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爱你,你爱我吗?
顾业成租住在三楼,是个阁楼间。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破旧的黑皮沙发,中间露出一大块海绵。沙发前放着一个简易可折叠的小桌子,凌乱的摆着洗漱用品。
隔壁是房间,整个房间呈狭长型,一看就是年岁比较久,墙体还有些剥落,房间极其简陋,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一床、一桌、一简易衣柜、一行李箱、一热水瓶、一烧水壶、一茶杯。还有一个悬挂在桌子上欲断不断的接线板,线头缠满了电胶布。
看着这些少得可怜的装备组成了顾业成的日常生活,童汐错愕震惊完又是一阵心疼,皮蛋儿何以把自己节省到如此地步?
放下行李,童汐想起来还没请假,便拿顾业成手机发信息给领导请假,想了半天,以老家临时有事为由请了两天假,周三正常上班。顾业成强烈建议请一个星期,童汐说刚进公司就请这么多天,影响不好。
洗漱弄好已是凌晨两点多。
加了很多天班的顾业成已是疲惫不堪,倒在床上打盹。而已经快一天两夜未合眼的童汐更是精疲力尽,叫顾业成腾个位置,也便爬上了床。
顾业成赶紧把手机调好闹钟,说不然明天肯定起不来。然后顺势把童汐紧紧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呢喃着说我老婆终于来了。
迷糊了一会的童汐又习惯性的醒来。
在黑暗中环视着四周,顾业成均匀而有节奏的鼾声提醒她此刻已真切的到了D市,童汐把环抱她的顾业成的手臂轻轻松开,不想把他枕累了,还轻轻的给他掖了掖后背的被子。
看着顾业成熟睡的样子,一股暖流在她身体里蔓延。轻轻抚摸着眼前这几个月来想念到抓狂的脸庞,内心柔软无比,情不自禁上前轻吻顾业成脸和唇,然后拥抱着他,想着他们今后在一起的日子。
他们在杭州时就曾说过,他们要抱着彼此睡觉,抱一辈子,一辈子也不放手。
寂静的黑夜,顾业成有节奏的心跳声和鼾声,那是童汐20年来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从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醒来,顾业成已不在身边。
童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穿着顾业成硕大的拖鞋走进卫生间。见顾业成正弯着腰刷牙,童汐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忍不住想笑,他们就像对小夫妻似的一起同睡同起。这感觉,真是美妙。
“醒了?老婆。”顾业成扭头看到童汐站在门边,冲了口水,对她说。
童汐应声上前,背对着他,用屁股拱了拱他的屁股,算是打招呼。顾业成不禁笑了起来。
“老婆,你昨晚又说梦话了。”
“啊?怎么又说梦话了,我说什么了?”
“没听清楚,迷迷糊糊的。”顾业成一边洗脸一边说。
“Emmmm 我总是改不了说梦话。”
“这样好啊,以后我就可以套老婆话了。”顾业成狡猾的说。
“哼。。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童汐昂着头说。
“哈哈哈。老婆,你再睡会,我去上班了。”
“不会吧,你今天还上班?我千里迢迢来看你耶。”
“是啊,单位事挺多的。我中午就回来哦。我走了啊,等我回来。”
顾业成不由分说一溜烟就下楼了,童汐话到嘴边又咽下。
心想已经睡不着了,便起来洗头。对着镜子看了看,本就花粉过敏的一张脸,加上两晚上没怎睡,越发的憔悴不堪,童汐懊恼的窝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咚,咚,咚。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突然越来越近,童汐立马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谁?!”
“是我,老婆。”顾业成轻快的应着,童汐这才大松了口气。
“我回来拿伞。怎么睡不着吗?”
顾业成走到床前,低头吻童汐,然后一脸温柔的问:
“刷牙洗脸没?”
“哈哈哈,洗了。怎么不先问再亲?”童汐窃喜着问。
“管你洗没洗都要亲!睡不着就看看报纸,等老公回来啊!”
