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队友竟是我自己

载入游戏的白光消失，胡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他感知了一下游戏情况，系统面板可以随时开启，能够实时显示他的身体数据。游戏没有背包，但是他随身携带的东西被保留着，包括身上的衣物。

他坐起身，发现这里是一个旅馆的客房，环境非常干净整洁，采光也非常好，在他现在的位置就可以看到明媚的阳光。

按床的尺寸，这应该是一间双人房。但是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显得十分宽敞。

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着早间新闻：

【近日，泰勒集团对外宣布，基因治疗技术取得了重大突破，许多曾经的不治之症或将迎刃而解。

据相关科研团队表示，该项技术仍处于实验阶段，安全性与成本尚未得到有效控制……】

在房间一侧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笔记本。笔记本封皮非常厚，封面上刻印着未知的图案，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怎么又是笔记本？”胡言摊开它，发现里面全部都是空白的。

……这东西，总不可能是给玩家用来记笔记的吧？

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笔记本上附着一支笔。之前的游戏说明跃入他的脑海：

【特殊说明2：同组玩家存在于不同空间，但是可以通过道具进行沟通、交换物品】

胡言拿起笔正准备尝试，却发现笔记本的首页上，突然出现了字迹。

【你好】

这句话，算是印证了他的猜想。胡言放下笔，等待对方把话写完。

一笔一划地，纸面上浮现出了这一行字：

【你好，你就是我的合作对象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言】

胡言看着纸面上的这一行话，一时间愣住了。

……这又是什么展开？

这句话不是他自己写的，而是对面写给他的。

如果对面那个是胡言，那自己又是谁？

他穿越的时候确认过，原主和自己是一体的，不存在分裂出第二个胡言的可能。实际上，如同变形虫吞噬一个细菌一样，原主已经以压缩文件的形态，融入了他的内部，不存在脱离的可能。

随机匹配到的合作对象，居然都在冒充自己，这能忍？

胡言当即回复道：

【这么巧，你也信胡啊，我叫胡维，祝我们合作愉快】

对方继续写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处于不同的空间，没有办法彼此见到。所以我提议，我们先搜索一下周围的信息，然后再定期彼此交流。】

胡言对这个安排，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也表示同意。

放下笔记本，胡言眉毛紧蹙，陷入思考。

这个名字，可能是巧合吗？亦或是，对方认识他？

内心里，胡言不相信前一种解释。而如果对方是熟人，那么无论其是敌是友，自己都绝对不能暴露穿越者身份，否则肯定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此时在游戏里。他站起身，继续搜索房间里的信息。

房间里非常干净整洁，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完全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显得十分匪夷所思。

“一般来说，打扫的这么干净，都是为了掩盖些什么。”

胡言检查了整个房间，果然发现了很多异常。

墙皮某些部位的颜色，与其他地方不完全一样，估计是由于暴露时间的问题。他试着用指甲抠起了一块灰色的墙皮，发现墙皮后面是干硬的混凝土，表面还有着一些暗红色的痕迹。

“是血吗？”胡言用手指蹭了蹭。但是这些痕迹似乎已经存在很久了，根本蹭不掉。

除了墙皮以外，电视机似乎也有些异常，它居然一直在循环播放同一条早间新闻。

“就算新闻的内容是什么重要的线索，也没有必要放这么多遍吧？”

胡言靠近了电视机，却发现电视机上面似乎沾着什么东西，像是一只停驻的蚊虫。胡言定睛一看，发现这居然是一个针孔摄像机。

盯着这东西的摄像头，胡言感觉，自己似乎在和某个不可名状的东西对视，一股诡异的感觉笼罩了他的全身。

“这个东西，真的只是个摄像机？”

被监视本身并不可怕，但是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监视就很可怕了。想了想，他并没有直接破坏摄像机，而是把它丢进了厕所马桶，还按了一下冲水键。

回到电视机前，胡言还是感觉电视机有问题。

摄像机装在哪不好，非要装在电视机上？

“这个旅馆应该不用我付钱吧。”这样想着，胡言拧开几根螺丝，直接把电视机卸了下来。

不出意外，电视机后面果然有东西，是几张文件。胡言随手拿起一张，发现是一份合同。

合同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条款，底下显示了合同的双方，一方是泰勒公司，另一方是一个叫陈晓的男人。

“陈晓……是关键的NPC吗。”

胡言大致阅读了合同的内容，大致就是陈晓志愿参加基因治疗技术相关实验，并且自愿承担一切实验后果等等，其他几张文件的内容也与此相关。

感觉这些文件可能会很有用，胡言把它们折叠好，放入了口袋。

胡言正准备再去卫生间检查一番，但是他突然停住了。他抬头，看向了前上方的空调出风口。

如果让他在旅馆的房间里，选一处地方安装针孔相机，他绝对优先选择空调的出风口。

一来位置不引人注目，二来俯瞰到大半个房间。

他都能想到的事情，这游戏在设计的时候就想不到吗？

倒不是他和这些摄像机有什么仇，他只是纯粹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

把椅子搬到空调下方，胡言站到椅子上，向空调黑洞洞的出风口里看去。空调出风口里什么都没有，内部投不进一丝光线，像是咀嚼完食物的深渊巨口。

胡言正准备下去，却突然听到了一段声音。

“研究的最新成果怎么样？”

