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卢氏覆灭
宁仙儿与他相对而坐，却不再理他，只默默整理着手里的苔藓。
“我要去趟邺城。”赵霁主动说道：“卢氏的山林那头有条小路通往邺城。”
宁仙儿停下手里的动作，“我爹会在那吗？”要是真的，自己岂不是总与爹娘失之交臂？
“探过之后，就明白了。”经过赵霁的重新整理，原本半个巴掌的微缩小景都变得如同巴掌大小，“还要再弄些石子来。”
“要多久的时间？”赵霁抬头就看到她期盼的眼神，却问了个十分奇怪的问题，“你觉得伏击我的弓弩，会出自你爹之手吗？”
宁仙儿顿时失语，这个问题无数次闪过脑海，都被她即刻挥去。
她确实无时无刻不盼望着与爹娘重聚。
也强行让自己相信爹一定是受人胁迫。
但若她与赵霁在路上受弓弩伏击时，爹当真在场，她不敢再想下去，直接摇头否认，“爹不会帮他们做这种事的。”
“我答应你，一定尽力帮你找到真相。”或许是她眼神中的凄凉让他心痛，赵霁宽慰道：“宁三爷那样的人品，必然不会与兵匪同流合污。”
“要是真遇上我爹，”赵霁接道：“我就说你已上了我的户籍。”
宁仙儿担心地说道：“不行！”
“你怕什么？”
宁仙儿讷讷说道：“幼时爹娘就打算让我招婿的。”
赵霁挑眉，“你懂什么叫招婿吗？”
“自然知道。”宁仙儿说，“爹还说，要找就找个无父无母的。”
赵霁表情十分奇怪，“你不会到现在，还有这个打算吧？”她身边不正有一个嘛，就凭昨晚的狠劲，假以时日，无可限量。
宁仙儿沉默以对，她确实有过这个想法，至少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的沉默让赵霁心情瞬时低落，手里的苔藓顿时不香了，“我会让你们全家打消这个想法的。”
宁仙儿弄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在他走后许久。
呆呆望着桌面上的狼藉，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是喜是忧。
幸亏，接下来城南的好戏一出接着一出，陈九领着成德堂的人，大刀阔斧挖沟扩渠，卢氏再来，就搬出肖通判。
说是府衙让他们在此安身立命，自然是要修缮修缮，不如蚊虫肆虐，如何安身？
成德堂三百余人，老少妇孺齐上阵，阵仗俨然已成渚州城一景，每日来观望的络绎不绝。
沟渠是一节一节挖的，每挖好一节，陈九就安排人如期种上芋头、茭白、莲藕和菱角。
为了让人们直观地看到成果，居然让人从田庄运了长出茎叶的芋头、茭白。
莲藕和菱角也是从别处移来。
等宁仙儿被请去看时，淤泥的腐臭味已散得差不多，上面不但种了芋头，还保留了原本的薄荷。
假以时日，一定会郁郁葱葱。
水面清澈，不但能看到螺蛳和蚌类，还放养了鱼苗。
如此新奇的景观，自然吸引了游人。
陈九都打算收拾出一间茶棚，开始营业。
宁仙儿却好奇卢氏为何只闹了几天，就消停下来。
陈九判断，“他们有人，我们也有人。他们家仆再多，也不过百人，我们可足足三百余人呢！”
宁仙儿知道真相一定不是如此，因为染翠今日站在旁边，明显有些分神。
卢氏之所以消停，必然与赵霁去邺城有关。
眼见四周的游人越来越多，“这些地皮是肖知州强塞给我们的，不收拾了，如何安身？”
宁仙儿有意站在变得清澈的沟渠旁出，也不管四周的游人有没有听到。
“我看府衙是有意让成德堂替他收拾了城南的沟渠，这几日陆续有人想在城南购置宅院。”陈九指了指不远处，“小老儿没忍住，也入手了一座。”
宁仙儿看了眼神色莫名的染翠，“很快城南，就会变成抢手货。”
一直借着这道臭味四散的沟渠，暗地里行事的卢氏，恐怕要梦碎了。
果然不过两日，一早起来，渚州城里就传遍了。
说是又有残余的兵匪在城外出没，但都被埋伏于此的盛将军和涂御史剿灭。
宁仙儿刚猜测是卢氏，渚州城就宵禁了。
一队队的兵士挨家挨户的搜寻。
苏无量打听来消息，“姑娘，卢氏被抄家了。”
听完之后，宁仙儿觉得脑子都有些不够用。
寻常富户一般的卢氏，居然是山匪出身。
“涂御史在他家搜出了兵刃，一家子老小也都被关押了。”苏无量迟疑了一会，说道，“我看到有府衙的快马往京城送信，姑娘，你要早做打算了。”
宁仙儿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这里面有世子的功劳，也有我的功劳。能有什么事？”
“卢氏是崇王府的姻亲。”苏无量怕她没弄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我悄悄去崇王府外转了一圈，看守的兵士又增加了。”
“为难的是世子。”宁仙儿有些心疼赵霁，他之所以会自请前去邺城，多半就是为了避开这场遭遇。
以涂铭樾的人品，奏折中必然会写明，暗道是赵霁发现的。
“真没想到，害我们失去亲人，流离失所的，竟然就藏在渚州城中。”苏无量咬牙切齿的声音惊醒了宁仙儿，“你莫乱传，一切以府衙的通告为准。”
“就是。”染翠端着茶现身，“我刚也出去转了圈，不知为何大家都这样传？”
苏无量难得地接了她的话，“为何不能传？”
染翠说道：“兵匪那么大的阵仗，他一个小小的卢家，能做得出来吗？”
“你如何知道？”苏无量问完，宁仙儿就拦住他，怕他失口惊动了染翠，“我们一介草民，管这些做什么？”
“如果是的，也逃不掉。如果不是，也不会冤枉了他。”宁仙儿看着染翠，“是不是，染翠？”
“姑娘说得对。”染翠见宁仙儿为她撑腰，“偏你浑说。”
“成德堂的人都对卢氏切了齿。染翠，你与我们一样，为何心中没有仇恨？！”
苏无量逼问道，染翠眼神终于有些闪烁，“我怎么能不恨，但也讲究真凭实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