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溪到老家时天已经黑了。
这时正在和周洲一起窝在沙发上，电视播放着新闻。
孟园和周检英在厨房忙。
“叮咚！”
周溪踢了周洲一脚：“去开门。”
周洲站起来去开门。
“张大爷。”
邻居张大爷是个八十多岁的热心人士，此时正端着一个盘子在门口。
“哎，洲洲，大爷刚炸了年糕，给你们送来尝尝。”
周洲接过来盘子说：“谢谢张大爷，您快进来坐。”
张大爷摆摆手说：“不了，家里还忙着呢，那个年糕一定要趁热吃啊，回去了。”
“行，张大爷慢走，您路上慢点！”
关上门，周洲把年糕拿到周溪面前。
“张大爷送来的，尝尝。”
吃过饭的周溪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拿了一块，尝一口就递给周洲。
“别辜负了张大爷的一片苦心。”
周洲“哦”了一声接过来，手机在这时响起来，原本无精打采的脸瞬间精神起来。
周洲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不禁咋舌。
小孩谈恋爱就有秘密了。
一家子温馨的等到了除夕。
天一黑，周洲就拉着周溪在院子里放鞭炮。
“姐，一会儿吃过饭，我想和熙悦出去见一面，你帮帮我。”
鞭炮燃起来，周洲在周溪耳边说话，没让一旁的父母听到。
“这大半夜你去她家吗？”
周洲给她说过，他女朋友在学校旁边住。
“她来找我的。”
周洲嘴角带着笑。
好吧。
周溪暗暗给周洲比了个OK的手势。
果然，这边周溪刚吃一口饺子，就被周洲拉起来。
“爸妈，我和我姐我玩了！”
“哎！饺子还没吃呢！去哪玩！”
说话期间，两个人已经夺门而出。
周检英笑着说：“这俩孩子真是的......”
孟园瞪了他一眼说：“跟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周检英笑得更深：“你怎么知道俩孩子像我小时候。”
“听你妈说的。”
周洲一见小女朋友就跑过去抱住人家，丢下亲姐在原地等待。
“臭小子，也不看你姐穿的什么。”出来的太急，周溪只穿了个羽绒服，脚上还是棉拖鞋，冻得脚后跟疼。
周溪看着路灯下，周洲拉开羽绒服把女孩拉进怀里，女孩仰着头，路灯照在她满是笑容的脸上。
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许是想起了许昀。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告别，目送她坐上车，周洲还在原地看着汽车离去的背影。
“寒衾冷卧孤灯伴，旧影难寻别泪汪。”
周洲目光深远：“我们误会了两年才在一起，我很喜欢她，不想错过。”
周溪拍了拍他的肩。
“马提亚尔说‘回忆过去，无异于再活一次’你还年轻，没必要活那么多次，就把这一次活好，以前发生的事不用去怀念，你想珍惜的人，在未来等着你。”
周洲垂下眼眸：“姐，这句话，是我告诉你的。”
周溪：“......”
几分钟后，客厅里原本在谈话的几个人被门口传来的动静停了交谈。
“我是你姐！”
“我还是你弟！就知道欺负我！”
周溪一把抓住周洲羽绒服的帽子盖上他的头，快速跑进屋子，待看清客厅里，和自己父母坐在一起的人时，愣在原地。
周洲跑过来，一把把她羽绒服的帽子盖在头上，撒腿就跑上楼，回自己房间。
“溪溪，朋友来了怎么不过来打招呼。”孟园带着温和的笑说。
周溪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紧紧握住身侧的手。
陈峤一身西装，周身儒雅的站起来。
“溪溪。”
周溪不想父母看出什么，强忍下开口的冲动，走过去，眼睛盯着陈峤。
“坐。”
周检英对陈峤说。
等几人都坐下，孟园开口说：“溪溪，你和陈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周溪脸上没有笑容，说：“忘了。”
“溪溪和我也是一次偶然才遇到的，她不记得很正常，我却一直记得。”陈峤眼神柔和的看着周溪。
孟园不免多看了几眼他。
周溪猛地站起来，一把拉起陈峤，一句话没说，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一把甩开。
“陈峤！”周溪带着怒意：“你想干什么！有什么冲我来，你要是敢伤害我父母......”