“效果很理想。白化病和色盲这类的先天性疾病，已经可以达到超过90%的治愈率。”

胡言靠在出风口听了一会，声音似乎是从上方传来的，像是两个科研人员正在交谈。

虽然声音有些模糊，但是他能够分辨出，这段对话的音色有些问题，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像是机械播放的。

又听了一段时间，胡言发现交谈中出现了很多专业术语，他已经完全听不懂了。而已经听到的内容，则大多是在讨论基因治疗技术的成果，以及它所具备的各种优点。

胡言跳下椅子，继续去探索房间。此时房间里，还剩下一个卫生间没有检查。

一进入卫生间，胡言就感觉周围的氛围变得异常。

他的身体完全进入卫生间之后，门突然自己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紧接着，门上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图案的形状近似于一个五角星，中间则是一个类似于树枝的形状。

胡言看到这个图案，就有一种莫名的恶心感。

紧接着，一种强烈的窥视感笼罩住他的全身。胡言环顾四周，感觉周围似乎全都是眼睛，它们大大小小，用充斥着恶意的眼神凝视着他。

“之前我进来冲掉垃圾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热情？”胡言虽然感觉很不舒服，但是也仅限于不舒服而已。

这些感官的压迫，还远远不够击溃他的精神。哪怕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压迫感也只限于让人恶心或不适而已。

他试探性地开门，发现卫生间门并没有锁死，很轻易就能打开。

“装神弄鬼。”走出卫生间的胡言，还不忘对卫生间比了个向下的大拇指。

来到房间门口，胡言不出意外地发现，门打不开。准确点说，是从里面打不开。

“这旅馆不正经。”

胡言现在很想找到旅馆的老板，然后跟他好好理论一番。

既然出不去，胡言只能在房间里干等。想了想，他回到笔记本旁，想看看他的同伴有没有发消息。一翻开书，他就看到了这句话：

【你的房间里，有没有出现一个诡异的生物，就像是鬼一样？】

【如果出现了，你赶快进卫生间里躲避】

“认真的？”胡言看着对方发来的话，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他挺起身，环视周围。

房间里，他已经全部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和鬼有联系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接触到鬼的迹象。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觉得，队友在开玩笑。

“难道鬼会在床底凭空生成吗？”

看着占据了小半个房间的双人大床，胡言咽了口唾沫。

虽然在末世里，胡言已经见过了各种各样的怪物，但是怪物是怪物，不是鬼。

对怪力乱神这种东西，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突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占据了他的心神。几乎是下意识地，胡言猛然从椅子上跃起，瞬间离开了刚才的位置，同时还不忘顺手把笔记本拿上。

而就在他跳开的一瞬间，一股极其巨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在了胡言刚刚坐的椅子上。椅子被压的完全变形，甚至陷进了地里。

“这是什么鬼啊！”胡言和死亡擦肩而过，心脏怦怦地狂跳。他看向刚刚的位置，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仿佛椅子是凭空被砸凹的。

这个鬼，他看不见。

“必须赶快进卫生间。”

此时的胡言，也顾不上判断队友信息的准确性了。

他看向卫生间的方向，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但是当他准备向前迈步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

有问题。

刚刚突然被袭击之后，自己迟疑了片刻，但是却没有再次遭到袭击。

很有可能，趁着这个时间，鬼堵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胡言立即后退，来到了房间的墙角处，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了笔记本。笔记本上又多出来了两句话：

【小心啊，鬼非常高大，并且一切触碰到它的事物，都会被压扁】

【我这里能够看见那只鬼，就在卫生间的门口，你那里能够看见吗】

看到这两句话的内容，胡言的心脏都漏跳了一下。

他看向了前方的房间。结合目前的遭遇，这个鬼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不可以被看见的特性，以及极其狡猾的思维。

就算卫生间是个安全屋，他现在也过不去了。

一边观察着前方的动静，胡言一边在笔记本上快速写道：

【鬼有什么弱点】

对方可能也猜到了胡言此时的处境，回复得相当迅速：

【鬼的速度并不快，只是走路悄无声息】

胡言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浏览笔记本上的内容。因为鬼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它开始朝着胡言逼近。

鬼在途中经过了双人床，然后胡言就看见，席梦思在一瞬间被压扁，然后双人床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压塌。

