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标题章节
只剩下两根烟了,一天了,我都不知道摸了几回了。可每当触摸到这两根烟时,我就不敢抽,想起了我的已故好友,我难过得很!——我要等他来一块抽!叙叙旧,才觉得安心。这是两根好烟“芙蓉王”!也许在旁人眼里,这烟平常惯了,而在我这里,这可是难得的极品!我一生没抽过好烟,抽得都是些几块钱能岔烟瘾就行的便宜烟。这一盒好烟是在日子变好后,偷偷买的一盒好烟。这么长时间了剩下这宝贵的两根了。杨文理啊杨文理,你快来呀!你再不来,我可抽啦!我可抽啦?从早上等到下午了,我抽出一支,忍不住放到鼻前闻了又闻,又强忍着放到桌上,我一定要等你到,咱一块抽!
咱俩是在你哥窑厂认识的。当时你是推板板車的,我是出窑的。我埋着头正往外曳着砖車,刚出窑门洞子,才抬起头,就遇见你推着个砖坯子板板车满头大汗向我这边跑过来,我一看不得了!都是重车,都在猫着劲!停不下来,你满满一板板车潮坯子,我曳了满满一车子砖一丁半四百五十多块杠着热气的发烫的新砖!这要是怼在一起,妈呀!可咋了呀!我为了不伤自己,赶紧把车子朝左边狠劲一拧,扬起车辕,给你个车尻子,心里想:怼吧,娃呀!这一车砖你就怼吧,看你把车怼得翻!谁知你人也很麻利,迅速把车子向下一压,坐在车把上,硬硬把个重车子压死在地上。咱俩顿时都惊出一身的冷汗!我被吓得坐在了地上,直愣愣地看着你。还好,你人没咋地,很平安!坐在车把上懊丧地耷拉着头,无奈地看着我。缓了好一会,一看人都没事,车子又没碰上,这才相视都笑了。缓过神后,咱俩都相视向对方走去,抱在了一起,相互拍了拍对方,都向对方问道:“没事吧!没事吧!”从此后,咱俩便成了老熟人,好朋友。后来,你每次见我曳不动了就老远跑过来了给我扽车子!每回见我拉个重车子,只要见了,都必定要过来给我帮忙。就这样你来我往,咱俩便成了要好的朋友。在以后的交往中,你慢慢知道了我爱创作,可是家境可怜很!一个没空写作,二个经济很紧,想搞创作,连稿纸买不起!
知道了这个情况后,你在一次说笑当中,随便说了句,“”黑娃,咱星期日进城浪走,给你买稿纸!”
当时我还不信,后来果真去了。那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万里无云阳光明媚,你给我买了车票,咱俩高高兴兴坐在“5路”电车上,向西安而去。
走进钟楼新华书店,里面顾客多得很,书架前,人头攒动,挑书的急切地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书,有的是专门来书店读书的,他们抱着书蹲在书架前,津津有味地默默地看着。叫人都很难凑到书架前。购书者,蹭读的:有大人,青年,小娃们!求知氛围着实令人感动。我翻到一部《当代作家谈创作》一书,厚厚地,掂到手里感觉沉甸甸地。我大略地翻看了一下,被“愿你也铸一呆‘金蔷薇’”所吸引,此文作者是——叶文玲。我详细地把此文读了一又一遍,感觉好得很,使我爱不释手。我合上书。在背面看了价钱,1.20元。我感到很贵,想买,自己才带了仅仅三块钱,还要吃饭,还要搭车,这怎能够!不买吧,这么好的书,又舍不得错过!唉呀,简置把我为难死了。我迟迟停在那不愿离开。这时,只见杨文理捧着多厚一沓稿纸来到我身后:“黑娃!看上了就拿走!”碍于面子,我强装着没看上说:“唉!这书罢了——”说着强装着要离开的样子,可忍不住不时地还回头眷顾那本书!
文理看出了我的心思,慷慨地说:“黑娃!你只管拿,别怕没钱!”
说着走过去就把那夲书拈到手里,“是这本吧?”我点了点头,他过来把我脊背一搂,“还看上啥书,你尽管寻!”
