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火星!](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56/43417056/b_43417056.jpg)
第2章 记忆移植
第二章记忆移植
但是我还是禁不住想问上一问。
“My name is Dragon. Lisa, how are you?”
我抬头试图找寻Lisa的眸光,但是Lisa回避了过去,侧身凝视身旁的一台电脑的显示器,足足呆了几秒钟。我知道Lisa试图回避,因为她在预判应该有个什么样的结局。我们相互认识,岂止是认识呢?但是,一别十三年。。。现如今,相逢如果相认,等于承认过往,也预示着将要承担一个或好或坏的结局,平静的生活微澜再起。
“I am fine. Dragon, I hope you are fine too.”教科书式的回复。好吧,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Dragon, you know something about memory implant? Or you know implant?” Lisa把电脑的屏幕扭转过来对着我,让我看桌面上面的文件表格。她要解释给我什么是记忆移植,她要我知道她在执行当前的任务---或者说Lisa承认了过往的同时也想好了一个结局。
移植?我不是农民,但是我知道什么是移植。举个农民种西瓜的例子。农民兄弟把南瓜的植株头冠剪掉,移植西瓜的头冠,从而长出了又大又圆但是却超级难吃的大西瓜。这里有三个重点,第一要把南瓜的头冠剪掉,即使毫无疾病可言;第二移植了西瓜的头冠;第三长出来的玩意不伦不类。医学的器官移植也是一样,只不过早前的那个器官坏掉了需要一个新的。
记忆移植?
按着上面的推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要把我们早前的记忆剪掉一部分,然后把另外的或者别人的记忆移植过来一部分,结果的结果就是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Yes, I know. But why we need it?”
好吧。我这好奇的一问有多么的傻,直接把自己的命运送上了断头台---Lisa想用记忆移植把我们今天的相逢给判了死刑。我们认识又怎么样呢?记忆移植知道吧,就是把之前的记忆剪掉,然后换成另外一个不相干的记忆,变成Dragon跟Lisa从来不曾相识。但是Lisa跟我解释,想要移民火星首先要记忆移植,变成一位教授,或者一位地质学家,或者工地的建筑工人,或者医院的医生。。。总而言之,变成一个有着专门特长专职一件事的人。比如我Dragon,在她们的眼里我现在就是吊儿郎当人面兽心欺骗大众玩世不恭不思上进浪费粮食污染环境糟蹋地球。。。或者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啊,记忆移植,通过选定删除和复制粘贴,我可以摇身一变喔,变成一位德高望重学富五车潜心钻研事必躬亲鞠躬尽瘁著书立说改善生态造福火星发现河流种出庄稼的---火星农业学家!
厉害啊。但是谁稀罕呢?
“Dragon, you are now a Magician, right?” Lisa翻动着屏幕,貌似在浏览着我的记忆。但是啊,我的记忆怎么会跃然于Lisa的电脑桌面之上?好吧。我承认,这都2050年了,有什么隐私还是隐私呢?但是我感觉还是难受,就好像我整个人被剥光了衣服,装进了笼子变成了被人随意观览的猴---我们的记忆都被窃取了,面对强大的人工智能系统还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是高级动物不是猴?
“Yes, Lisa.”
“But you should know that, I think you should know that better than everyone, magic is a track.”
“Yes, Lisa. You are right, magic is a track.”
“So, Dragon. We will delete your memory as a magician, as we do not allow anything means a track to be taken to Mars, where is a clean and purified world.”
“But you know, Lisa? To be a magician makes my life!”
“You mean makes money?”
“Not at all. I take magician as my career, just like you now!”
“Sorry, Dragon.”
“Sorry Lisa. I give up.”
好吧,我放弃了。移民火星,对我来讲是什么不得不做的事么?完全不是啊!我不去了,我的记忆还要被删除么?删除不了我的记忆,是不是意味着Lisa你必须承认我们的过往,面对一个不期而遇的结局呢?