童汐笑着看着皮蛋儿又一阵风似的走远,再次环视着整个房间,然后起身收拾。
抽屉里堆放着的各种药品,缴费单,取款单,看得童汐又是一阵心疼。她边整理边自言自语地感叹:一个家里也是需要女人的,看你弄的这么乱。
一张写满字的信纸映入眼帘,童汐仔细看了看,是关于新店开张的海报内容的手稿,字迹一比一画的,虽工整但小气,一看便知是出自女生之手。内容写的一般,不像是新店开张,倒像老店推销活动。
在房间里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垃圾桶,只是墙角边堆放的一些碎纸头像个天然的“垃圾堆”。童汐摇摇头,找出车上装零食的塑料袋给捡起来装上。
一切收拾完毕后,便百无聊赖的看着报纸,等着她的皮蛋儿回来。
终于在望眼欲穿中盼来了那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顾业成带她去吃午饭,童汐问吃什么,顾业成说吃面条,童汐不同意,说他一点诚意都没有,一来就请人家吃面。顾业成变着法子解释说这是他们那的特色,见他解释得如此辛苦,童汐也作罢,她明白,顾业成是节省开支,他始终不能像她招待他那样的大方一回。
吃完后顾业成带童汐去见他合伙人,说下午要去趟建材市场,明天新店开张,店里还没准备好。
顾业成牵着她,说要她好好看看周围,以后这就是她的家了。童汐笑着说人家还没答应了,说他脸皮厚。
一个胖敦敦黝黑黝黑的男人迎面走来,顾业成朝他招了招手,相互介绍了一番,这个叫刘星的男人很热情地和童汐打招呼,童汐也笑着招呼。
童汐突然为这样的场景感觉兴奋,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开始真正进入顾业成的生活圈了。
在建材市场里,看着顾业成和刘星费力的和老板讨价还价,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把订做的招牌和货柜搬上车,童汐突然间感触到这就是生活,实实在在的生活,和自己日常上下班完全不一样,也同时体会到创业的不容易,一砖一瓦都得从零开始,也更深刻感知到皮蛋儿的辛苦。
“在想什么?”搬完东西的皮蛋儿拍了拍两手,笑着问童汐。
“没想什么。”童汐上前理了理皮蛋儿的衣领,心疼且深情地说:“蛋蛋,你辛苦了。”
顾业成笑着看着她,然后说:“老婆,你不是要打电话给你同学报个平安嘛。现在打吧。”说着便把手机递给童汐拨号。
“先给我,我来说。”顾业成一把抢过手机,坐在店门口的凳子上笑嘻嘻的等着谢灵接通。
“喂?你好。我是老古董。”顾业成鼓着腮帮夸张的对着电话里自我介绍。童汐凑前贴着耳朵,听见谢灵紧张的问:
“你好,你是顾业成吧?童汐到你那没?”
童汐一把抢过手机生怕谢灵说些激动的话。
谢灵在电话里头无比万幸地说还好你没被卖掉,童汐得意的笑,告诉她星期二就回来。本想继续聊,无奈顾业成在旁一个劲的叫“漫游很贵的,快停机了”。
“你朋友们真的都叫我“老古董”啊?一说老古董就知道是我。”顾业成半抱怨半笑着问。
“是呀!只有老古董才会说“圣诞节是洋人的节”。”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小女孩子!”
童汐看着顾业成爽朗的笑着,为刚才这幕感觉贴心,她就希望他们能真切的走入对方的生活圈,走入对方的朋友,这样让她觉得真实和踏实。
跟着顾业成七拐八拐到了他即将开业的门店。是在一家大学校门口。两个大店面,店里还是空空如也,一切都得下午准备妥当。
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女生正在认真的冲洗着地板和柜台,顾业成说是该校勤工俭学的同学。看着他们都忙的不亦乐乎的样子,童汐心想不能闲着,也拿起抹布忙起来。
经过一阵忙活,柜台全部摆放整齐,招牌挂上,新店模样初成雏型。
童汐看了看,感觉还是挺空荡的,便建议说在店内的正中方墙壁再写上店铺名字,然后在四周墙壁张贴些产品的海报,这样会使整个店铺显得生气丰满些。顾业成和刘星立即响应,便又分头行动起来。
看着顾业成马不停蹄的跑来跑去,也顿时理解了他说的“忙起来根本没时间接电话,没时间发消息”。是啊,这样的忙碌,与她日常坐办公室截然不同,怎么会有心思和时间和她儿女情长耳鬓厮磨呢。
童汐为以前的埋怨和无理取闹感到羞愧,默默在心里下定决心般地说:蛋蛋,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一定做个独立坚强而且能助你一臂之力的好老婆。
说来奇怪,和顾业成在一起时,童汐都能坚定顾业成是爱她的,她也是很能理解他的,只是一旦不在一起没有联系时,童汐便感受不到一点顾业成的存在和偏爱,总让她胡思乱想。
一阵心理活动结束,看着还在忙碌的大家,童汐颇为懂事的跑到附近的超市为在座的每位买了一瓶饮料,招呼大家休息一下。
“你不是C省人吧?”一位接过饮料的男生问童汐。
“呵呵,嗯,不是。”童汐微笑着说。
“我一看你也不像。北方人皮肤没你这么白,没这么清秀,你是南方人吧?”
