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厕所

初春的云南到处都开满了鲜花，但身处于格子间一样的办公室和充满药剂的实验室中，叶凉仍感觉不到初春的暖意。

新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到处都充满了压抑，曾经对其的憧憬留到现在仍旧像一个破灭的梦泡。有些讨厌现在的生活，但也找不到比如今更好的选择了。

实验楼的厕所一直都是坏的，所以叶凉更愿意走过操场去办公楼的一楼。学院的办公楼厕所几乎没啥人去，大多数的师兄师姐都停留在实验室，所以难得在厕所找到了一片安静。

最里边的隔间放着几把张牙舞爪的拖把，看着有些桀骜不驯，不满于人的闯入。高墙外的玻璃边窜出几点绿意，伴着无处不在的风沙沙作响。

外头很安静，就像这除了叶凉就无一人的厕所一样。将压力和忧愁丢在厕所之外，在那头顶都没灯的厕所隔间，竟让叶凉觉得无比轻松。

叶凉很喜欢厕所所带来的安静，或许是一贯如此。

高中的厕所隔间没有门，但每个下午，临近吃饭的时间，在教学楼四楼的厕所总会出现空无一人的状态。那时候的叶凉，面对新来到的班级，没有朋友、不熟悉老师的教学方式，她总是喜欢一个人默默的躲进厕所。叶凉喜欢在大家都不喜欢的外头那间蹲着，有时候什么都不干就那么放空思想，即便有认识的人来，也不会打扰上厕所的她。

她的名字“叶凉”也由此诞生。也不知道是哪个下午，她又没有去吃饭，莫名其妙的在包里摸出了铅笔。叶凉还记得，那是很老式的那种铅笔，需要用小刀将外层割裂露出笔芯。她在那一个隔间的墙上写下了“叶凉”两个字，然后一遍一遍的涂抹加深。之后的每一次，叶凉都会去一遍又一遍的将淡去的字迹重新加深。那时候，宿舍楼还是公共卫生间，每个五点半的早上，叶凉都会拿着一本小说去那厕所蹲到有人的到来。

复读那一年，依旧是那个高中，但叶凉却再也没去过教学楼的那间厕所，就连宿舍楼，叶凉都没有住到相同的那一栋——复读的八人间，有了单独的卫生间。

后来，迷迷糊糊的走进了大学，前三年在各种嬉笑打闹中度过，叶凉再也没有想起那间厕所，也没有再重新寻找一间属于自己的厕所。直到考研和择业的压力双双到来，在万分纠结下，叶凉选择了考研，在那栋楼的最底下，叶凉又有了一间厕所。

考研自习室在第三层，叶凉将那厕所选在了第一层，那几乎没有什么人去的地方。但叶凉对那里并没有太多的记忆，整日整日的大脑都被时间的紧迫性充斥，每次进那间厕所时不是昏昏欲睡的大脑就是憋不住屎尿的膀胱，那独属于她的痕迹并未随着时间而加深。

现在，又是一方学校，哪哪都不同的景色，但叶凉却找到了独属于她的一间厕所。

它比高中的厕所干净不少，有门，有瓷砖，她可以将自己锁进隔间，没有昏沉的脑袋，也没有非上不可的欲望，有的只是窗外的那一抹绿意盎然和风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