Lisa的眼神游走了,迷离了。
显然Lisa不想放弃,脑袋里面转了几个圈儿,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眼前的Lisa,留着齐刘海,话语很短表情很淡;妥妥的被智能科技同化了;要不是过肩的烫卷的棕色头发还有些人类的味道,谁又知道Lisa是人还是机器。
“Dragon, I will show you the people who want to imgrate to the Mars.”
“They have a reason? A resonable reason?”
“Just follow me.”
Lisa还是认为Dragon移民火星是当下她最愿意做的事。
我们起身,我们来到一个玻璃走廊里面,两边是玻璃幕墙隔开的一个个会谈室;三面的毛玻璃但是门是透亮的。
“Dragon,你的中文怎么样?”
好吧。老乡见老乡,两眼没有泪汪汪也就算了;说完了英文说中文,干嘛不说老家话?
“你说吧。我听得懂。”
第一个会谈室里面,一个母亲带了一个约么七八岁的小男孩,一位辅导老师跟刚才的Lisa一样,也对着电脑屏幕询问着各种理由以完成各种的表格。
“去火星还有亲子游么?”我好奇。
“不是啊,是这个小男孩要去火星啊。”
“啊?他很小啊。”
“七岁多一点儿吧。她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这个小男孩呢整整过了一天一夜才得见光明,所以小男孩呢对无光的黑暗充满了恐惧,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所以每到晚上,关了灯就睡不着觉,开了灯又睡不好觉。久而久之,精神涣散,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今天的什么样子?”
“自闭症。”
“那为啥要去火星?”
“记忆移植啊。只有把小男孩出生的时候留在大脑中的一段记忆,一段对黑暗的恐惧,给剪切掉,给修复好。”
“那直接记忆移植好了,为啥非得去火星?”
“你不懂了。只有去火星,才能做记忆移植。在西方世界大家都在谈论人权,说记忆移植是侵犯人权;在东方世界谈论更多的是伦理,说记忆移植有悖伦理。现在的法律状态是,只有火星移民才可以做记忆移植。”
“懂了。那他妈妈也去么?”
“在火星我们会帮小男孩重建一个家庭。”
“好吧。”
第二个会谈室里面,是一位年轻的士兵在战争中失去了双腿。
“这个呢?记忆移植可以修复那段痛苦,但是失去的双腿如何找回?”
“这位年轻的士兵喜欢霍金,所以我们会把霍金的记忆移植给他,让他在火星变成一个身残志坚的天文学家。”
好吧,我大概理解了,也大概能看懂了。
第三个会谈室是一位年轻的非洲朋友;黝黑的皮肤,不再搭理任其疯长的脏发,还有一双眼睛散发着寒光,好比夜里的狼。
“他是Roberson。他就是中国的海子,你听过海子的故事?”
“就是那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劈柴喂马。。那个?”
“他的诗我背诵不了,总感觉没有我们的诗好听。”
“我们的诗?”
“别装傻。所以这个Roberson呢,如果在地球上面多呆下去,就跟海子一样,卧轨自杀了。”
“所以他也要去火星,但是最起码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接下来的会谈室里面,我们一一看到了,疯人院的院长---由于长期照料病人,自己疯了;妄想家;未婚的大龄女性还有男性;车祸中失去家人的人;当然了还有那种钱多没地方花要到火星旅游的人。。。。种种。
所以他们去到火星,都有一个不可抗拒的理由。
而我呢?
最后一个会谈室空着,但是堆满了如山的申请材料;在小山的背后,是那位须发苍劲花白的身形瘦削的毛教授;正扶着眼镜翻看着各种材料。我想上去打个照面,但是被Lisa制止了。来日方长吧。
“Lisa,看样子你们的业务做得不错喔,这么多人去火星。”
“有好多是政府项目。美国,俄罗斯,还有欧洲,他们的政府外包我们,要我们把那些他们不待见的人弄到火星上去,在地球上消失。”
“反对派,异见分子,异教徒?”
