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国王之死

青紫混色涂装的蒸汽骑士手持盾剑，数百架蒸汽飞艇在乌漆的天空中悬浮，无数盏探照灯如一根根光柱刺破肃静的高加索山脉，嘈杂的噪声惊飞鸟群，沉静的夜晚又一次被打破。

为首右胸装甲涂装金色十字的青紫甲胄看着面前的山谷，道路就在山谷中，两面是险峻的峭壁，峭壁上枝繁叶茂。

翻过这个山谷后，就可以一路畅行无阻地穿过高加索山脉，这个山谷被上世纪一位名叫坎德明的探险家发现，山谷里盛产葡萄矿紫水晶，曾经也一度掀起过一股淘晶热。

后世以坎德明的名字命名这座山谷，称为坎德明谷，也算是对其一种纪念。

坎德明谷位于拉脱维亚西边境内，是西方想要翻越高加索山脉必须经过的一处地点，只不过相比较穿过高加索山脉抵达大夏，商人们更偏好选择半世纪前修建好的绕过高加索山脉从玉门关进入大夏的道路，渐渐地，这条路慢慢的就被荒废遗忘掉了。

金十字涂装的甲胄手中大剑狂舞，所过之处，树木拦腰截断，同时，无数的其余青紫甲胄也在一同开路，在斩断最后几颗遮住视角的树木后，面前的坎德明山谷终于在与世隔绝50年后重现在世人面前。

探照光线照亮了整座山谷，山谷中站着一名白衣男子，两尊巨大的机械龙首甲胄各自屹立在男子身后，毫无声响，仿佛是沉寂一般。

男子白衣黑领如白衫罩黑服，面带和煦笑容，双手负后，嗓音柔和道：“戈兰先生和炽翎骑士团的各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在下姓林，名孤直”白衣男子拱手道。

他背后两尊巨大甲胄刺客也仿佛苏醒了过来一般，钢铁龙首低垂，蒸汽喷薄，跟着男子一同拱手。

被称呼“戈兰先生”的金色涂装甲胄打开头盔，狰狞甲面缓缓划开，露出青年冷峻的面容，正是炽翎骑士团团长，五王座之一的戈兰·易斯顿。

“林孤直…”戈兰吐出一口气道。

青年以甲胄之身微微躬身还礼，西方和东方的礼仪不同，但是双方对于强者的敬意是一样的。

林孤直，世人称之为“大夏龙雀”，龙雀是传说中的生物，凤凰的一种。它不像凤凰绚烂，但是是凤凰中最凶猛的。幼年时代像普通的水鸟，成年后展开铺天盖地的黑翼，日月星辰都被遮蔽，一旦起飞再不落下，是种极其凶猛又孤独的鸟。

有书曾注：“并造五兵，器鋭精利，乃咸百鍊为龙雀大鐶，号曰大夏龙雀。铭其背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

面前这个笑容和煦的白衣男子，曾率50骑千里奔袭，捣毁了当时规模已经达到万人的刺客组织世界树，并成功于万军丛中，活捉叛将，最后潇洒离去。

究其背后原因，当时一位权势遮蔽朝堂的将领妄图谋朝篡位，勾结世界树组织，刺杀当时的夏帝，一旦夏帝遇刺驾崩，他就能起兵谋反，然而一个疏忽，谋划泄露，夏帝先行动手，此人后叛逃而出，躲到了远在大夏外的世界树组织内。

一旦此人为他方所用，对大夏来说，必定是灭顶之灾。

恰巧当时略有名气的少将林孤直被派遣到玉门关附近平定当地暴动，在闻此消息后，林孤直主动请缨，率部下50骑甲胄骑士，带上能源补给，千里夜袭世界树，最后成功将叛将带回。

这一战役，让西方人看傻了眼，千里奔袭世界树，万军阵中取叛将，这意味着林孤直可以突袭同样在范围内的他们。

此后，林孤直又创下大大小小各种奇功，但最为经典的还是此役。

空旷的山谷内，林孤直朗声道：“我等在此恭候诸位多时”

顿时，满山灯火辉煌，无数修长甲胄从山中显出身形，蒸汽咆哮，放眼望去，半山红，半山白，一展绣着盘旋苍龙纹的黑色大旗随风鼓舞。

一半红龙装甲机，一半白虎装刀甲，二者合称，楼烦铁骑。

“诸位就此退去，大夏既往不咎！若胆敢踏入半步，休怪楼烦铁骑刀剑无眼！”

戈兰面色铁青，副将在频道中问道：“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此行动按理说绝密无疑，并动用了尘世之蟒号，为何能被林孤直如此准确的计算到，大夏的情报流动不是一直落后西方吗？

“不退！教廷有令，务必带回‘白色纷争’！”戈兰一字一顿道。“林孤直，武装部上你的甲胄！”