“嗯。你眼光很准啊。”
“呵呵,我也是南方人,我是A省人的。”
“呀?我也是A省的,这么巧啊。”
“哈哈,难怪我一看你就有点像A省人。”
“呵呵,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老乡。”
“聊什么这么开心啊?”顾业成闻声走了过来。
“他是我们A省的呢!”童汐兴奋的和顾业成说。然后凑前小声得意的说道:“他说一看我就说不像你们C省人,说C省人没我这么白没这么漂亮!”
“哈哈哈,那C省人也没你这么小个的呀。所以人家一看就知道。你看,你这老乡海拔也没我们C省人高,还有你看我不是挺白的嘛?”
“喂!顾业成!”童汐伸手连掐两下顾业成腰。憋着气喊道:“你是个例外!”
刘星在旁边饭店订了一桌晚饭,忙活了一下午,大家在饭桌上嗨聊了起来。
那个男生是童汐老家隔壁市的,和她聊老家哪个城市出美女,一时饭桌气氛就来了。
刘星吆喝着喝酒,顾业成紧张起来,连连说不能喝,童汐意会,也在旁帮顾业成推托,刘星连说他俩夫唱妇随。
晚饭在一阵阵笑声中结束,大家也没了先前的拘束,饭后又继续回店做最后的准备。收工已是晚上八点多了,累得腰酸背痛。
临走时,顾业成再三叮嘱刘星睡觉警觉些,因为所有商品已上架。童汐这才知道,刘星是睡在店里的,顾业成说他们会轮流守店,童汐再次看着顾业成,感知他的不容易。
结束后两人去了趟超市,童汐把整理好需要买的基础生活用品一一列了清单,最后被顾业成减到所剩无几。
童汐说扫把一定要,顾业成说他没什么垃圾,不需要扫;
童汐说垃圾桶要两个,卫生间一个,房间一个,他说一个足够;
童汐说洗手液一定要,他说不需要,一定要用就用香皂洗;
童汐说晾衣杆一定要,他说家里有,童汐说我找遍所有角落都没发现,他说回家带她看。
童汐说脸盆再买几个,他说不需要,童汐真无语了,都没勇气告诉他,她家里脸盆有四五个。
最后,他们就买了一把牙刷和一个垃圾桶回家。
当顾业成从门后拿出一根钉着一钉子的木头告诉童汐说,那就是晾衣杆时,被他彻底击败了,直呼顾业成比她妈还省。
童汐真不太明白,顾业成何以把自己苛刻到如此地步。也不禁想问,这是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年轻人吗?
“有老婆在,家里就是不一样,都收拾得这么整齐。”顾业成颇为感叹的说。
“一个家里还是需要个女人滴。”童汐学着上次顾业成第一次去她家时说“一个家里还是需要男人的”腔调说。
“是是是。老婆,你就不要回去了吧,就待在D市吧,帮我开店。”
“不行呢,现在还不行,我刚上班没多久,我要回去的。”
“上什么班啊,你以后还不是要来的啊?好不好?老婆,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了,我才能把所有精力放在事业上,我才能安心工作。”
“现在?干嘛这么着急啊,人家还小,再过两年咯。皮蛋儿,今天看见你这么辛苦这么忙碌,我真的挺心疼的。”童汐抚摸着顾业成脸庞说。
“每次忙到晚上回来时,躺到床上,我也在想,太累了,真想放弃。但第二天早上,我就不这么想,我一定要再努力,我要创业!一定要成功!”
“嗯,我相信你,我的皮蛋儿,你一定会成功的!”
顾业成抱着童汐说,“老婆真好。爱你。”
彼时,拥吻,是久别重逢的他俩,最好的交流语言。
只是才一会,顾业成便开始有别于以往的冲动和不安分,呼吸都急促起来,童汐意识到不对劲立马停了下来。
突然的暂停,让俩人都有点局促和不知所措。
顾业成羞涩又尴尬地打破安静说道:
“我。。有点忍不住,我们要不试试?”
