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死了
好不容易把人给弄走了，我只喊了四儿领路，就第一回自己主动踏出了永寿宫的宫门，四儿很开心的在我身边吱吱渣渣的说话，我的身体是胡氏的身体，还只有二十多岁，但我的灵魂是我自己本来的灵魂，比胡氏要大了十多岁，所以看着比胡氏还要小的只有不到二十的四儿觉得挺好玩的。这小姑娘就跟小孩子一样，天真善良。不过在古代她其实已经是老姑娘的年纪了“四儿”我向她招了招手喊她过来我身边小声问她“你有心上人了吗？”我其实很早就让春蝉去留意这个问题了。我希望在我还是皇后的时候能把四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四儿小脸一红就要跑，我是跑不起来的只能让她自己跑完了再回来。
谁知道这世界就那么少呢，出个门都能碰上死对头。四儿跟孙贵妃出行的仪仗给撞上了，她撞到了开路拿香炉的小太监。我其实挺无语的，我地位就低到这份上吗？我一个皇后就只能带着一个小宫女，她一个贵妃还有仪仗。
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过是她孙贵妃眼红啊。我见四儿撞了小太监一下就想上去替四儿道个歉，本来就是宫人之间的小碰撞，而且那小太监也就歪了一下，什么事情也没有。不想孙贵妃看见是我的宫女就起劲了，让那几个开路的太监把四儿乱棍打死。我吓了一跳，这也太夸张了吧，不是说宫女连打脸都不可以吗？我小跑几步就要冲上去阻拦。
“呦，是你啊。”孙贵妃看起来比上回见都时候更漂亮了，她的发髻上装饰着金子制成的亭台楼阁，还戴着凤凰叼着红宝石的步摇。耳朵上的事碧绿色翡翠，加上一身金丝银丝织成的姚黄牡丹的衣服，真是好生华丽。我看见她的那身装备都要流口水了，不是我想自己穿，而是想着那身装备能卖多少钱啊。反观我，我是一身居家的打扮，头上也只是用木簪固定头发唯一的装饰是一支太后给完的珍珠的簪子。怎么看也会觉得凤仪万千的是人家孙贵妃的。
“孙贵妃”。我是不想看见她，不过我要救四儿。
她鄙视的看着我“怎么了，带着黄毛丫头出来撒野吗？”
我觉得一阵好笑，大姐，我才是皇后。哪怕皇帝再宠你我都才是正牌的皇后。“撒野的是你吧。”我表情平和的看着她“我和侍女出来散散步。但是你看起来架子挺大的嘛。”搞笑了。
孙贵妃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暴起她疯了似的冲到我面前“你这个小偷”她就只会说这句话，每回都是那句。
“你为什么要那么执着那个名头呢？”我都无语了，“大姐，你才握着实权。”
孙贵妃冲上来指着我的鼻子“那你为什么就要偷。”我其实挺想说那你该去问你老公啊，然后又想起来又不是我主动偷的。我可没有偷。
“现在谁是小偷”我也不躲，我为什么要躲。“我才是那个公布过天下拜祭过祖宗的正经皇后”。
其实认真回想起来要是我不那么理直气壮，或者说我躲一躲也就估计没有后面事情了。我真的没想到被说急了的孙贵妃会给我一脚的。是的，我就被踹飞了。被惹急了的她跟疯了一样踹了我一脚。
完蛋了，我我想，早知道就不出来了。我像抛物线一样在空中飞的时候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后来想想，其实我应该保护我自己的脑袋的。
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的孙贵妃急忙跑过来查看我的情况，她是皇帝心尖上的人，我是太后的人。后宫两大boss要打起来也就不知道谁胜谁负了。不过她不敢确定皇帝会不会为了她违抗自己的母亲。
她退后几步就想跑，我觉得她是蠢透了，她逃的掉了吗？然而我真的高估了孙贵妃的智商，她居然真的跑了。四儿哭着爬过来看我“姑娘，你还好吗？”
“我不好。”我推着四儿，去，你快去喊人来。
四儿慌忙的就跑了，过了不久她就带了一大帮侍卫太监来了。不会侍卫太监也不敢碰我啊，我都痛的快疯了，他们才弄了椅子过来把我抬回永寿宫。太后和老太医和他的团队在门口等的我。我已经是疼的头晕眼花。听见四儿说我被孙贵妃踹了一脚后太后立马就让人去捉孙贵妃，老太医也连忙检查孩子还健不健康。
事实证明如果你老公爱你，那么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如果他不爱你，那么你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不想听见外面在吵架了，四儿说孙贵妃踢的我，直接就踹飞出去的那一种。但孙贵妃不认，她的宫人不认，那么皇帝也就不认了。
