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猿卷·三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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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优子姐打开了房间的灯。
整个房间的完整布局也随之清晰地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尽管这只是一家宾馆内的房间，但优子姐平日里就是住在这种地方——
空间倒是蛮大的，塞下三四张床都绰绰有余……
“我还以为你不会睡觉的呢。”
大概是看见了我对床铺那略有些“崇拜”的眼神，优子姐便如此打趣道。
而她身为“梦境之神”，似乎也同样很少会有睡眠的时候。
“哼，”
我则发出了像是不屑般的轻哼声，
“睡眠可是人类珍贵的宝藏之一。”
语气听着很是骄傲，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骄傲些什么……
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优子姐居然会带我来这样的地方。
她的包放在了床头柜上，房间里也到处都是她换下来的衣物，似乎这些东西在我们进来之前，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看得出来，她在这里住了有段时间了，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生活的痕迹。
“……”
大概三四个月左右的痕迹。
“说到做梦……果然就是睡觉吧！”
“你不是说能直接进入他人的梦境中的吗，这种‘仪式感’也完全没有必要吧……”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带来这样的地方。
——被人带到了宾馆。
虽然这样的说法听起来似乎有些歧义，但我的确搞不懂她的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阿冥你……没有梦境吧？”
“……”
只有活物才会做梦。
但我是死物——
是死物的集合体。
人体内睡眠状态下所残余的活跃的脑细胞，才会催生出梦境。
——至少当代的科学家是这样推测的。
但很显然，我并不满足这些条件。
也只有在极少数特殊情况下，我才会拥有短暂的梦境。
“的确，就像你说的那样，一般情况下，我是没有梦境的。”
“所以才需要这样做——这样我才能帮助你进入到梦境中去。”
“像之前那样进入其他人的梦境里不就可以了……打个响指什么的就能够做到的话吧？甚至可能响指都不用打……为什么还要特地……特地把我带到这里来？”
意图不明——
图谋不轨——
“……”
“只是……有些想你了。”
优轻轻靠在了我的左肩上。
其实……我并没有感受到多少重量。
毕竟梦本身就是没有实体的……只不过是一些意识的集合体。
“我……前阵子，见到大姐了。”
她凑在我耳旁轻声说道。
“……”
“咦？诶？谁？艾姐吗？！”
……令人吃惊。
明明那个人很少会出现的才对。
在我的记忆中极少出现，对现世的一切也不闻不问的家伙——
“我还以为……你也见到她了。”
“没、没有……她完全没有来找过我。”
我口中的艾姐——也就是我的“大姐”。
如果按照那样的顺位排序的话，我大概只排在第五。
大姐、二姐和三姐，还有我面前的这位四姐，如果单按照数量来看的话，这个“家族”的成员还蛮多的……
“明明五妹才是最可爱……最应该看看的那个。大姐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优子姐紧紧地抱住了我，出现了像是有些过呼吸那般的症状。
但如果这样就能够让她感到些许放松的话，也未尝不可——
“可能……可能大姐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忙吧，反正平时也就没怎么见到过她。”
“平时没怎么见到过的是你吧——”
优的面庞紧贴上来，直直盯着我，语气也像是在质问似的。
“……”
“真的是……过了好久好久好久——才难得见到你一次，你又很少会有梦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找你。”
“……没有那种必要。”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离我远些会比较好——
只是这样的话语，我终是没能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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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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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家伙开始做梦了！”
优突然眨了眨眼。
就像是闻到了气味的犬科动物一样。
——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食肉目犬科动物。
仿佛空气中真的存在着某种“梦的气息”似的，她像是在周围的空间中追寻着某种我所无法看见的事物。
