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
波德哈柳津 (独自一人)这下糟了!这下我可倒大霉了!现在怎么办呢?唉,事情不妙啊!现在他是非宣告破产不可了!嗯,假如说东家手里还能留下点儿什么的话,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到哪儿去安身呢?总不能两手空空到市场上喝西北风吧?我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年,到头来还得流落街头。对于这事现在该拿个什么主意呢?总得捞点儿油水才行。在货上打主意吗?他让我把期票卖出去(拿出期票来数),这儿也许可以捞到点儿油水。(在屋里踱来踱去)据说,人得有点儿良心!对,这自然,人是得有点儿良心,不过这“良心”二字又该怎么理解呢?对好人谁都应该有良心;要是他自己都在骗人,还谈得上什么良心!萨姆松·西雷奇是个非常富有的商人,眼下他算计的这事,可以说,无非是为了消磨消磨时间。可我是穷人!就算在这件事上我能捞到一星半点油水,那也根本谈不到什么造孽;因为他自己干的这事就不正派,犯了王法。我干吗要可怜他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有他的如意算盘,我有我的小九九。本来我想跟他来另一手,现在就不必了。唉!一个人的脑袋瓜里居然会产生这样的非分之想!当然,莉波奇卡是位有教养的小姐,可以说,这样的女人世间少有。要知道,瞧眼下这光景,那个来求亲的主儿是不会娶她的,他会说,拿钱来呀!可是到哪儿弄钱呢?现在她想嫁个贵族,那没门儿,因为没有钱。早晚还得把她嫁给商人!(默默地踱来踱去)等我攒够钱,就去恳求萨姆松·西雷奇,就说:“萨姆松·西雷奇,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该想想传宗接代的事啦。”我说:“萨姆松·西雷奇,为了让您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我不惜流血流汗。”我说:“当然,莉波奇卡是位有教养的小姐,可是我,您知道,萨姆松·西雷奇,也不是个草包,您自己看到,我现在也有点儿本钱,而且这方面我又能够省吃俭用。干吗不把小姐嫁给我呢?我哪点不如别人?我没有任何不良行为,而且孝顺长辈!”除此以外,萨姆松·西雷奇又把房子和铺子押给了我,我可以拿典契要挟他。我知道萨姆松·西雷奇的脾气,知道他是怎么个人,因此,这事倒很可能办成。他一向都这样:他想干什么事,怎么劝也白搭。就跟三年前他想把大胡子刮掉一样:不管阿格拉费娜·孔德拉季耶夫娜怎么苦苦哀求,怎么痛哭流涕,他就是不听,还说什么以后可以再留嘛,可现在就按我的主意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胡子剃啦。这件事准是这样:只要我中他的意,或者他心血来潮——明天就可以成亲,而且说办就办,谁也不敢多嘴。真要这样,我可要乐死了,哪怕从伊万大帝钟楼上跳下去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