陈峤眼带着笑看着她问：“你就怎么样？”
周溪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我一定会杀了你。”
陈峤往前走：“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要怎么杀了我？”
周溪握起拳头，攻击他的头部，被陈峤一把握住，反而用力把她拉进怀里。
“放开我！”
“我劝你消停会儿，你家周围都是我的人，别惹我不高兴。”陈峤脸上一直以来看起来无害的笑容没有了，剩下的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周溪此时感受到孤立无援，村庄里根本没有警局，陈峤要是在这里动手杀个人轻而易举。
一瞬间她寒气附体，从头到脚的冰凉。
“我一直以为很了解你。”周溪在陈峤怀里放弃挣扎，垂下眼眸，眼底是一阵落寞：“可是我错了，从头到尾，我根本摸不清你的意图，你想杀我，所以你像是玩弄猎物一样，不断羞辱我，报复我......”
眼角划过热泪。
陈峤听着周溪的话，松开她，抬起她的下巴，用指腹擦她的泪。
“我以为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思。”
周溪一怔，推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良久她薄唇轻启：“你还记得许昀吗？”
陈峤没说话，就安静的看着她。
“许昀是我的爱人，他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周溪眼里充满泪水：“你现在说，你喜欢我？”
周溪眼中的泪滑下来。
“可我只想杀了你，替许昀报仇。”
“你的话只让我感到恶心。”
陈峤目光毫无波澜。
“许昀是你以前的爱人，时间会让你忘记他，你对我的恨，也只是建立在你还记得许昀的前提下。”
周溪没有犹豫的说：“我不会忘记许昀，永远都不会，更不会爱上你！”
陈峤上前一步，声音冰冷的说：“我有很多手段让你留在我身边，哪怕你不爱我，更有办法让你忘记他，让你身边只有我一人。”
周溪后退一步，被陈峤拉住扯到身边，伸出手抚摸上她的脸颊：“但我不想逼你，我要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直到陈桥离开，周溪腿脚无力的后退几步，失神的向家走，在半路上遇到了周检英。
周溪慌乱抬手擦了擦残留的泪痕。
“爸。”
周检英看到注意到周溪的不对劲。
“你电话响了，别是有重要的事情。”说到底还是担心女儿，再见到那位陈先生就有点不对劲。
接过手机。
“溪溪遇到什么事和爸爸说，别一个人承担，爸妈也能为你分担。”
周溪点头。
“别在外面呆太久，爸先回家了。”
“知道了。”
周溪握着手机，看着周检英离去的背影，默默祈祷自己爸妈一定要远离陈峤那个疯子。
“嗡嗡嗡......“
看了眼备注接起来。
“溪溪，除夕快乐。”乔义涛在训练场上靠着栏杆，看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没有回答。
“溪溪？”乔义涛问：“你不开心吗？”
周溪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于依赖乔义涛了，她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让他帮自己，同时也意识到，陈峤说的时间会让自己淡忘许昀，也许是真的，再这样下去，即使没有陈峤，乔义涛足够......
“溪溪，你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说，我帮你......”