似乎是真的通过嗅觉，就确立了某种联系。
如果真要做个分类的话，我想，她应该也和幸一样，都属于犬系的女生吧。
……只是我单方面的感觉而已。
这件事还请务必不要告诉幸。
告诉优也不行。
“——来吧。”
她回过头，朝我伸出了双手。
“该入眠了。”
随后将我揽入怀中，向着后方直直倒去。
原本应当是床铺的地方，中间的部分像是被挖空了一样。
我们坠入了白色的被褥之中，随后又被紧紧包裹着，继续向下坠去。
直至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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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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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其实……根本就没有去宾馆的必要吧——！”
“仪式感——仪式感是很重要的！”
“唉……”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仍旧是一片漆黑。
对于这般看起来十分“做作”的行为，我或许应当试着去习惯才对……
貌似也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吧。
『下一站，生剜，生剜(えぐり出し)。』
依旧是那怪异的播报声。
毫无情感地宣告着人们这一次的死亡方式。
不，在我看来并不是死亡，而是处刑——
“这一次……是生剜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恶趣味，才会创造出这样一个都市传说，一次又一次地折磨着人们那脆弱的神经……
因为是清醒梦的缘故，醒来之后仍旧会记得梦里的一切。
因为是清醒梦的缘故，梦中的所见所闻、所触所感，都是那般逼真。
——我们站在列车上，无动于衷。
“关于这个都市传说，你想到了什么？”
“……像是游乐园里，给小孩子乘坐的那种游园车、会产生心理恐惧——即恐怖谷效应的猴子玩偶，还有……回转寿司。”
把这些元素结合在一起的话，或许就会变成这样一个——会“吃人”的猴子列车。
回转的并不是寿司，而是人类。
人类取代了寿司的位置，在运输带上被“制作”了出来。
然后由这趟列车，载着那些成为了餐点的人类，运送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
先前的如月列车看不见列车长，但这辆猿猴列车的列车长，是个有着猴子外观的毛绒“玩偶”。
——“活着”的玩偶。
先前的如月车站，是所谓的“异空间”，但猿梦却是货真价实的……梦。
梦有“货真价实”这一说吗？
梦……有真假之分吗？
至少在梦中分不清真与假。
“……”
“那么，你要怎么救她呢？”
优子姐坐在了其中一个座位上。
那是最开始制作“活切拼盘”的时候，那个男人所坐的位置……但是那里现在空无一人，而且干干净净。
优丝毫不在意地坐了上去。
“……她？”
我……只能救她一个人吗？
这里明明还有着其他——
“……”
等等……其他人？
——没有脸。
——看不清脸。
它们的面庞上，就像是被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或是被类似马克笔涂鸦般的污渍被掩盖上了。
我甚至……没办法触碰到这些人。
上一次并没有做这样的尝试，所以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尝试着将手伸向那些乘客的时候，他们便像是烟幕一样被我给拍散，但又很快地聚集起来，重新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对啊，这里……是梦。”
除了我和优两个“闯入者”、以及这个梦境原本的主人之外，这儿的其他人都是绝对虚假的存在。
——它们本身都是梦境的造物。
所以我才感受不到，它们的身体里并不存在生命，自然也不会有所谓的死亡。
除了梦境的主人以外，这里的一切应当都是虚假的。
就连驶来的猿猴列车也是，都是借由梦境所催生出的、虚假的造物。
“……”
那个服务员小姐，此时也还坐在椅子上。明明没有被绳子捆着，座位上也没有被涂上胶水，但她却在原地苦苦挣扎着，想要逃离。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作祟，限制了她的行动。
虽说这一次同样没有轮到她，但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自己的面前被做成了生肉拼盘，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小——”
“——嘘。”
我本想上前安抚，但优制止了我的行为。
“勿视，勿听，勿言。”
——意思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这也是个和猴子有关的典故，用在这儿的确很合适。
目前来看，虽然我们闯入了别人的梦境里，但在梦境的正主看来，我们还未真正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既没听见声音，也没看见画面。
就只是……过客而已。
“难道又要什么也不做吗？”
“那你又打算做些什么呢？”
“……”
我……又能够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