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来乍到，入乡随俗
毕玉大包小包站在四会粤运汽车站门口，看见有几位摩托车司机在四处拉客。毕玉张望许久都没有看见附近有公共电话亭。
初来四会的感觉如同航海冒险途中发现了好望角，浪漫与危险并存。当摩托车司机搭着毕玉来到陶冲观海路绥江边的一个破旧的电镀厂时，毕玉仿佛被鱼骨卡住喉咙般难受，强烈的落差感犹如从头顶淋下一盆冷水。
看着厂门口进进出出的男女老少，毕玉立即调整好心情，热情的上前询问大姐夫文致远的住处。文致远是这家厂的车间主任。他姐夫李广是这家厂的技术工程师，月薪几万，拿着全厂最高工资，老板的股肱之臣。
刘义强去美国留学，毕颜则去她大舅父的房地产公司上班，深圳的灯红酒绿，让毕颜更加的寂寞难耐、相思成灾，“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毕颜慢慢迷恋上QQ交友，网聊让素不相识的文致远成了她的知己。
毕颜带文致远回家过年时，毕颜已怀有一个月的身孕，要和他去领证结婚。失恋、分手到网恋、闪婚，毕颜的盲目、冲动、果敢，让陈老太无可奈何，既然生米煮成熟饭，只好顺其自然，撮合成双。
毕颜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往厂门口走去，正想去路口瞧瞧毕玉来了没有，就看见人群中有一熟悉的身影，她兴奋的喊道：“阿玉，阿玉，这里！”
从厂门口右拐通向饭堂的路口有一间十平米的单间瓦房，就是文致远的宿舍。“麻雀虽小，肝胆俱全”，推开陈旧的木门，门边摆放着一张正方形木柜，柜子上一台崭新的彩电独占鳌头。电视机前是一张楠竹折叠桌，桌上放着一台DVD机、一大堆凌乱的光盘，折叠桌前面有两张靠背椅，折叠桌右侧靠近铁床处有张四方板凳，板凳上是一台16寸电风扇。毕颜进屋后，第一时间打开电风扇，并按下摇头按钮，狭小空间内的闷热瞬间被凉风驱散。
两张双层铁床横摆，一张双层铁床竖摆并靠近墙角的卫生间。每张床的下铺四周围着厚厚的床帘，每张床帘的图案都不一样，风格迥异，但入眼自然，完全不觉得另类。每张床的上铺都放满东西，总总林林。卫生间旁边的窗户的磨砂玻璃上粘满报纸，屋外的人完全看不到屋内的人。
窗户与卫生间的夹角处是一个不锈钢水槽置物架。架子左侧是不锈钢水龙头、水槽，右侧台面平放着一块楠竹砧板。砧板对着一个楠竹刀架，刀架上插有菜刀、斩骨刀、水果刀、剪刀、削皮刀。水槽置物架边沿挂着一个木柄的不锈钢漏勺，水槽置物架下方是一瓶煤气罐。
贴近水槽置物架的是一个不锈钢三层置物架，最上层有一个不锈钢两眼煤气灶，灶上有一个精铁炒锅，锅上罩着一个不锈钢可视锅盖。煤气灶右侧是一个半折的纸盒，折叠的边沿用透明胶带粘合，纸盒里外都粘满透明胶带，如过塑一样。纸盒里是各种玻璃调味罐和一个玻璃油壶。纸盒右侧是一个4L的美的电饭煲。电饭煲旁边是一个不锈钢电热水壶、一套紫砂茶具。
置物架的中层放着：一个可装二十斤水的不锈钢汤锅，一个黑色的5L宽口砂锅，一个大号的陶瓷炖锅，一个不锈钢奶锅，一个不锈钢炖锅，空白处放置两个不锈钢双层落地锅架。
置物架的底层：一个蓝色的多功能塑料碗柜，一个装有菜篮的蓝色透明塑料盆，一个装有三分之二大米的透明塑料储米箱、一个透明的长方形塑料储物箱。置物架旁边有一台容声双门电冰箱，冰箱上贴满毕颜和文致远的大头贴。
毕颜指着竖摆的铁床说：“阿妹，你睡这张床。”毕玉点点头。
毕玉把行李放在铁床上铺的空余位置。她拉开床帘，看见床尾有一台8寸甲壳虫电风扇，便趴在床上伸手去拉它，这台甲壳虫电风扇被她移到床中间。毕玉旋转按钮，一股强劲的风扑面而来，风扇虽小，但风很大。
“大姐，姐夫什么时候下班？”毕玉起身坐在床边，环视屋内，心中有种难以言明的苦涩。
“大概六点这样，他下班后估计不回来，他的工友约他在饭堂房边的凉棚里搓麻将。”毕颜愁眉苦脸地说。
“这麻将是打消遣还是赌钱？”毕玉压制住心中的不满，心平气和地问。
“如果是搓麻将消遣时间的话，他下班后就乖乖呆在这里看碟片了。当然是赌钱，还赌得挺大的，昨晚就输去了五千块，一个月的薪水，因此我们大吵了一架，他直接去男员工集体宿舍睡，没回来。”毕颜心烦意乱地倾诉。
“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冷战下去，还是我们回家，让他‘任我行’。我来的时候，大表哥非要开车送我来，外婆说，让我学会独立，不让大表哥送。如果大表哥来，看到这种情景，以他的性格准把姐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还记得他把刘义强打到骨折吗？大表哥可是武术比赛的冠军。”毕玉冷静地分析。