“都有吧。上一批,我们把那个维基解密的创始人,移民火星了。”
亚瑟号舱室里面,早晨的阳光格外刺眼,照耀着周围有这各种各样理由非得去到火星的一群乘客。当然了也包括我。
发射进入倒计时,还有25分07秒。
如果说记忆可以选定和删除,那么有什么样的一段记忆是我Dragon想要删除的呢?
我出生在埃及,一个有着神秘历史的国度。在世人的眼里,金字塔,尼罗河,干燥的气候千年不雨,缠满绑带的木乃伊万年不腐。我对自己种族的认知没有问题,虽然埃及地处北非,如今却属于阿拉伯世界,属于中东。中东人的身材有着舒展的线条,相对于东方人的拘束,相对于西方人的狂野,中东人的身材优美丰腴舒展。
打我记事起,妈妈就是开花房旅店的,妈妈就是店主老板娘。妈妈在二楼的屋内培养了各种各样的鲜花,有红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紫色的,还有蓝色的。。。五颜六色的。每天早上起来吃过了早饭妈妈就要精心的照顾那些鲜花一遍,掐枝,捉虫,浇水。。。然后把开的最鲜艳的几朵摘下来,插到了阳台的水瓶内,用来招蜂引蝶。不大的功夫,蜜蜂啊蝴蝶啊都来了,蜜蜂采蜜,蝴蝶翩翩起舞。。。既然是旅店就有人住店,打我记事起,各色人等,大多数是游客,会买妈妈的一朵或者几朵鲜花。。。一朵鲜花就是钟点房,大概几个小时的样子;两朵鲜花就可以过夜,三朵四朵就可以过几夜。我记得最长的一次应该是一位白色皮肤的欧洲人,住了两个星期,说是来度假。每当客人住店,有了营生,妈妈就格外的开心,开心的招呼客人,开心的照顾客人的吃睡。
还记得我第一次告诉最好的同伴,我妈妈是开花房旅店的,我妈妈养了许多种花,我妈妈也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每天都有各种肤色的各种客人。我的小同伴们听完了,笑岔了气,口吐白沫,肚子疼胃疼屁股疼满地打滚。。。后来回家了我问住在一楼的姥姥,姥姥不言语,只是拿出来一个硬币作为零花钱让我买根冰棍吃。打我记事起,姥姥好像从没有说过话,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门内的板凳上,像一座庙里的石刻的雕塑,一动不动的并拢了双腿坐着,眼光呆滞的望着过往的行人。
后来我懂事了,也明白了妈妈的花房旅店原来也是一门生意。也因为是年幼的缘故吧,这一段记忆是那么的蚀骨钻髓,尤其是我那一群小同伴差点笑死在地;回家之后再告诉父母说自己有个小同伴叫做一个Dragon,他的妈妈是开花房旅店的,连同父母爷爷奶奶还有周围邻居和远近亲戚,又笑死了一大片。
再后来,我在很多旅游城市见过这种花房旅店,有的连墙壁上也开满了鲜花,无一例外的旅店老板都是一位美丽的女人。。。。。。也没有见过那个大男人开了花房旅店的,保准儿是精神出了问题。再再后来,只要见到有人手捧了鲜花,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能想到在鲜花美丽的背后隐藏了一个秘密。我知道这个世界遍布了鲜花,我也知道我心里的扭曲,我也知道我的想法玷污了鲜花,但抹不掉深藏在心里的那一段记忆。。。
如果说删除一段记忆,那么这一段我不想要了。
后来我从二楼搬到了三楼,这里本来是一个半露天的柴房,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各种用过的旧东西。好在埃及开罗的天气一年四季温差不大,一张破床,一个蚊帐,一个遮阳的顶棚,足已。。。每到晚上,除了鸡犬相吠,街头的嘈杂,就是满目可及的星星和月亮,还有闲来无聊摆弄的一些小玩具。
