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
〔库利金(坐在长椅上眺望对岸),库德里亚什和沙普金(在散步)。
库利金 (唱)“在平整的河谷,在平坦的高地……”[2](停唱)怪事,真该说是怪事!库德里亚什!我的老弟,你瞧,五十年来,我天天都在眺望伏尔加河对岸的景色,但总是看不够。
库德里亚什 怎么啦?
库利金 风景如画!太美啦!真叫人心旷神怡。
库德里亚什 没什么!
库利金 真叫人赏心悦目!你倒说“没什么”!你们看惯了,要不就是你们不懂大自然有多么美。
库德里亚什 得了,跟你真没法说话!你是我们这儿的老古板,一位能工巧匠。
库利金 机器匠,自学出来的机器匠。
库德里亚什 反正一样。
〔静场。
库利金 (指着一旁)你瞧,库德里亚什老弟,这是谁在那儿指手画脚?
库德里亚什 这个吗?这是季科伊在骂侄子。
库利金 他哪儿不能骂,偏偏找到这地方!
库德里亚什 他要骂人到处能骂。他还怕什么人吗!鲍里斯·格里戈里伊奇落到他手里当了牺牲品,他就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沙普金 可是,跟咱们这位萨维奥尔·普罗科菲伊奇一样爱骂人的人,还找不出第二个来!他平白无故就训斥人。
库德里亚什 这家伙的嘴可损了。
沙普金 卡巴尼哈也不是好玩意儿。
库德里亚什 哼,那娘儿们起码还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样,可这家伙简直像条疯狗!
沙普金 没人治得了他,所以他见人就咬!
库德里亚什 可惜咱们这儿像我这样的小伙子太少了,不然的话,我们就得教训教训他,不许他胡闹。
沙普金 你们想怎么治他?
库德里亚什 好好吓唬吓唬他。
沙普金 怎么吓唬?
库德里亚什 凑这么四五个人,随便找个小胡同,跟他面对面谈谈,这样他就老实了。咱们教训过他,他还不敢吭声,只好一步一回头,乖乖地滚蛋。
沙普金 怪不得他要送你去当兵哩。
库德里亚什 他想送,但是送不了,这就等于屁事没有。他不敢送我去。他的鼻子灵着呢,他心里有数,我这颗脑袋是不肯贱卖的。只有你们才见他害怕,我可懂得怎么治他。
沙普金 不见得吧!
库德里亚什 什么叫不见得!我是一个出了名的亡命徒;他干吗还用我呢?可见,他需要我。因此我不怕他,而要让他怕我。
沙普金 难道他就不骂你吗?
库德里亚什 怎么不骂!他不骂人就活不下去。可是我也饶不了他:他骂一句,我还他十句;他只好啐口唾沫乖乖地滚蛋。不,我才不在他面前低三下四呢。
沙普金 难道你要学他的样子吗!忍下这口气算啦。
库德里亚什 哼,就你聪明!那你先去教会他懂礼貌,再来教训我!可惜他家的闺女都还是黄毛丫头,没有一个大姑娘。
沙普金 那又怎么样?
库德里亚什 那我就得敬他三分。我可是个追求大姑娘的好手!
〔季科伊和鲍里斯上。库利金脱帽。
沙普金 (对库德里亚什)咱们躲他远点儿:可别让他给缠上了。
〔两人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