“娘娘”。老太医给我检查好了突然神色凝重的喊了一句我。我好奇的看看他，“娘娘您疼吗？”他摸了摸我的头。
他摸到我头盖骨的一个地方的时候我是钻心的疼，眼前也是一阵运转，眼前突然就变成了黑色的得过了好久才恢复回来。
“疼。而且晕，还有就是眼前会变黑。”我老实的回答。
老太医听完叹了一口气，他起身出去跟太后耳语了几句。然后我听见太后突然就大骂起来“查，给我查。害死皇后，我看这个罪名你们谁敢担。查不出来全部诛九族”。然后又有一阵低声的说话声“你这个兔崽子，还帮着那狐狸精。你给我滚进来。”
什么谋害皇后？我不就摔了一跤吗？孩子也没有事情，太后至于发那么打的火吗？还诛九族。太后带着一脸不满的皇帝进来了，我真的很烦这个人，不用想他肯定是帮着孙贵妃那个。“娘娘，接下来的话你要有心理准备。”老太医跪了下来，他冲我行了个跪拜礼才起身“娘娘您头骨破损，按照症状来看，肯定是在出血。”老太医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的表情“如果血能止住还是好的，最坏的就是再也看不见东西而已。”但是“如果止不住，那么就今晚了”。
我震惊了，不是说问我是胡皇后的吗？胡皇后是摔破头死的吗？而且时间也不对啊。才宣德二年。听见太医的话张太后也忍不住哇的就哭了起来，她捂着嘴扑到我身边。
我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就是说我要能熬过今晚就会瞎掉，熬不过今晚就会死掉吗？”我向老太医确定到。这消息来的太快太急，我很难消化。
“是的，而且哪怕真的熬的过今晚你也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死掉”。老太医说
“婉儿有那么大力吗？”我听到板着一张臭脸的皇帝问道。我真的很无语，大哥我快死了啊。
老太医沉吟了一下“只能说贵妃娘娘的那一脚是个催化剂。”皇帝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他那宝贝孙贵妃给出卖了“本来皇后的头骨就被汉废人弄得满是裂痕，然后贵妃娘娘那一脚就让那本来勉强能撑住的豆腐渣工程给弄垮了”。
好嘛，最后其实还是那对狗男女干的好事。我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听完老太医的话张太后又要动手打人，我拉手拉住太后“好了，母亲。都没关系了”。我冲着皇帝说“是孙贵妃踢的我，不过我觉得你不会相信我。”我看着皇帝说“不过没关系，我原谅她了。反正我也不一定能过完今晚，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死。”我自嘲似的笑了“孙贵妃才是皇后的正经人选，她凤仪万千。比我适合多了。”我看着皇帝的脸继续说道“我今天说的话还作数。不论我熬不熬得过今天晚上，你都把印信收回去吧。”我不再看他了“我不需要了”。
皇帝立马转身就走了，大约是知道我心里不好受的太后伸手握住了我。“我陪着你”。老太医也在我面前安静的跪着，用行动表示他的意思。
蜡烛缓缓的燃烧，我觉得有些朦胧了。老太医又给我施了针“今天晚上不能睡”。他说，睡了就醒不过来了。这点我倒不知道为什么。
后半夜的时候皇帝居然也出现了，换了太后出去了，我听见外面传来廷杖的声音，那木板打在肉体上的声音还伴随着女人的惨叫声。见我又有些模糊了，老太医又给我灌了碗不知明的汤药。我又清醒了一点。
“皇帝”。我喊道，我还有话想跟他说。
那人一脸阴沉的走到我身边，但他并没有坐下来，我突然就没有跟他说话的欲望了。我忘了，他的宝贝在外面因为我的原因在被行刑呢。我一时无语才勉强开口“要不，你去告诉太后。是我自己撞的”？
“不用你虚情假意”。那人回答我的话让我如坠深渊，我的虚情假意吗？我就活该被打，被弄死？我死死的瞪着他，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我究竟为什么曾经喜欢过他啊。
“我的虚情假意吗？”我嘴里念叨着，“我的，虚情假意”。我笑了，“你滚吧。”我说。“不然就动手弄死我。”
“我不在乎你的生死”。那人神色冷淡，完全没有昔日的温情。连今天早上的那一点点的温情都没有。
我好似知道了什么东西。他一直都在骗我，就我一遍又一遍的相信，一遍又一遍的被骗。我虽然嘴上说着我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但不能不说，我其实还是再次相信了他的。我很期待他自己所说的换他来爱我。