破坏力非常夸张。

这样的鬼，很显然不可能战胜。

胡言虽然看不见对方，但是他能感受到对方的逼近。这种压迫感，比有形的躯体更加强烈。

笔记本上，字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浮现。

【它靠近了墙角，你不在那里吧】

【鬼是人形的（划去）鬼是一个人！】

“怎么办？”

胡言分辨出了鬼的位置。它是正面靠近的，如果鬼非常高大，那么它足以封死自己所有的躲避路线。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笔记本上的文字，准确来说，是笔记本上的一个词。

人形的？

鬼来到了胡言面前。

它那无形的面庞上，露出了畸形而扭曲的笑容，举起扭曲丑陋的双臂，向着胡延的脑袋猛然砸下。

虽然这一切胡言都看不见，但是他能够感受到。

就在这种压迫感达到巅峰的时候，胡言突然调整的动作，并低喝出一句话：

“我直接一个滑铲！”

既然鬼是人型的，而且又非常高大，那么它两腿之间，应该有一个很大的缝隙。

胡言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铲倒对方，他是为了直接从对方的跨间滑过去！

按照鬼之前的行动，以及笔记本里的描述，它的速度并不是非常快。

而且，鬼把碍事的双人床给压扁了，正好给滑铲制造了空间。

滑铲结束的胡言快速起身，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卫生间冲去。他一个大跨步迈进了卫生间，然后立即转身，用尽全部的力量猛地关上了门，发出了一道巨大的声响。

门板发出了一道悲鸣，与门框融为了一体。

胡言立马用背抵住门板，平复着躁动的心跳。

这种情况，他在末世里也经历过，因此并没有感到慌乱。只不过身体显然不适应，产生了一些本能反应。

他环顾四周，却发现这次卫生间里的情况，比前两次更加诡异。门上的图案开始发光，而胡言感受到的窥视感也更强了。

胡言尝试打开卫生间的灯，却发现灯打不开了。

“难道这个安全屋，进的次数是有限的？进的次数太多，安全屋也会变得危险？”

胡言有些头疼。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自己岂不是浪费了两次机会？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自己的顾虑。

他发现，鬼也来到了卫生间门口，但是感受到了图案发出的光线，只能在门口不断徘徊。

所以，门上的图案是用来压制鬼的。虽然不知道自己画的有没有用，胡言还是把这个图案记了下来。

而之所以胡言能感受到鬼在徘徊，是因为门口的地板在不断被压扁，可怕的嘎吱声不断传入胡言的耳朵。

鬼有能力走路不发出任何声音，现在它发出这样的动静，可能是为了给他施加心理压力。

不过，胡言现在可是确定了，鬼根本进不来，所以他完全没有恐惧的情绪。

又过了一段时间，门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发现鬼终于消停，胡言转身看向卫生间的镜子。他之前感受到的窥视感，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镜子这种东西，向来都不是什么阳间的东西，催生了大量与此有关的都市怪谈。

胡言对这种东西也是相当忌惮的，于是他直接抓起了一旁的吹风机，然后把它狠狠地怼在了镜子上。

镜子瞬间碎裂，在镜子后面，胡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也在看着他。

……

镜子后面，又是一台针孔摄像机。

……胡言也算是明白，为什么第二次进卫生间的时候，窥视感比第一次强的多了。

因为，这台摄像机亲眼目睹了，胡言把它的同伴冲进马桶的操作。

不过，胡言要是它，就会把自己隐藏好不暴露，免得落得和同伴一样的命运。

显然，这一台摄像机不是很聪明。

胡言正准备把这台摄像机也冲进马桶，外面床头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处于卫生间里的胡言，当然没有办法去接。他本来准备无视，电话却自己接通了：

“请问，这个房间需要打扫卫生吗？”

听声音，说话的人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声音非常甜美。

胡言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在卫生间里继续聆听着。电话那一头的女孩，却并没有轻易气馁，而是锲而不舍地继续问道：

“房间需要打扫吗？”

“请问先生，您明明没有出门，为什么不接电话？”

“是我有什么地方，冒犯到您了吗？”

“……”

突然，电话里的声音消失了。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连鬼也陷入了沉寂，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

紧接着，那个甜美的声音，出现在了房间门外，伴随着清脆的敲门声：

“请问，这个房间需要打扫卫生吗？”

……

胡言依然没有回应门外的女孩，但是房间里的鬼，却突然作出了反应。

听到门外传来动静，鬼立马发出奇怪的声响，随即向房间门冲去，用它那恐怖的身躯撞向房间门。

听到房间门被砸破的声音，胡言也明白了鬼的举动，有些意外。

一开始，他也想过诱导鬼去破开门。但是，他根本看不见鬼的位置，也不知道鬼的动作，诱导对方去破门风险太大了。

但是现在，鬼居然主动往门那跑？

“你是来给我开门的吗？那么我就进来喽。”

见识到鬼的动静，门外的女孩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