“我。。。我还没心理准备。。”
“这。。我们结婚好吗?”
“我。。我也还没心理准备。”
“我们结婚吧,汐汐。好不好?”
顾业成边说边将童汐拥在怀中,极度热切的样子让童汐有点害怕,紧紧抓着被子不放,而顾业成也突然变得野蛮,用力拉扯着童汐手中的被子,俨然一副打架的气势。
一番拉扯下,床上已是一团糟,直到他们双双精疲力尽,顾业成才松下手,俩人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
“没想到你力气这么大,汐汐,为什么?你不爱我吗?”
“爱!可是,可是我就是还没心理准备。皮蛋儿,你爱我吗?”
“爱!我爱你,汐汐。我。。。我今天想试一试。。。”
童汐探究地看着满脸通红的顾业成,在这关键时刻,对顾业成真的爱她这事不自信了,脑海里甚至隐约闪过一丝他们最终不在一起的可怕可能。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窒息的安静让气氛尴尬到极点。
见童汐如此坚决,顾业成深叹了口气也就作罢,背对童汐躺下。
只是刚睡熟没多久,顾业成又兴致大起,抑制不住的蠢蠢欲动。童汐再次奋力扯着被子护住自己,拼了命的护着,顾业成也奋力的掰着她紧抱被子的手,俩人再次“搏斗”起来。
“你再这样,我就告你强暴!”
眼看就要被掰开时,童汐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突然莫名但又无比清楚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听到这话时,连童汐自己都惊呆了。
“什么?”顾业成被童汐说得一时没回过神。
“你告我强暴?老婆告我强暴?”顾业成再三确认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童汐认真的点了点头说。“你不能这样硬来。”
“你不爱我吗?为什么?你不爱我吗?”
“爱!可是我现在真的一时还没心理准备。我们先睡觉好吗?马上都天亮了,明天还上班,新店开张呢!”
顾业成见此,无奈又沮丧,气呼呼地背靠童汐再次躺下。
皮蛋儿,对不起!童汐在心里反复地道歉,同时也在内心无比的憎恨自己这没来由的清醒和本能的抵抗。
第二天一早,在阳光明媚中醒来。见顾业成早早起了床,原本爱赖床的童汐也跟着起来。
顾业成把里外衣服都换了遍,叮嘱童汐帮她洗衣服,还特地叮嘱说到楼下拎井水洗,童汐问为什么,他说自来水要钱。
童汐摇摇头,对顾业成说,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自来水公司要关门了。
顾业成边笑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西服,利索的换上。童汐学着北方强调,捏着嗓子说:“来,回头给本姑娘儿瞧瞧~”
“怎么样?”
“嗯,啧啧啧,不错不错!”童汐啧啧称赞道。
挺拔健硕的皮蛋儿,似乎天生就是穿正装的身板。童汐上前为顾业成整理衣领和袖子时,突然为这场景感觉到莫大的幸福和满足——每天早上为老公准备服装、辅助穿衣、整理衣领,这都曾是她幻想过的最幸福的婚姻生活的场景。
而此刻,正在现实中上演。
上下打量着的一身正气的顾业成,童汐觉得此刻真是美好至极,无比满足且表情夸张地对顾业成说道:
“我的蛋蛋,一个字:超帅!”
“哈哈哈,这是我春节时买的,花了800块钱。”
“800?你这咋舍得对自己这么大方啊?”童汐惊讶地问。
“关键时刻需要。我上班去了,你赶紧把衣服洗下,中午我们去店里啊。还有啊,你洗好后去和楼下大姐聊天吧,她们都很好相处的,别总待在房间里,下去认识下邻居。”
“怎么了?怕别人说你金屋藏娇啊?”