我还亲手制作了一个小玩意,最初只想多顺走姥姥的一枚硬币;姥姥给我一个硬币,我再顺走一个硬币,上午买一根冰棍,下午再买一根。我用几个橡皮套绑在一起做成一根结实的橡皮筋,橡皮筋的一头固定在衣服外套的腋窝下;偷偷的在妈妈的丝袜上面抽出来一根丝线,这个丝线很结实很细,更重要的是跟肤色相同非常隐蔽。把这个丝线对折后的两头跟橡皮筋的另外一端绑在一起,在接口处再栓上一块小磁铁。然后橡皮筋拉紧了,丝线套在中指的指甲缝内,小磁铁藏在手心里。一个简单的小道具就这样做出来了。不经意间,中指微微一曲,丝线脱落,吸住硬币的磁铁瞬间就弹到了袖子里。
不管是哪国的硬币,美元也好欧元也罢,还是什么英镑澳元,我通通试过,都是铁做的,无一例外无一失误。再后来,把磁铁改成厨房用来粘住厨具挂在墙上的强力粘贴,什么纸币啊,或者任何可以粘住的东西,瞬间就可以消失,就可以弹到袖子里。
然后我再研究一些手法,一些障眼法,什么空手出扑克牌,空手变出香烟和打火机。。。在用破裂的气球制作一个拇指套,就可以凭空的消失一切可以放进拇指套里面的东西。
我可以到魔术店里面看道具但是从来不买,买来的道具没有自己制作的更实用贴合自己。。。
后来我就在小同伴中间表演一些小魔术,或者在班级的课堂中间变出来一些东西。。。于小同伴而言,我想让他们改变对我的定义,不只有一个开花房旅店的妈妈;于同学而言,我可以吸引一些关注,毕竟野百合也需要春天,一个不求上进的懒惰生也需要被关注被膜拜被尊敬。
再后来,我就到金字塔景区的外围弄几顶遮阳帽,做一点小生意。我的魔术道具和我精湛的手法从来让我获利颇丰,满载而归。。。我会跟游客推销遮阳帽,也假装出价谈价,也假装赔钱卖了回家,只要愿者上钩,我就可以凭空的消失一些东西;当然了,还有一个专注力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只能同时专注一个点而不可能同时专注两个点,所以呢,我要用我精湛的天衣无缝的表演转移我的客户或者我的观众的专注点,然后就可以顺走一些我想要顺走的东西。
有钱了,我就可以吃麦当劳吃肯德基,买时尚的衣服,请同学吃零食摆阔,叫几个朋友高谈阔论一番,我的爸爸可牛了,在东方的某一个国家做着大生意,这是上个月才刚刚寄来的零花钱。。。
我要让所有的同伴和同学和漂亮的女生们产生错觉,我的妈妈不是做花房旅店的,我的爸爸那是做了真正的生意。虽然从出生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爸爸到底是谁;但是每次看着妈妈接待的客人,我就想着我的爸爸也是其中一位,在国外做着大生意。
变魔术要揣摩观众的心理,对观众的各种反应都要提前做预案;比如空手变香烟。一只右手最多可以藏4只香烟,观众看到了手心就看不到手背,看到了手背就看不到手心。第一只变出来,第二只变出来,第三只变出来。。。第四只的时候呢变出来,可能观众会想这不就是个手心手背的游戏么---有人会想有人不见得会---第四只变出来,消失,然后再变出来,然后通过手心的橡皮套彻底消失弹回袖子里。然后把双手完全展示给观众,或者走近观众让仔细检查,确保最后一根香烟完全消失了,没有了。
做魔术就是做人,一步错终生悔。从技术的角度,要反复练习每一个手法;天下手法唯快不破---人的眼睛每秒最多看24帧,也就是说如果我的每次手法变换小于24分之1秒,观众就会视而不见。于精神而言,我要有欺骗整个世界的勇气---我的父母给了我生命是个意外,却给不了任何未来;唯有魔术,我相信能够改变我的命运,给我一个未来。
亚瑟号发射倒计时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