“一骑破万甲？今日我就来领教一下。”说罢，铿锵一声，甲面合拢，青紫金十字甲胄双臂上扬，锋芒毕露的双剑刃从护臂中咔嚓弹出，森寒的刃面很快因蒸汽结满了细密水珠。

林孤直见状也不再多说，双指弯曲向后勾手，一具结合了红龙装甲机和白虎背刀甲的红白甲胄被运送到白衣男子身后。

舱门打开，林孤直坐入甲胄内，他深深地望了眼对面的敌人，从此刻开始，大夏和西方的争斗算是彻底展开了。

舱门闭合，甲面合拢，机甲与人体的链接建立，蒸汽在黄铜管道里涌动，红白甲胄拔出背后八面巨剑，抡出一个剑花。

今夜之战，决不能输！

按照卧龙军师的推演，世界四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节点，分别对应着古洲西欧灰、白、红、黑天启四骑士。

死亡、瘟疫、战争、饥荒。

白苑的青龙节点、高加索山脉的白虎节点、翡冷翠的玄武节点、大夏的朱雀节点。

分别又以四大圣器朗基努斯之枪、约柜、伽耶伯格的眼泪、白帝轩辕剑封印各自的恶鬼。

白苑帝都。

安东尼带着五十六名槲寄生，以及穿着槲寄生的兰丁从王城四面潜入，与费耶手下的重兵守卫发生激战。

普通的甲胄士兵搭载上近距离伤害爆炸的散弹铳以自杀式的攻击拖住了槲寄生小队推进的步伐。无数的甲胄带着尸体零散或结群的倒在地面，伤口大多是驾驶舱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又付出了二十八名槲寄生，安东尼疲惫地运转着甲胄，他扫视了一眼四周，槲寄生们大多都受了不小的伤势，兰丁的机械右臂被长矛钉穿，左腹被散弹铳的余波轰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伤口，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驾驶舱轮廓，尽管这些都没有直接伤到驾驶员本身，但是神经接驳反馈回来的伤痛依然是真实的。

兰丁的右臂和左腹都在流血，伤势不小，不过甲胄内自带的机械会尽量帮驾驶员包扎，止住血就够了。

先前也有甲胄士兵手动炸毁自己的引擎，产生的爆炸点燃了王宫，烧朽的横梁支撑不住砸落在王宫的地面上，费耶驾驶着查办处的机动警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国王拄着王室长剑跟在甲胄身后，两名战战栗栗的宫女惊恐地扶着埃德隆国王。

埃德隆看着王宫外虎视眈眈的槲寄生甲胄，王宫燃烧的木块和颜料的剥落声不断响起，有些槲寄生的黑月弯刀还在滴血，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意让在场灼热的空气反而显得冰冷刺骨。

男人却毫无即将赴死的恐惧，他面色自若，咳嗽了一声，挥手斥退一旁的宫女，他平视前方声音嘶哑道：“你们能走到这，想必其他王族都已经被杀害了吧？”

安东尼驾驶着蓝色甲胄缓缓点头示意。

“梅歇佩尔逃离半数，斐溟直系投靠洛普兰，罗素与利萨克悉数战死，苏氏那边可能也不会有消息了”安东尼的声音通过机械声道传了出来。

埃德隆闻言默然，男人垂下头去看着脚下数百年的土地。

“费耶卿。”

安东尼抬起握着黑色弯刀的机械臂，费耶见状横在埃德隆面前，一具警卫甲胄，在此刻却完完全全的把国王护在身后。

大胡子费耶打开面罩，嘴里还叼着雪茄，不过没有点，一直放在胸口夹层里，是他去世的妻子最后留给他的一根，叮嘱他把烟戒了。

“陛下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一想到为臣数十载，这是第一次抗旨，就很兴奋啊！”费耶叼着烟大笑道。烟瘾这辈子显然是戒不掉了，和洛普兰的仇恨也不会消掉，有人会替白苑报仇。而那些投敌的人，他们不算白苑人。

眼见深蓝色甲胄引擎轰鸣，费耶驾驶着机动警卫甲胄摆出防御姿势，手中紧握散弹铳，对着奔袭而来、闪烁不定的蓝色魔鬼。

费耶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散弹铳近战虽然威力巨大，可以一下击穿正装甲胄的板甲，但是这种武器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单发性一次性装填。

“叮！”

深蓝甲胄翻手间扔出一柄匕首，匕首精准的卡在机动警卫手腕裸露的齿轮关节中，使得费耶无法控制机械义肢扣动散弹铳的扳机，下一刻，黑色弯刀将机动警卫的驾驶舱刺穿，刀尖上的血珠不断滴落。

安东尼面无表情的抽出弯刀，然后伸手托住失去动力前仰的机动警卫。

埃德隆惨淡的笑着，但还是吃力地举起长剑对向这群高大的铁甲魔鬼。

乌云盖住了发黑的月亮，黯淡的月光下，白苑的王城正发生着巨大的动荡。

当雪热带着残存的西风铁骑风尘仆仆的赶回帝都时，众人只看到王城的旗帜上插着国王埃德隆的王冠，而金发凌乱的埃德隆倒在自己的王宫前，胸口插着一柄王室的制式长剑。

黑月之下，骑士们摘下头盔为死去的国王哀悼。有人目光坚定望向来时的远方，悲戚之心和赴死之意在这黑月波潮下如涅槃火光愈燃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