，祂的权柄是凡人难以想象的，我只是蚀我级别的食恶者，连登上舞台的机会都没有。但祂的意愿，我们不应违背。”
“那还有一大堆二五仔呢，就为了让我成为更强者。呵，听起来真可笑，我为什么没感觉到你们是打算奉我成王的呢？”
“守望序列，缄默者——渊法师——灾厄学者——终焉守望，无论哪一步，都是以人类的认知和价值观无法接受的，所以需要我们来。不然，以你的性格，一步都踏不出去。”
“永堕境界呢？没了？”
“神的境界，连名称都无权知晓，正如信息序列一样，关于他们的一切，都无法正常表达出来。”
“啧啧，神神叨叨的，那你们为什么不找我那个便宜父亲呢？”
“王座的道路上，命运并未为他铺设道路，他行错了路，神便将他拒之门外。”
“啧，说了一大串，你们懂这么多，那你能看出来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来解答解答我的命运呗。”
洛德伸出手，把手放在了蜥摄的面前，似乎想让对方替自己看手相。
“弄臣可以透过命运看到真实，但你给的筹码不够。”
“得加钱是吧！我还以为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满足我的要求，我给你我的友谊，顺带附赠你妻子的信息。”
菲嘉是洛德唯一牵挂之人，堕入这地方之后，除了回家以外，给菲嘉一个安稳的生活可以说是洛德最大的愿望了。但狗屁倒灶的命运总是同洛德开玩笑，连带着这名他心心念念的女孩也一起受苦。
蜥摄的话果然洛德愣了一下，但洛德也只是挥了挥手，便打断了蜥摄的话。
“累了，睡会儿，我已经从你这儿了解到了这么多珍贵的知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明天日落之前告诉我，我尽量满足你。以免时间久了，我改变主意。”
洛德当真躺在地上睡了过去，只留下蜥摄一人面对着燃烧的火焰，蜥摄伸出爪子，那一直陪着他们的小狗便随之崩碎成一地沙子。
既然已经撕开面具，那就坦诚相见吧，所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得停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