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起雾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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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交谈

沈绎端着晚膳站在门口,顾苒抬眼微微看了他一眼,随后语气寡淡道,“进来吧。”

沈绎将餐盘摆在桌子上,察觉到顾苒情绪有些低落,他倒是没有直接询问,而是向她介绍道,“这红果是从邻国送来臾国的贡品,使者来御廷卫时,还分了一部分给我,想着是个新鲜玩意,就带回来给小姐尝尝。”

顾苒乌黑的眼眸瞥了一眼那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子,沾着汁水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光,吃起来一定很是爽口,可是不知怎地,她偏偏就是提不起兴趣来。

“既是新鲜玩意,你不如拿回自己的房间独自品尝吧....”她神伤的模样有些刺痛沈绎,他知夜晚与小姐若是关门闭谈会有损她的清誉,索性声音低了几分,“你怎么了,今天如此不对劲?”

“不日,我便要成婚了.....”顾苒抬起头,清冷如星的眸子对上沉寂如海的目光,她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这一次的闪躲或许不是以往的窘迫。

而是,她深知她的心意将再也没有出说口的可能,她只能深埋于心。

听闻,沈绎的双眼透露着震惊二字,许久没能缓过来。

她轻启朱唇道,“是太子殿下今日来府上与父亲定下的亲事,父亲已经应允,再过几日,我便不再是顾廷之女,而是太子妃......”

这一刹那,一种难言的痛苦在沈绎的眸中闪烁。

他的眼波闪了闪,望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顾苒,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我与太子殿下有过交集,此人.....或许会是个好姻缘。”说此话时,沈绎的胸口像刀绞一般,将那句“不能嫁”深深咽回肚中。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廷卫指挥使,此份差事还是托老爷得来的机会,自己配不上顾苒,岂能肖想.....

她嫁于太子,便是东宫的主人,待太子继位,她便是皇后。

这份荣耀,是他这辈子都给不起的。

他哑着嗓子缓缓说道,“太子的生母华贵妃...刚被皇上赐为皇后,宫中之人现如今也皆为太子溜须拍马,想来成为太子妃日后也不会受委屈。”

原以为沈绎会说些不同的,倒是和青禾差不多的说辞,顾苒的心头泛起苦涩,他低垂眼眸,避开她的目光,“不早了,小姐你早些休息....”

望着沈绎落寞的背影,顾苒神色空洞,她自幼与沈绎青梅竹马,又怎会不懂他的心思,可她与他的身份终究是悬殊,父亲是不会同意的,况且如今太子求娶,这是板上钉钉之事,倘若沈绎真的说出了自己想听的那句话,自己真的可以不顾顾府安危,逃离臾国吗....

可她清楚,如果沈绎真的说出口,那他就不是沈绎了。

她明白他对自己身份的自卑,而他也懂得她的身不由己。

这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去,无声无息,咬紧唇肉已经毫无效果,她只能更加拼命将呜咽重新塞回腔内。

.....

出了闺房的沈绎也并不比顾苒好到哪里去。

他回想那一刻与顾苒的对视,他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如此明白她的眼神。

是不舍,是不愿....还有对自己的情意。

没由来地一阵心酸,他幸而将那句“不能嫁”吞回肚中,若自己真的自私到向顾苒表明自己的心意,那就如同将她架在油锅中。

恍恍惚惚之际,沈绎才发现一轮明月早已高高挂起,天空微微透出些淡蓝色的磷光。庭院中的竹林萧索,随着风的轻抚发出沙沙声响,仿佛蚕食的声音。

院落里,梧桐树枝繁叶茂,在地上垂落大片阴翳。沈绎的眼前浮现小时候与顾苒在此嬉笑打闹的场景,那时他们常常因为顾廷不在府内而不顾言行举止,想必那时候的顾苒,是真的开心。

想到这,沈绎回头又望了一眼顾苒还点着灯的房屋,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无妨,他定会靠自己在朝堂之中稳住自己的地位,她若做了太子妃,他便护着东宫,她若成为皇后,他便护着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