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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路向北
平原君没有回答有久,也没接酒杯,而是痴痴呆呆地看着绿狮子一步三晃地走出正厅,迈出门槛的时候还打了一个酒嗝,心满意足地消失在夜色中。刚醒过来就看到了这些怪事,任谁一时都难以接受。
有久笑道:“平原君,这杯酒是压惊酒,请饮。”
平原君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酒杯,看了看赵奢等四位大人,四人也都示意他喝下这杯酒。于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刚才的恐惧、担心、疑虑一扫而光,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于是握着酒杯拱手道:“先生真乃神人,先生助我。”
有久暗笑,神人,我是仙好不好,比神强多了!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缓缓说道:“平原君有心事,不知能否跟有久说说?不方便的话咱们到后宅单独谈。”
平原君苦笑道:“这里几位大人都是国之柱石,还有的是我推荐给王上的,倒也不需回避。我的事坊间都传开了,还有啥保密的。不过这一地的醉汉还请先生帮忙醒酒,清场后咱们再商议。”
有久笑道:“这好办。”说完,拿起一坛酒,转身在正厅里洒了一圈。顿时一阵酒香弥漫在正厅里。
所有人都醒了酒,虽然不如喝下去那么神清气爽,至少是清醒过来。遵照五位大人的命令,其他所有人都退出了正厅。平原君看了一眼赵横,狠狠地说道:“赵横,你留下。”
有久等人纳闷,这事让这个人中色鬼听了好吗?
见其他人都出去了,平原君一把拉过赵横,在他膝盖上后面踹了一脚。
赵横错不及防,一下子就跪了。
平原君正色道:“快给有久先生赔罪。今日搅了有久先生喜事,你小子罪大了。”
赵横虽然混蛋,但是眼色还是有的,一看形势不对,连忙匍匐在地,磕头道:“有久先生,赵横在此赔罪,请先生原谅。”
有久见状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事一桩,公子不必如此。”
平原君在赵横屁股上踢了一脚,“滚吧。”
赵横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跑出了正厅。看的有久和四位大人面面相觑。
有久和五位大人围坐在一张案几旁,小声商议起来。
平原君神色又变得沮丧,“各位,我并非贪恋相位,只是想为赵国做些事。强秦虎视眈眈,时刻有吞并之心。我为相,即是为国家,也是为百姓。”
其他几人都点头称是,国家保住了,个人自然也会好。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平原君继续说道:“我居相位日久,赵国上下反对的人也不少。我王受了蛊惑,也对我心生不满。如果我辞去相国之位,赵国还有合适之人吗?我虽然也有私心,不过行事都以国事为重。如果是在座诸君来做相国,我定当支持。如果换上个宵小之辈,赵国危矣!”
赵奢等四位大人一听忙摆手道“我等才疏学浅,难堪大用。平原君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实是相国的不二人选。”
有久看这几个人客套起来没完,赶紧说正事吧。“依有久愚见,平原君当以退为进。目前一味努力保住相位,反倒会引起王上不满。不如辞相,然后周游列国。以您的威望,各国国君必盛情款待,甚至还会有想聘您为相的。那时我王必定认清你的才能,召你回国,委以相位。”
平原君听后向有久深施一礼,“先生分析鞭辟入里,胜受教。明日我便提出辞呈,赵国之事就有赖诸君了。”说罢,又向赵奢四人人深施一礼。
计议已定,廉颇笑道:“今日之见闻实属惊奇,既然大事已定,我等还想问问有久先生,有没有美酒,好喝又千杯不醉的?”
有久笑道:“醇香美酒有的是,保证各位大人畅饮微醺,乘兴而来,踏兴而归。”
众人饮酒至半夜方才散去。
送走众人,有久低声跟赵奢说道:“将军,您也该早作打算。如若我王聘请外人为相,您在军中恐怕不好过!外人没人会希望赵军强大。您作为赵军主要将领,恐怕会受到排挤。您得为赵国培养一些人才,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赵奢没想到有久会有如此见识,深鞠一躬,“谢先生。我在北地还有一颗重要棋子,只是尚未成气候,先生能否助他一臂之力?”