我不好意思地说:“好了,就这些,够了!”其实,我是多么想再多看些书,多买几夲书啊!可一想自己那点钱,又一想文理的钱也不容易!就硬忍着说好了。在付款处,文理把稿纸和书价钱打好,把稿纸和《当代作家谈创作》那本书交给我,自己走到付款台前去付款去了。他手在兜里鼓捣了好一会。掏出了一把零钱,有毛毛钱,贰毛的;有一块钱的;最大的票面是两块钱的。在柜台上数了数,那架势好象钱还不够,又在兜里摸了摸,没掏出啥,他把钱付给柜台后,我看见剩下五块钱他小心地装进了裤兜里,然后走到我跟前:“黑娃!你还买啥不?”
我赶紧连连说:“文理,不买了!走,咱回走!”
文理看了看手表,“走,咱出去先吃饭走!都下午两点了。”
“走,先吃饭!”我大胆地说。因为我身上三块钱还没动呢,俩人的饭钱还是够地。
我俩来到唐城百货大厦西边小吃摊上,我要了两碗稀饭,买了六个蒸馍,剩下一块伍毛钱。这时只见文理从一个商店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一盒崭新的大雁塔香烟,来到我跟前,朝我面前一扔,很大度地说:“黑娃!你把这盒烟拿上!”
我不好意思地把烟装在上衣兜里,赶紧让文理:“来,赶紧吃,好呆吃饱!”我俩吃着饭。可我心理在不停地谴责自已:对不住人家杨文理呀!
吃完饭,我拆开烟,抽出一根先让给文理,文理还蛮推脱:“黑娃,你抽你的,别管我!”我再三恭让,文理才噙在嘴上,然后掏出打火机给我和他点上。完毕后,若有所悟地忙从裤兜里掏出另一个打火机,递给我”,连连说道:“你看我,光知道给你烟,打火机都忘了!”?
我赶紧愧疚地说:“唉!你咋能想这么到的!”
回来时,从南门搭“60路”到我村俩人路费得三块钱。我一想,文理剩五块钱,卖了盒烟,两个打火机,剩下肯定不够买俩人的票钱!于是,为避免难堪,我赶紧把我身上的一块伍毛钱一下塞到文理手里:“文理,我给咱俩的车费不得够,你把这些钱拿上,给咱俩卖车票!,反正不够了你自己贴!”我厚着脸皮说道。
“好!咱俩一合刚够回家!”文理毫不掩饰地说道。
自从那以后,我由于日子紧巴,也没空写作,一天忙于生计上的奔泊,自从离开砖厂后,我俩一直没见过面。我由于混的狼狈很,没脸见人家文理,其实心里天天想念着人家!后来在2000年十一月的那一天,我突然听到人们传说:白家沟那一家砖厂倒闭了,他弟向他哥要钱要给女方彩礼,说得不好,后来他兄弟杨文理气不过上吊死了,埋在白沟西坡上……
我一听名字杨文理!心里“咯噔”一下,可又不敢相信,又再问了那人一句,人家又确定地说:“就是白家沟半坡那个窑。窑厂老板是他亲哥,死了的是他兄弟叫‘杨文理’”。这下确定了,是他……“杨文理”,我的好友!
我当天回去就痛哭不止。是的,前天我从白家坡路过,就看见杨文理家门那块好象办丧事,棺材还从我眼前抬过去。我还心生疑惑,这是谁啊?唉!由于不在一村,咱一个过路的又不好问个究竟。我也就没在意,今天一听这噩耗无误,心里难过的不得了。觉得自已简置在世上没脸活人了!
我心里的痛,白天不便向外宣泄,晚上,我独自一人默默地向白家沟西坡坟园走去,只有一个新坟,我用手电一照坟尖的引魂幡,上写:“仙士杨文理安然西游引魂幡”!我静静地坐在坟角旁,默默地哀思着自己的贵友,任泪水肆虐,直至痛哭到心里好受些!
我静静地坐在圆桌旁,默默地沉思着贵友“杨文理”。那根夹在手指间的“芙蓉王”随我的沉思一直矗立在我呆呆的眼前!
我等不来你啊!“杨文理”。我给我点一支,另一支给你点着,用手指夹着小心地放在我眼前,就算做你在我眼前抽吧。也就算咱俩天地重逢在一起了。
“杨文理”!这是好烟“芙蓉王”咱俩好好品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