“我们先去买菜，等下做好饭，我去请他回来。你姐夫心眼不坏，我会好好劝他：不能嗜赌成性。”毕颜无奈地说。
毕玉一听到“买菜”这个词，仿佛想到什么，站了起来，把上铺的行李包拎下来，直接放在她刚坐的床上。毕玉拉开拉链，只见包里装满各种海鲜干货：鲍鱼，海参，虾干，干贝，淡菜，虾仁，牡蛎，沙虫，花胶，鱿鱼，墨鱼，黄花鱼，金线鱼，马鲛鱼，鲅鱼，白鲳鱼……
毕玉拉开包里的暗袋拿出五个红包递给毕颜：“阿爸阿妈一万，外婆一万，大舅母一万，二舅母一万，二姐两千，这是给你的红包。外婆说，虽然你们还没有办酒席，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娘家依然是你最强的后盾。起初，大舅母的红包，外婆给退了回去。外婆说，大舅母给你三十万买婚房，红包她不用给了。但大舅父坚持，说他是长子，外甥女结婚，红包怎能少了他们那份。”
毕玉看见毕颜犹豫不决，索性把五个红包放在毕颜身后的铁床上铺，“大姐，等下记得把钱收好，姐夫要是看见了，拿去搓两圈麻将，运气不佳的话，这些钱就打水漂了。”
“好的。我等下把它们存进卡里。”毕颜强颜欢笑。
毕玉拉开行李包外侧袋子的拉链，取出一封信递给毕颜，毕颜看了封面一眼，她认得刘义强的字迹，“这是刘义君给我的，强哥写给你的信。”
毕玉继续说：“姐夫上门提亲，你俩领证结婚，你俩走后不到两个月，二舅母带强哥上门道歉，强哥在我们家客厅跪了两小时。阿爸心软，说你已嫁他人为妻，你和强哥是有缘无份，再见亦是朋友。外婆说他人品差，不值得原谅。后来大舅父帮他说情，外婆才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不然他就不是公司股东了，学大舅父白手起家了。”
毕颜接过毕玉手中的信，轻轻柔柔地说：“其实我早就释怀了，社会复杂，人心善变，要怪就怪我眼光不灵，我和阿强三观不合，注定成不了夫妻。他太势利，唯利是图，他太精明，步步为营，他太自私，眼里只有他自己。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我会努力经营好自己的婚姻，做个好妻子、好母亲。”
“大姐，你们买的套房还没有装修好吗？”
“早就装修好了。还是你姐夫自己装修的，他下班后过去装两三个小时，自己装了一个多月。”
“这么厉害！”毕玉震惊。
“房子就在这附近，有空带去你看看，三房两厅两卫。你姐夫说新房的甲醛气味大，我现在又怀着孩子，不宜搬进去住，我们现在住这里挺好的，不想煮饭的话，就去饭堂吃饭，晚上还有宵夜吃。”
“大姐，你不觉得厂里的化学气味很重吗？我闻着头晕。”
“习惯了就好，我刚来的时候也闻不惯这味道，那时，你姐夫的姐夫还安排我去做仓管。现在我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太方便，仓管工作量又大，你姐夫索性帮我辞职了。”
“听你这样讲，我也觉得姐夫心眼不坏，他比强哥好多了。强哥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之人。外婆说，日久现人心，平平淡淡见真情，经营婚姻需要大智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阿强是过去式，不要提他了。”
“对，对，对。放下过去，展望未来，才对得起自己。人一定要对得起自己，外婆名言。过去就当作经验，应好好反省：哪些优点要发扬，哪些缺失要调整。”
“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阿妹，懂事不少了。毕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大姐，你这个比喻不太恰当，我可不是杨玉环。”
“我知道，阿玉一心想成为武则天。”
“呵呵，大姐，我也成不了女王，我是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
“那你喜欢刘义君吗？他从小就对你一往情深。”
“我喜欢区海文。我带来了新出的《新扎师妹2》，有空我们一起看。”
“我也好喜欢区海文，又痞又帅。貌似现在的女生都喜欢这种类型的。但爱情与婚姻是两码事。”
“大姐，我们去买菜吧，我顺便去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