“就你想法多。老婆,我上班了啊!”顾业成捏了下童汐的脸转身便下了楼。
见天气非常好,童汐也把衣服换下来一起洗,穿上了深秋时他们拍照的那套裙子。
童汐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的晾在露台上的铁丝上,看着他俩衣服迎风飘扬的重叠在一起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迎着暖洋洋的太阳,童汐再次感受到这浓浓的可触摸的幸福。
环顾着宽大的露台,童汐心想以后在这里摆上一张沙发和茶几,冬天,我们一起晒太阳;夏天,我们一起在星空下乘凉。看了看空荡的墙角,到时再种上花花草草,一切都很美好呀。
童汐为自己想象的场面禁不住嘴角上扬,还试图吹口哨,吸着腮帮子接连试了几下都失败了。
童汐相信,只要有爱,哪怕这么一间简陋屋子,生活也能开出花来。
“老婆,我回来了!”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打断了童汐怡然自得的神游。
“回来了?蛋蛋,我在这儿!”听着顾业成的叫唤,童汐那个开心,这样的感觉,很有夫妻的感觉。
“哈哈,老婆,让我看看,嗯,漂亮。转一圈给我看看。”
童汐扬着两手的肥皂泡泡,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漂亮吧?”
“嗯。漂亮!”顾业成上前亲吻童汐额头,然后把她领口又往上拎了拎,说:“我老婆就是漂亮!就是领口大了一点。”
童汐心花怒放,心想就这么白头偕老多好啊!
“好了,不要洗了,赶紧跟我走,马上就要开张了。”顾业成拉着童汐就往外走。
“等等,洗下手。干嘛这么急啊?不是还没到中午吗?”
“我们还要去拿宣传单,恐怕来不及了。等下,你怎么不带伞?这么大太阳。”
“带伞?不用了。我已经打听过了,你们C省夏天女生撑伞人家都要说的。走吧!”
“谁说的?谁要说?这么大太阳怎么能不带伞?要把你晒黑的。”顾业成居然一副不能理解的语气。
童汐忍不住内心嘀咕着,难道和顾业成同省不同市的莉莉家相差这么大?为了全方位了解顾业成老家习俗,童汐可没少和莉莉聊天学习呢。
“快快快,拿着伞快点。”
顾业成在图文店取了一大摞宣传单,非常吃力的拎着急急出了门。
看着他手腕暴起的青筋和涨红的手,童汐又是一阵心疼,小跑上前说我来拎吧,顾业成笑着说你傻啊,我拎着都吃力呢!
童汐心想也是,于是又说,那我们一起抬吧。抬着走了两步,顾业成还是打算自个拎,说还是算了,别把老婆手弄粗糙起茧了。童汐听着,暖流刹时流遍全身。抬头看着她的皮蛋儿,感受这春天般的温暖,心想人间值得。
“快点啊,来不及了。”顾业成又急噪的转头督促道。
“哦。来了来了。”童汐一路小跑。
“你怎么走这么慢啊?我拎着东西都比你快。”
“因为你是男人,而且比我大呀!”
“比你大就是理由吗?那我妹妹怎么和我走的一样快?”
“你们都是北方人呀!”
“哎呦,小姐,这和南北方有什么关系?”
“就是有,你们北方人高、腿长,步子大。”
“行行行,你说得对。”顾业成看着童汐一脸没辙。
进入校门口时,顾业成突然转头问:“汐汐,吃菠萝吗?”
“嗯?”童汐一时不能确定她听得是否正确。这是皮蛋儿第一次主动提议给她买东西。
“吃菠萝吗?”
“嗯!好啊!”童汐轻快的笑着应答。
“好,等下忙好了买给你吃。”
“你们还真准时啊!哟,小伙子穿上西服就是帅啊!我可没怎么准备,就随便穿了一件。”刘星在店门口笑着打趣。
“哈哈,不错啊!美女也打扮得这么漂亮啊!你们可真是男才女貌啊!”
