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 反目

高怀修当即便顺从本心追了出去，后脚即将跨出那道门槛的那刻，强烈的午后阳光透过头顶朝他眼睛刺来。

他惯性偏头，再睁开眼看到了桌上拆开了一半的信函。

那白纸黑字在明晃晃的告诉他清昭这事更为要紧。

他的冤屈，他的不平，他身上背负的不甘只要完成这件事，都可以重新来过。

至于楚孤冰，江湖朋友，就算他此刻追上去说清楚又能如何，不过让事情变得更为难办罢了。

他没有丝毫的纠结就做出了决定。

高怀修收回了脚步，关门，重新起了笔墨让沈期准备部署。

唯恐楚孤冰会生乱，草草几笔记下重点后落下漆封，让人传信下山。

准备好这些再想起楚孤冰时，已经是一炷香后了。

想到刚才楚孤冰那高兴的神态，高怀修心里越加不安，她好像会错了意。

话及楚孤冰，她早已到了后院，见楚友敛正在座下品茗。

“是孤冰啊，坐吧。”

楚友敛抬头，温和地向她招手，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

“父亲。”

他的目光太过温柔，以至于楚孤冰忘却了前几日他的种种扎心之言。

这么多日了，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两人坐下了相安无事。

“清昭要走了。”

楚友敛怅然若失，八年了，他没有辜负那人的嘱托，如今武林动荡他不得已要送她走。

“是她的生身父母找来了吗，和高兄同在云昭城。”楚孤冰闷闷地问道。

楚孤冰其实对清昭的身世没有一点兴趣，可为了这少有的亲情时刻，她愿意应承着多嘴几句。

“还记得你桂姨吗。”提起她，楚友敛思绪逐渐飘远，仿佛在回忆什么独有的美好。

怎么会不记得，武林的传奇人物，身为楚家的表亲，在楚孤冰还没有被送去冭谷时，家里处处都可见那人的画像。

“记不得太清了，只听说桂姨去云昭寻亲，后来就再没了消息。”这个缠绕在她母亲心头久久不散的人，她如何不记得。

“不是没有消息，她被人害了，只留下了个孩子。”楚友敛说出这句话时，紧闭双眼，神色悲恸。

“你一向聪慧，应该看出来了清昭就是你桂姨的孩子。”

“什么，可为什么要骗清昭说她是.....。”楚孤冰假意震惊，面色满是不可置信。

原来她猜的丝毫不错，那骨相间的影子是桂姨。

“清昭知道，为父早就告诉过她知晓。”

难怪，楚孤冰心上一阵发冷，突然抱回个孩子养在内院时间久了他怕母亲和自己看出来，所以将她们母女赶得远远的。

“冰儿是为父让你受苦了。”楚友敛突然靠过来拍着楚孤冰的肩膀，眼中的泪花闪烁。

楚孤冰有一瞬间的迟疑，这迟来的父爱她有些负担不起。

“不怪父亲，您能认我就好，孩儿想您。”

她不动声色往后挪了半步，早已没了接到家书时候的雀跃。

“你既然认我这个父亲，我自然当你还是我敏庄的大小姐。”

“你可愿意陪清昭入宫。”楚友敛缓缓道出他的目的。

“不愿意。”

她脱口而出，甚至都没有听清，但只要是挟制她自由的要求，她不可能答应。

“你可堪为人父么，我难道非你亲生吗，虽未曾贴身侍奉，这数十年也是日日想念，如今为了个养女，要我放弃江湖之大，听你驱使？”这几日所受的委屈随着这句话彻底失控。

“清昭，是桂姨的女儿，如今敏庄大厦将倾，你为了护她要将她送到她的生身父亲身边，又可曾想过她的那个亲生父亲如何不会像你一般待我。”

“崔公说你极为不愿娶我母亲，只因这是早就与崔氏定下的婚姻，你不愿意坏自己在江湖的名声，也是因为你那师妹并不喜欢你，这桩婚事拖了两年，直到你那表妹入宫去后你彻底没有消息才迎的我母亲。”

这些事情，她如何不知，她全部都知道，不说出来只是想给他留一点父亲的颜面。

可他非要逼她，像逼她母亲一样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