有久点头道:“将军放心,我定不负使命。不过我得带着惠姬同去。”
赵奢笑道:“先生新婚燕尔,我怎忍心让你夫妻分离。我为先生备一辆大车,再派亲军护送,保你和惠姬一路风景到边塞。”
“甚好,边塞您的亲信是哪位将军?”
“李牧……”
有久回到住处,看到门外有武士把守,知道这是赵奢为保护自己和惠姬周全安排的,心中甚是感激。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乱世里,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戏码太多了。他亲眼看见商鞅变法,助秦国强大,最后却被五马分尸。秦人甚至围观叫好,根本不念及商鞅对秦国的大功。功劳大又怎样,需要你死,你就得死,没得商量。
自己原打算在赵奢这棵大树下好乘凉,不过现在看来,平原君这样树大根深,都不能在赵国安稳,像赵奢这样的新贵又能好多少。去边塞看看,那里面对匈奴,赵王轻易不敢对边将下手。何况自己最适合在底层百姓中生活,自己的酿酒绝技,足以生活富足。他这些年到处藏金银财宝,走到哪里都不会受穷的。
当晚,有久和惠姬正式行了周公之礼。
第二天一大早,有久向赵奢辞行。虽然二人相处时日不多,赵奢却很舍不得有久。有久却尝惯了人间别离,所以不敢入戏太深,以免伤感。
三辆大车早在府门候着,一辆给有久夫妇乘坐,一辆给两个婢女乘坐,一路伺候惠姬。还有一辆大车装满了酒。五十位骑兵亲军护卫,要啥有啥,舒舒服服上路。
越往北走,天气越凉爽,树木越稀少。有久见惠姬旅途劳累,就时常给惠姬来一杯补酒,提神醒脑。
这一行人走的也比较随意,并没有星夜兼程,而是春游般迤逦前行。每日宿营,有久都会开坛酒来犒赏众人。众人喝过哪怕一点酒水,休息一夜便身轻体健,毫无累意。更令众人称奇的是,每日酒坛一开,便有众多食草野兽在附近徘徊,麂子、麋鹿数不胜数。这些亲军都是弓马娴熟之辈,每日都能猎上几只野兽。这一路下来,美酒喝不完的喝,烤肉吃不完的吃。要多美有多美!
路过一些城镇,有久还卖一些酒给当地大户。由于酒香浓郁,口感醇厚,大受欢迎,赚了不少金银。
不过令同行众人更加惊奇的是,有久每次卖酒却不卖酒坛,找口井装满水放车上继续前行,一路上似乎这车酒就是卖不光,喝不光。众人之前只是听说有久有异术,现在亲眼所见,尽皆宾服。有久也不私藏,直接将钱分给众人。钱,花出去才是钱,花在最有用的地方才是好钱。如此,众人无不尽心竭力服侍有久夫妇,唯恐伺候不周,更没人敢有觊觎之心。
这一路上经过了很多城镇,住过不少驿站。惠姬都带着面纱,并没引起什么麻烦。驿站城镇的军官一听是赵奢将军的人马,无不殷勤伺候。赵将军,那可是战神啊!
一行人终于到了代地雁门郡。远远地都看见雁门郡城墙了,不愧是边境重镇,城墙高大厚实,墙头旌旗招展。
众人尽皆欢喜,不必再支帐篷了。
有久坐在酒车上,优哉游哉地鼓弄着他的酒。一会进了城,必须用好酒把将士们都慰劳好了。
一行人正向城门缓缓而行,突然狼烟四起,地面开始震动。领军校尉大喊道:“先生,大事不好,匈奴人来袭,估计有几百人。所有护卫准备随我迎战。”
有久向校尉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西面一哨人马气势汹汹杀将过来。那些骑兵身上穿的盔甲不是盔甲,兽皮不是兽皮的,弯弓搭箭,向有久一行冲来。
“跑!”有久和校尉一起喊道。三辆马车在前,五十个骑兵殿后,向城门疾驰而去。
毕竟马车还是慢啊,顷刻间,匈奴骑兵就要追到近前。有久眼见就要进入弓箭射程,一旦对方开弓放箭,己方众人将凶多吉少。于是命令道:“酒车随我断后,其他人快跑。”
“不行,先生,我等怎能弃你于不顾。”校尉高喊道,看样子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有久怒道:“听我命令,我自有脱身之法。不服从命令者斩。”
护卫们没办法,这才护着另外两辆马车向城门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