“呵呵,谢谢哈!”童汐大方微笑地应着,转身看到顾业成在旁看着她笑。
顾业成把童汐一一介绍给了来捧场的朋友。童汐浅笑嫣然,面若桃花,分外享受着这一刻的场景。
脚跟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童汐刹时变了脸色。跑进卫生间一看,脚后跟起了两个大水泡,小心翼翼的穿好鞋,站店门口看了看,对面正好有家药店,和顾业成示意了下,便过去买创口贴。
顾业成立马跟了过来,关切地问要不要紧,让童汐又是一阵心头热。顾业成这天几个体贴的小细节都是她以往不曾发现的,一直都以为他是个雷厉风行,粗枝大叶的人。
正午十二点,燃放了一挂万响鞭炮,大伙一起热闹聚餐,顾业成的店便是顺利开张了。
拿着顾业成外套,童汐百无聊赖的坐在店里发呆。摸到外套口袋里鼓鼓的,里面装着一本技术证书和手机,便拿着手机玩。
看到近日收件箱里有一条挺暧昧的短信,说没有情人是废物,情人多了是动物。童汐问谁发的,顾业成说是房东的女儿给他发的,童汐便想这个女孩子对他有意思,顾业成对此也不否认,说他不会乱搞。
童汐笑了笑,在这方面一直都是十足的信任,毕竟老古董都是老传统,况且还是个钢铁直男呢,多看女生一眼都觉得是冒犯的那种。
原本顾业成单位安排他当天下午参加培训的,见童汐无聊也就索性带着她也一起去了,签了到坐了一会,他们便溜了出来,顾业成带着童汐去了市区的一个公园。
因脚后跟疼,童汐挽着顾业成一瘸一瘸地在公园的林荫小道上散着步,再次听着顾业成重复着他对他们未来的规划。
他说我们以后要生一儿一女,童汐也重复着她的那句“我负责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顾业成也依旧重复着说他要好好培养儿子。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林,透洒在他们相互依偎的身上。公园里人来人往,一对新人满面春风地在拍婚纱照,不远处的凉亭里,还隐约传来大妈大爷们精彩的戏剧演唱。
休息了会,童汐便挽着顾业成打算回家,在时不时的四目对视的微笑中,童汐联想到了她喜欢的苏芮《牵手》里的MV: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搀扶蹒跚走在公园的情景。
她曾和谢灵说过,《牵手》里面的歌词是最能代表朴实真挚的爱情宣言:
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
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
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汐汐,为什么这么爱我?”顾业成握着童汐手,凝视着问。
童汐抬头看着他笑而不语。心想,皮蛋儿在一本正经外还是很柔情缠绵的。
“老婆千里迢迢来看我,我真的好感动。”
“谁爱你了,别臭美了。”
“我知道,我知道老婆很爱我,所以我知道老婆一定会来看我。”
“你当时就断定我一定会来吗?”
“是呀!”顾业成答得飞快,脸上透露着得意。就是这份得意,让童汐不免有点失落,一种被人吃定琢磨透的失落。
“如果我叫你来杭州看我,你会来吗?”
“这个。。”
“我就不能很有把握断定你会来。因为,你或许根本就不会。”童汐悠悠的说着心里话,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老公事业重要呀!”
童汐看着她的皮蛋儿,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个声音在问:皮蛋儿,对你,我就只有一再的牺牲,委曲求全吗?我们的天平,就注定要倾斜吗?
“是呀,我为什么这么爱你呢?蛋蛋。”童汐怅然若失喃喃地说。
“老婆爱老公好呀!”顾业成像得到巧克力的小男孩,飞扬的神情看得童汐的心隐隐酸疼。。。
“蛋蛋,趁现在有时间,带我去车站买票吧。明天星期二了,后天我要上班呢。”
“不行!说了待一个星期的,明天不准走。我不肯!”
“我已经和领导请好假了,明天一定要回去的。”
“不行,明天我要你陪我去趟医院,我想复查下。”
“那我们现在去好了,明天我必须回去的。”
“医院都下班了现在。我们回去吧,你看看,别人都盯着我们看呢。”
童汐这才发现,周围的居民和行人确实都盯着他们俩。
“他们为什么这样看我们啊?”
“不知道啊。”
“他们肯定是认为我们很般配。男才女貌!”
“哈哈,汐汐脸皮越来越厚啦!”
到家后,顾业成带着童汐认识楼下邻居。
邻居是个大姐,丈夫外出打工,一人带着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小女儿还刚学会走路,趔趔趄趄的,看着让人发慌。大姐很随和,看着童汐一个劲的笑,很是亲切。
童汐在一旁看着小男孩做作业,大姐便打趣起顾业成,说怪不得这几天眉开眼笑的,原来是有漂亮老婆千里迢迢来了。顾业成一边逗着小女孩一边腼腆的笑而未答。
童汐在旁看着他满脸温柔的又抱又捏小女孩脸蛋,心里突然冒出想为他生孩子的冲动。
童汐想起他们在杭州花圃的那个视频,顾业成说结了婚立马生小孩,他说他喜欢当爸爸的感觉,喜欢那种责任和压力。
童汐微笑着看着顾业成抱小女孩时脸上洋溢着一种类似父爱的光芒,心想他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爸爸,想为他生一对儿女的念头便再次在她内心生长。
童汐跑上露台收衣服,她从铁丝上撑下来,顾业成则在边上接着,然后一板一眼叠着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入衣柜,童汐感觉自己就是个贤妻良母。
“蛋蛋,我给你买的那套情侣秋衣裤套装呢?怎么没看到?”
