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心言难尽之不变的奶奶

小时候，我总喜欢去找奶奶，一方面，是奶奶的屋子有一个小阁楼，我一直把它当做一个秘密基地，另一方面嘛，是家里不富裕，母亲从来不会给我零花钱，我只能可怜兮兮地去找奶奶，在她宠溺的目光中，收到来自奶奶的爱——一块钱。

你可别小看这一块钱，它可以买两包辣条，或者四颗弹珠，或者抽两次奖……本来，这也没什么，不过，当你拥有一群爱看热闹的小伙伴，一切就不一样了。

“鸡崽，要不，来比划比划?”

一个同学向我发起挑战，当然，我们所说的比划并不是打架，而弹珠子。

“快看，那个扫地的穿得破破烂烂的，快走快走，说不定是抓小孩子的呢！”

闻言，我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奶奶!”

我赶忙跑过去，想要抱住奶奶，可是，奶奶却制止住了我的行为。

“不要，乖孙子，奶奶身上脏，等我回去洗了澡，咱们再抱，好不好?”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嗯，奶奶，我知道啦。”

见到奶奶，我真的很开心，因为学校没开门，我们只能一直在边上等着，无聊得很。不过，轻微的对话声传入耳朵。

“你看，那小子的奶奶好脏诶!他肯定也那么脏，我们以后不要和他玩了。”

“对，是啊，奶奶都这样，孙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当即就想冲上去跟他们打一架，奶奶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拉住我的手臂。

“乖乖，我们不理他们，好不好？你听奶奶的，不要跟他们打架。”

“好。”

面对慈祥的奶奶，我只能顺从地点点头，心中也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赚大钱，给奶奶买新衣服。

……

临近过年，我和姐姐都放假了，姐姐骑着母亲的老红旗自行车，我在后面跟着跑，在家前面的学校里嬉戏。

因为这里场地开阔，所以有许多小朋友在这里追逐打闹，不亦乐乎。

他们一看到自行车这个新鲜事物，立马就围了上来。

姐姐平时很少骑车，对自行车的掌控力还是太弱了。

被小朋友这样一拦，她顿时就慌了神，刹车也忘了捏，便直冲冲地撞了上去。哐当一声，自行车落地，我赶忙跑过去，扶起姐姐。

这是，一个女人骂骂咧咧地从远处跑来，似乎是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那个小男孩戏精似的哭了起来。

“赔钱！你看你把我儿子吓的，今天不赔医药费，你们就别想走了。”

姐姐很生气，不过，知道自己说不过别人家长，只能埋头瞪眼。

“阿姨，我们身上没有带钱，要不，你跟我去我们家拿吧？”

我也没辙，只能向这个女人妥协，不然，看她这样子真敢把我们一直扣在这。

推开破旧的小屋，在女人不屑的目光中，我奶奶走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

女人当即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你看吧！把我儿子都撞哭了，要么去医院检查，要么赔钱。”

奶奶也知道，她这是赖上了，狠狠地瞪了姐姐一眼。

“这样吧！拿十块钱去给你儿子买点吃的，怎么样？”

女人不高兴了。

“十块钱?你打发要饭的呢？”

奶奶也不为所动。

“行喽，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我孙女带走吧。”

女人没话了，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我姐，无奈地拿钱走了。

“奶奶，你为什么要给她钱啊？明明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姐姐十分委屈，也很不解。

“哼～你个孙女，不好好读书，一天天就知道给我惹麻烦。别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还能怎么办？说了咱们也难搞，还不如把她打发走。”

奶奶不悦地看着姐姐，我小小的内心就在想，如果是我呢？奶奶估计不会这样吧？奶奶真的好偏心啊！

自这一次之后，我对奶奶重男轻女的思想就一直很不喜，直到晚上看电视剧。

女主的丈夫失踪了，她没了男人，家里没了一家之主，整个村子的人都说她克夫，都明着暗着欺负他们家。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世道就是如此，奶奶身处这样的环境，也只能适应。

没办法，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漫漫时光中，那身不变的麻衣，宠溺的眼神，谆谆的教诲，一直印刻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