“你这个骗子，满嘴谎言”。我说着，突然狠狠的撞上床边的雕花床帏，那么你们也不用熬了，我自己走。
“娘娘”。我在被头骨的碎裂的剧痛袭击前就只听见老太医的惊叫声。有老太医的那一声惊叫送我，我算没有白活。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点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剧烈的疼痛还在，但我眼前是一片黑暗的。我想伸手，但发现自己能动的只有右手，左手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我知道了，我没死成。应该是我的那一撞力气不够只是让那游离的脑骨碰到了掌管眼睛和手的神经而已。
“孩子”。我听见张太后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看向她，但我是个瞎子呢，现在
当然没有看见。所以我只能回应到“母亲”。
我感觉到张太后俯下身来抱住了我“你做什么傻事，不是说好了我们娘两过吗？”我用我能动的右手摸了摸她的头，她的金簪扎到我了，我把她的那根簪子往一边拨了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我苦笑一下。他那句不在乎我活不活不就是说让我去死吗？
老太医的声音响起“娘娘现在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吧”。
我点了点头“还有左边已经动不了了”。
我听见老太医叹口气“那就是了，脑部出血了。”他低声说了一句“娘娘您应该也就这一两天了”。
“我本来还想立马就死的。”我惊讶的叫了起来“还得再熬两天啊”。
“后宫自杀是重罪”。张太后扯了扯我的手提醒道。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胡家不是你家人就是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我最后还是认清的现实。那么他就不用来这个世界受苦了”。我向太后笑了一下“就么我得把你孙子带走了哦。”我突然想到点什么，胡氏不该这个时候死的啊？我这一死可能能回到本来的时空，不过那胡皇后的问题怎么解决，她不是张太后死后再死的吗？
“打，给我往死里打”。我的思想突然被张太后的爆喝打断。我才发现外面的行刑还在继续，不是孙贵妃那么禁打的吗？还活蹦乱跳啊。
不过我也不能让她被打死啊，胡氏后面的皇后还是她呢。我拉着张太后“放了她吧，她才是跟你儿子合葬的人。”张太后很无奈的跟我说，她只是在逞口舌之快，皇帝还在外面跪着。真是情真意切，一时之间我竟然无言以对。“让他们回去休息吧。我走了你还得活”。我过了一会才说出这句话来。然后又过了一阵子我提出一个要求，我说“我这个时候死了本来是不符合历史记录的。我想了一个办法，让胡家再送一个女儿进来，再当半年皇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厚道，不过如果要符合历史记录也就只能那个样子了。“皇帝应该真的会在宣德三年把她废掉的。”我想了想，还是想把那可怜的姑娘的后面给安排好。“孙贵妃很大概率会为难她，所以接着还是拜托太后你了”。我这一番像是遗言般的话吓得张太后不轻，我看不见她但她的眼泪滴到了我的手上“母亲，我不会真的死掉的。我可以回家了”我摸索着想给她擦掉眼泪“你说得对，皇帝是个不靠谱的。让他宣德九年不要乱跑。我……”然后就挂掉了。
准确来说是闹钟响了，我在自己的房间里醒了过来。我自己的房间，我那贫穷风的房间。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那动不了的左手是因为被我自己枕着。能再次看见东西的感觉真好，我的所有能力，所有生存技能，所有兴趣爱好都靠眼睛，要是我真的瞎了我会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的。
闹钟又再响起，这回是我真的要起床的闹钟。我是重度依赖床病患者，得早上调好几个闹钟才会起来。我想站起来收拾收拾桌上摊开的书，看见书打开在宣德皇帝的画像的那一页。我摸了摸那张缩小了好几倍的印刷品，宣德皇帝啊宣德皇帝，你在我的梦里可真真是个噩梦，好在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