“在密码箱里呢。”
“哦。咦,这套是不是我买的LR的秋衣啊?”
“是啊。我一直都在穿呢。”
“嗯,这还差不多。对了,蛋蛋,宣传单上的内容是不是按你抽屉里的手稿写的啊?”
“是啊。写得怎么样?”
“哪个MM给你写的啊?”
“MM?哪有什么MM?我自己写的。”
“真的吗?”童汐转头认真的看着顾业成。
“是啊!”顾业成笑着说,没有一点要坦白的意思。他的表情,让童汐忽然有点难过。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看过你的字。。。”
还没说完,顾业成电话便响了,单位来电话要他晚上去加班。
童汐恨恨的怪起这个不合时宜的电话,好不容易有个空档时间说说话,又被破坏了。
顾业成立马便拉着童汐说赶紧去吃饭,等会要去加班。
顾业成又建议吃面食,童汐不习惯,想了想对他说:
“今天我请客,我们去吃顿好的吧?”
“你的意思是,这两天吃得不好喽?”
“也不是了,我就是不习惯吃面嘛。好不好嘛?”童汐摇晃着顾业成手臂撒娇。
“好!走吧。”
没走两步,脚跟处的疼痛让童汐尖叫起来,两个大水泡此时已破皮了,童汐蹲在路边不想走。
顾业成半蹲着说背她,童汐开心地一把跳了上去,只听见“叭”地一声,裙子的里衬破了。
童汐尴尬地看了看周围,和顾业成相视大笑。
顾业成指着马路边上新建的几栋居民楼,说“以后我们要买个150平米的房子,”顿了会又补充道,“最少也得120平米。”童汐笑着说,“那为了我们的大房子,我们要好好努力呀!”
童汐点了个羊肉锅仔,俩人面对面坐着,看着慢慢冒着热气的锅仔准备开动。童汐一直笑意盈盈,很是喜欢和享受和顾业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刚吃好,顾业成说他们房东女儿也在店里吃饭,童汐四下看了看,看见一个胖胖的有点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正朝他们这看着,顾业成对她打招呼,童汐朝她微笑示意。
买单时,顾业成指着房东女儿对老板说,把那桌的一块结了。童汐非常意外非常吃惊的看着顾业成,很是诧异他怎会这么慷慨大方。心想那一桌费用够打很多次电话了。
买完单顾业成就说他去加班了,让童汐自个回去,童汐喊无聊,提议去他们单位看看。
“你以什么身份去我单位啊?”顾业成脱口而出的话让童汐愣住了。“你看我刚入职嘛,带家属去加班不太好。你去和楼下大姐聊天吧,和他们熟悉熟悉,我等下就回来。”说完便大步流星走了。
顾业成下班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童汐强忍委屈,背对躺着。
次日清晨,顾业成再次躁动难耐,且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这让童汐更加奋力抵抗。
而此时顾业成几近疯狂霸道的举动,让童汐甚感受伤,于是更加誓死捍卫。
或许,童汐誓死捍卫的举动也伤害了顾业成,他恼羞成怒、满脸通红、气急败坏的蹦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不点!”
然后跃身起床。
童汐被这突来的几个字重重戳伤!
缓了一会,就在她欲爆发时,顾业成边穿外套边说:
“中午我不回来了,你自己到外面吃饭吧!”
童汐顿时火冒三丈:“我今天回杭州去!”说完,便起身跑去刷牙洗脸。
“说了今天不要回去。”顾业成紧跟着过来,语气里有了点缓和。
“我说了今天必须回去!再说,你不回来,又让我一人呆这看天花板吗?”
顾业成见童汐认真的样子,也急了,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进卫生间,从背后抱着正在刷牙的童汐说:
“今天不要走,好不好?”
有那么两秒的时间,童汐心软了。
“那你今天中午回来陪我?”
“不行,单位有很多事情呢!”
