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融会贯通

在下山之前，唐颂偶望壁间图像，个个姿态生动，仿佛欲活，仙人手笔果真灵奇，越看越出神。

他猛然想起，自己曾将三百六十四像一口气连贯习完，觉得与坐功真气运行流替虽有动静之分，但殊途同归，并无二致。

自己虽然有青莲心剑，但并没有足够精妙的剑法，何不用这口仙剑，照着壁图也试它一试，看是如何？万一也和上次一般，悟出些道理来，岂非绝妙？

唐颂想到就做，意念一动，手腕一翻，青莲心剑已在手中，按着图形，参以平日心得，一招一式，击刺纵跃起来。

头两次练罢，得心应手，颇能合用。只因图形部位变化不同，有的式子专用右手便难演习，非换手不可。

如真照了样做去，到时势非撒手丢剑不可，觉着有些美中不足。

练到十次以上，动作越发纯熟。快练到一百零三式时，又该两手交剑，才能过去。心想强它一强，看看有无别的解法。

心里虽这么想，身法并未停住，就这微一迟疑之际，已然练到那一式上。

这中间一截，共有七十多式，多是禽鸟之形，大半都是爪翼动作，并无器械。唐颂用剑照式体会，都能领悟用法。

那一百零一式，是飞鹰拿兔，盘定下瞩；那一百零二式，是野鹤冲霄，振翼高弿。

这一上一下，本就不易变转，偏生一百零三式单单是个神龙掉首，扬爪攫珠之形。

唐颂先将身纵起，右手持剑，去伐飞鹰右爪，作势下击。刚一落地，倏又纵起，去学第二式。

因第一式未悟出着力之点，只知横剑齐眉，却伐鹤的右翼，如要跟着提气飞身回首旁击，格于图中形势，非两手换剑不可。

当时略一慌乱，他想变个办法，只顾照式练习下去，不料那些图形一式跟着一式。

唐颂急于速成，动作又快，身在空中，刚照式一个翻腾，猛见眼前寒光一闪，自己的头正向手中宝剑擦去。

这时他的剑原是用虎口含着，大、二、中三指按握剑柄，平卧在手臂之上，再想换式，将剑交与左手，已来不及。

情知危险万分，一咬牙，就着回转之势，右手一紧，中指用力照着剑头一按，同时右臂平斜向上，往外一推。

那口剑便离了手，斜着往洞顶上飞去。

唐颂身子已盘转起来，看到剑出了手，这些动作每日勤练，非常纯熟，不知不觉中照着龙蟠之势，身子一躬一伸，便凌空直穿出去。

他原是本能反应，想将那脱手的剑收回来，谁知熟能生巧，妙出自然，无意中的动作，竟然合了规矩，这一来恰好是飞龙探珠之势。

说时迟，那时快，剑又是口仙剑，既发出去，何等迅速。

照理唐颂只是情急空抓，万不料手刚往前一探，那股真气便自自然然地到了五指，猛觉手中发出的力量绝大。

那剑飞出去，竟倒退飞回，到了手中。能发能收，大出意料之外。且喜人未受伤，连忙收式落地。

“这里有仙人的禁制，我原本无法使用法术，现在竟然以武入道，应该是快要成功了。”

唐颂微微一笑，试着将剑轻轻往前一掷，跟着忙用力往前一抓，果然又抓了回来。

又练习三天，越发纯熟，他走到洞外一看，恰值云起之际，离崖洞数丈以下，只是一片溟漾，暗云低压，远岫遥岑，全都迷了本来面目，不知去向。

崖洞上面，照例常时清明，不见云雨，这时也有从云层中挣出来成团成块的云絮，浮沉上下，附石傍崖，若即若离，别有一番闲远之致。

虽然真气被压制，但唐颂还是深吸一口气，往外面的云层跳去。

猛一低头，见脚底云涛泱奔，浩瀚无涯，哪里还有着脚之所。身子坠入云层之中，睁眼不辨五指，不知脚底下是崖的哪一面。

他仗着胆大心灵，把气紧紧提住，随时留神着脚底的地方，使下落之势略缓，只要觉着脚一挨着实地，便可站定。

正落之间，渐觉凉风侵肌，冷云扑面，周身已湿透。

正猜云中有雨，猛听云底下风雨大作，声如江涛怒吼，四周的云越暗，水气越厚，几如浴身江河之中。

约有顿饭光景，才将这千百丈厚的云层穿过，风雨之声，也越发听得真切。

定睛往下面一看，底下也是一座山脊，因为终年上面有云封蔽，尚未见过它的形势。

身子正从狂风暴雨中飞落，离地少说也有数十丈高下，一旦失足，万想不到下落这么缓慢。

他先将气一舒，使其速降，转眼离地只有十来丈，才忙将气重新提住。紧接着做出一个俊鹘盘空之势，以便觅地降落。

眨眼间，他一眼看见在前面绿荫丛密中，有一株古树，大约十围，槎丫怒挺。

唐颂落下时，原是两臂平分，双足朝上的式子，往下斜飞坠落，打算万一不济，临时再化成一个风飘柳絮的招式，翻折而下。

一见这株古树，正好攀附，好生心喜，也顾不得看清树上有什么东西，双手一分，双足用力往上一踹。

他凌空一个鱼鹰入水的招式，竟往树腰的一枝老干上斜穿下去，等到近前，左手一伸，捞住树干。

因从千百丈高处坠落，势子又疾又猛，一经抓住实在东西，便似秋千般荡了起来。

等到把力匀住，右手攀枝上翻，他准备坐在树干上略微喘息，再行下落时，身子已经荡了两荡。

只这略一耽搁的工夫，忽听树叶丛里窣窣有声。

唐颂刚翻身到树干上坐定，回头一看，丛枝密叶间忽然现出许多双头怪蛇！

有的长有丈许，粗若碗口，大小不一，顺着树顶繁枝密干，各自将双头昂起，红信吞吐，宛如火焰，婉蜒而下，其行甚速。

惊魂乍定之际，唐颂一见来了这许多怪蛇，知道此蛇厉害，其毒无比，身在树上不易防御，急忙往树下纵去。

身才及地，他抬头往上一看，为首几条已经飞窜到他刚才落坐的老树干上面，将头悬了下来。

“青莲心剑，杀！”

他只是意念一动，剑已在手，两足一顿，正想纵起，朝那为首几条怪蛇头上挥去，猛觉脚底一阵奇紧，双足似被什么东西缠住。

幸好这段时间的苦修，让唐颂的武功已臻上乘，身灵心巧，一觉双足受缚，连忙稳住势子站定。如换旁人，早已绊倒。

唐颂疑是下面还有蛇群，身被绞住，不禁大吃一惊，哪还顾得细看，手中剑早顺脚而下，嚓嚓两声，绑缠断落。

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大片似藤非藤、似索非索的东西，无枝无叶，都有拇指粗细，遍地都是，广约亩许，根根互相纠结，形如猎网，却又不太像。

荒山寂寂，更无人踪，也不知这东西怎能自己捆人？

仰望树巅怪蛇，都已全身毕现，一条条将尾巴钩住枝干，身子恰似千百彩绳，悬了下来。

为首几条大的，已经松了尾巴，大有下蹿之势。

唐颂不敢怠慢，二次举剑，刚将身纵起，两条大蛇已劈面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