他和许昀一样会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情绪，会说出帮自己解决的话。
“我怎么样和你没关系。”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溪溪，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真的很了解自己。
“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以后我的事你也不用管，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要过多参与我的生活。”
“溪溪，你到底怎么了？”他不相信前几天还好好的周溪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怎么，只是突然想明白了，如果以前我有让你误会的地方，请你原谅，我们就当普通朋友，好吗？”
“你是认真的吗？”
周溪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是。”
乔义涛的眸色暗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
“好。”
周溪目光暗淡的挂断电话。
对不起，义涛，远离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兴许是昨夜受了寒，周溪直接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两天还不见好，无奈之下周检英决定带她先回城里，到大医院去看病，但被周溪拒绝。
“我的病去医院没用，爸妈，你们就让我在家躺着吧，休息几天就好了。”周溪蒙着头说。
孟园说：“就让溪溪在家休息吧。”
周检英点头同意：“今天初三，要去给你爷爷奶奶烧纸钱，你在家休息，我们一会儿回来。”
周溪眼底浮现哀伤的神色，垂眸说：“我也要去。”
孟园心疼自己女儿，开口劝道。
“溪溪，你还在生病，就不要去了。”
周溪态度很强硬：“妈，我一定要去。”
他们一家穿过一大片麦地后来到周家祖坟，周溪的大姑一家子已经到了。
周溪爷爷奶奶就葬在靠北的地方，面前有一个一米多高的墓碑，上面写着爷爷奶奶的平生和他们的子子孙孙。
望着隆起的土堆。
周溪又一次在心里说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每年周溪都要在这里对着奶奶说对不起。
在奶奶下葬的那天，还在小学的披着麻衣跪在那个土堆面前，身侧是姐姐和父亲。
在所有人都低头哭泣的时候，小姑娘侧过头问姐姐：“姐，为什么要哭啊？”
扭过头又问父亲：“爸，我们为什么要哭啊？”
姐姐和父亲没给她答案，可弟弟却给了她答案。
八岁的孩子不明白大人为什么哭，只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一直以来亲他疼他的奶奶了，窝在妈妈的怀里哭成了泪人。
后来有人说，奶奶对孙女不好，只知道疼孙子，所以死了以后，也只有孙子伤心，孙女的泪都没流一滴。
也只有她还记得奶奶偏爱自己的画面。
“溪溪？”
周溪回过神。
大姑拍拍她的肩膀说：“过去磕头了。”
周溪在周检英和周洲之间跪下，磕了三个头。
日子过得很快，一旦破五后，年味也就淡了。
假期很快就结束了。
周检英夫妇回归工作，周洲开学，周溪也回到了临空，开始工作。
一周后的周三上午，周溪收到了孟园的电话。
“喂，妈，怎么了？”
“溪溪你还记得你大姐的闺女云云吗？”
“记得啊，怎么了？”
“云云这孩子变得越来越叛逆了！竟然学会了在网上和别人聊天！把你姐气的往死里打她都还在犟。”孟园的语气似乎有点生气。
周溪听到这个消息着实有点意外，印象中的云云才十三四岁，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子。
她现在不了解情况，也不好说什么。
“会不会就是志趣相投的朋友？”
“什么朋友会让她发只穿内衣的照片！”
“你姐把她的手里摔了，她就去找阿泽，偷偷用他的手里和那个男的聊！”
阿泽是一个三年级小学生，是她另一个姐姐的孩子。
“那姑娘很早就来例假了，这要是惹出事怎么办！”
“......”
电话那头安静了，周溪说：“妈，你打电话不只是想对我说些吧？”
电话那头的孟园抿了抿嘴，把手机递给旁边的女人。
“溪溪。”
周溪听出来是大姐的声音。
“姐。”
“姐想求你帮帮云云，她现在完全不听我的话，你姐夫愁的头发都白了很多。”大姐带着哭声。
“姐，我能帮什么忙？”
“我好不容易从云云口里套出来和他聊天的男人就在临空，听你妈说你在临空有个警察朋友，你能让他帮帮忙吗？”
周溪陷入两难，一边是云云，一边是刚和乔义涛拉开距离，现在要怎么办？
听不到周溪答应，云云妈又要哭了。
深思熟虑后，云云的安全很重要，周溪还是答应下来。
“姐，过几天你带着云云来临空旅游。”
“啊？为什么？”
“既然姐相信我那个警察朋友，就也要信我，你们必须要让云云相信你们就是来带她旅游散心的，还要保证她与外界不能有联系，剩下的就交给我来解决。”
云云妈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