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守墓人（四）
“自·杀桥”附近的“武侯之地”里。
离心机如同旋转木马般缓慢地旋转着，陈玄度随意数了一下，上面五个罐子里承载着不同的人类，有男有女。
第六只罐子里的生物像是人，身上披着整套的轻质盔甲；又不太像人，因为后腿关节是与人类相反的蹠行结构；裸露的皮肤上看不见任何毛发。
如果白发老头的本体是这个似人非人的家伙的话，那么从对方口中最后吐露的那个所谓“守墓人”的身份，与罐子里的生物正好符合。
陈玄度瞧着地上仿佛失去生机的肌肉男，走过去用脚尖探了探。
果然，这具躯壳变得僵硬无比。
可重量上却是极轻的，稍稍触碰，就平着移动了位置。
‘是被吸走了内核了吗？话说，这种生物居然没有生命之弦，被吸走的就不能称之为魂灵了……
啊，谁来给我解释解释是怎么回事呐！’
再转回头去，孙义容那边和半空漂浮的“太虚”两两相望。
孙义容嘴里好像在央求：
“太虚，你能不能别走啊？”
陈玄度望向不远处的一人一团，忽而觉得气氛旖旎，好似看见一对长时间未见的情侣正在互诉衷肠。
“太虚”最后围着孙义容转了一圈，在对方依依不舍的情绪下离开。
不过，“太虚”并未走远，而是特地漂浮过来，又绕着陈玄度的头顶转了起来。
陈玄度这才看清，“太虚”像是一团形状怪异的海底生物，一些印满文字图片的书页与大团果冻状的半透明物质杂糅在一起，扭成了一团，样子说不出的奇诡。
最重要的是，这团东西下面长着“脚”，还是能变形的那种，时而是触手，时而是兽腿。
“太虚”堪堪伸过来一只“脚”，想学着世界名画《创世纪》的标准姿势，跟陈玄度来个“神圣触碰”。
好奇归好奇，陈玄度一般不会轻易过界，只是隔空虚抬了抬右手食指，尴尬示意：
“赫赫，拜拜。”
“太虚”的背影逐渐从黑点变得看不见，孙义容满腔的惆怅全都写在脸上。
“孙警官，这‘太虚’到底是什么？”陈玄度问道。
这时候孙义容才清醒过来，忙不迭地拜托陈玄度：
“你能不能别跟别人说这事儿啊……这可是我的秘密。唉，我也说不清它咋就变成这样了，总之，最早的时候，它就是我特喜欢的一本笔记本。”
陈玄度自己也拥有众多小秘密，他很能理解孙警官此时的心情。
“放心，我不会说的，”
他安慰道，转而好奇地问，
“你说它原来是本本子，现在和‘黎难’长在一起就变成了活物？”
孙义容咂咂嘴：
“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它一开始就是活的。”
哇，好神奇！
陈玄度很想接着打听，就见孙警官恢复严肃地表情，说道：
“陈玄度，等我报告完这里的发现，之后再和你详细说。”
“好，我等着。”
“现在……你能找到出去的路，对吧？”
“对，没问题！”
·
“六十铺”某家茶馆内。
孙义荣向陈玄度简要介绍了这次任务的后续情况，包括特察局的一些特殊规定。
例如，新发现的装置或道具需要在特察局备案，使用前还需另行申请等。
他还提到了最近两次空间中出现的由罐子与机械组合的装置，特察局的专业名称为“意识转换器”，而民间则称之为“容壶灋轮”。
孙义荣解释道，这种装置基于神经共振与量子存储技术，利用脑波捕捉与高维数据流处理，能够将个体意识从一具躯壳提取并加载至另一具躯壳，属于尖端设备。
按照三公会的传统，大长老会在每个容壶灋轮旁边安排一个“守墓人”，而符合这些条件的空间则被称为“活墓”。
陈玄度听得十分专注，不禁回想起之前与发带女一起行动时的所见所闻。
孙义荣继续介绍，这些装置是由三公会的大长老设计发明的，之后的传承者被冠以“匠人”的称谓。
匠人的秘术可能与人体制炼有关，联想到大量的人类失踪事件，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关联。
孙义荣还提到，他们昨天遇到的“守墓人”多半是擅离职守，没有坚守自己的地界，而是套了人皮出来扩展业务。
他解释道，“守墓人”这种生物有着人类的外形，却没有人类的情感，也无法繁殖，可以说是大长老克隆出来的劣等品，或者说是纯粹的工具人。
“再深层的内幕我就不能告诉你了，除非你加入特察局。”
孙义荣最后说道。
听完孙义荣的讲述，陈玄度点点头。
他觉得对方透露的内容恐怕已经超出了常规范围，之所以肯对自己说这么多，多半是孙义荣上头的授意。
陈玄度继续追问：
“那‘太虚’呢？”
提到这个，警官严肃的神情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孙义容刻意压低了声音，转换了话题：
“我说这本笔记是从空间内部带出来的，你信吗？”
“你指的是武侯之地里面？”
“没错。而且，它最初的样子，特别像我初中时在地摊上买的一本杂志。”
“唔……”
陈玄度若有所思，难怪他觉得“太虚”二字如此耳熟，
“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我高中的时候，书报亭里确实有一本杂志，也叫这个名字。”
“它的开篇标题是——”
他们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雨澜市的由来！”
话音落下，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一种久违的荒诞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某种被遗忘的记忆正悄然复苏。
无声许久，孙义容终于打破了沉默：
“你高中，我初中。感觉是差不多的时期。”
接着，他们开始相互比对记忆中那本书的内容，渐渐发现，他们所读的似乎是同一本杂志的同一期刊。
陈玄度忍不住问道：
“那你究竟是在哪里的空间得到笔记的？”
“这……我不能说。这是特察局的机密。不过，我可以大概和你讲讲当时的情景。”
孙义容略作回想，隐去了特察局机密档案室的信息，描述那天进入空间后，在多余的书架上看到的几本《太虚》，以及新的《太虚》杂志上记录的都市怪谈。
“所以我觉得，这简直就像一本天书。”孙义容总结道。
听到这里，陈玄度心里有些痒痒的，恨不得立刻进入面前这位警官的弦域中，亲眼看看对方经历的那些奇闻怪事。
（隔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