“那我今天必须回去!你来杭州时,我都请假陪你,你呢?!”稍微熄灭的怒火立马又燃烧起来,童汐气急败坏的从衣柜里找衣服,胡乱的塞进行李。积压已久的委屈瞬间爆发了:
“你就是这样自私!永远都这么自私!只想着你自己!有没有想到过我?!就因为你一句话,我立马不顾阻拦千里迢迢就来了!你却还正常上班加班,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汐汐,不要这样,不要走,好不好?”顾业成手足无措的跟在童汐背后反复说着。
“我和领导请假也就请到今天,你不是说你单位有事吗?你忙吗?那正好呀!我也忙!你为什么就只想着你自己?为什么就不考虑下我的感受?我也有工作!还有,你中午都不回来,你要我呆在这里干嘛?看一天天花板?我千里迢迢就是来你们D市看天花板的吗?”
“明天走,明天走好不好?下午我带你去买车票?我就希望有个人在家等我下班,那样我感觉踏实。我还想你陪我去医院复查。”
“你就是这样自私!自私!!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童汐一边咬牙切齿控诉着,一边叠被子。
“还叠什么被子?我来不及了,我要迟到了!不准走,听到没有?等我回来!”顾业成说完又是一溜烟下了楼。
童汐回头看着顾业成这不由分说的态度,更是怒火中烧,跑到露台上试图叫住他,四下看了看,早没了人影,气得直跺脚!顾业成又是如此的吃定我不会走!——想到此,童汐立马跑回屋内,拎着行李气愤下了楼!
“哟,小妹,你这是?今天就回去啊?”
一头撞见了楼下的大姐,童汐赶紧擦了擦眼泪,清了清嗓子说:
“大姐,早啊,嗯,要回去了。”
“怎么今天就回去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几天啊。”
“不了,单位有事呢。”
“哎,这来一趟还真不容易,咦?小顾怎么没送你啊?”
“哦,他忙呢,他忙。呵呵。再见啊!”
“好,再见啊!下次再来啊!”
童汐努力保持着微笑出了门,忽然想起还不知道车站在哪,又折了回去问大姐,大姐含含糊糊说了两个车站,说具体也不太清楚哪个有到杭州的车。
童汐道了谢,跑到马路上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凭直觉说了其中一个车站。
师傅点点头,一踩油门,她便踏上了离开D市,离开顾业成的路。
很顺利地买了五分钟后八点出发杭州的车票,这一切的顺利似乎都预示着其中的诡异。
犹豫再三,在上车前,童汐还是给顾业成打了个公用电话:“我回杭州了,马上就上车,再见!”
当汽车启动时,童汐忽然有些留恋,她甚至又在幻想,皮蛋儿会不会突然跑来车站找我,如果他来,我立刻下车。但马上又被她否认了,怎么会呢?他只有他的工作,从没考虑过我的工作,我的感受。
望着逐渐被抛在身后的D市,童汐心底涌起一阵酸楚,眼里一片潮红。
当窗外的建筑慢慢变得稀少时,童汐的不舍和留恋突然越来越强烈。一直回头望着逐渐远去的高楼,心莫明的有些疼痛。就在这时,车被交警拦了下来,司机还被叫了下去。
车子停了有将近二十来分钟,在那些停留的时间里,童汐内心一直有两个声音在挣扎对抗着。一个是:下车吧,既然不舍就下车吧!皮蛋儿不是说要你陪他去复查吗?另一个声音则是:别心软,千万别心软!明天还上班呢,花了两百块买了车票还下车回去,皮蛋儿肯定骂你浪费。。。
就在童汐举棋不定时,汽车被交警释放通行了。
当窗外的建筑飞快后移时,童汐突然莫名的泪如泉涌,一种很不祥的预感骤然将她团团包围:我似乎永远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童汐倏地坐了起来,被内心突来的这个声音惊得打了一个寒颤,一路上更是忐忑得合不上眼。
到杭州又是凌晨,童汐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家。
发现李海林也在她家,谢灵见到童汐风尘仆仆的样子,惊讶的说:
“没想到你真按时回来啦!我上午打电话给顾业成了,他说你已经走了,要我接下你。我给你手机充钱了。”
“你打电话给他了?他怎么说?”童汐很紧张地追问。
“他说他回家后发现你已经走了。就没说什么了。”
谢灵的话让童汐刹时跌落谷底,她能想象顾业成在回家后发现人去楼空时那种沮丧和失落感,心又疼痛起来。
“怎么了?你们俩好象有点奇怪。”谢灵看着童汐黯然的神情问。
“没事。我先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