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章 江城
他刚才让纪行送孟醒回去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让他们两自己说清楚。
想起那晚上的事,这应该是纪行第一次被女孩子“非礼”,还是当着兄弟们的面。对于他们三人的“见死不救”,纪行回到包厢的时候就大骂了他们一顿,虽然他们并不在意,就当是日常的小打小闹。江闻声很贱,生生用这几件事取笑了纪行一个星期,沈长嘉平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竟然说可以帮纪行弄来孟醒的电话。纪行真的被气的半死,愤愤地的取下眼镜当即就向他“求救”,而他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他说:“二十七了,可以谈恋爱了。”
听到这话,纪行才想起这才是霍霁川真正的样子。谦谦君子的语重心长,实则暗含着能气死人的意味。
纪行冷笑,使出了律师的风范当即就说要“告”他们,撂下狠话就离开了。
第二天,纪行去告了他们的状。
纪行将电话打到了江闻声母亲那里去,含沙射影的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处处暗含江闻声想结婚了的意思,江闻声就突然被父母安排了几场相亲。
沈长嘉的弟弟沈长安今年十四岁了,正是叛逆的年纪。之前被叫家长的时候沈长嘉都以工作为由推脱着让他们兄弟几个去,真不巧这回沈长安又被叫家长,纪行立马向沈长安抖出沈长嘉工作忙都是借口。沈长嘉躲都躲不掉,再次体会到了被叫家长时的感受。
而他呢,第二天就收到了来自母亲景琼之的电话。问他是不是见到温瑜玥了,闹着要见温瑜玥,要全家人请温瑜玥吃饭。她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他这个做儿子的还不懂吗,所以最近有些头疼。
当然,这些事霍霁川也没有和温瑜玥说。
夜晚九点,天朗气清、月明星稀,霍霁川将温瑜玥送回澜湖锦世。
“洗澡的时候小心伤口,天气炎热,容易发炎,记得按时涂药。”
下车之际霍霁川还是重复叮嘱,温瑜玥乖乖点头等着男人将话说完才下车离开。
十四楼,灯光填满整个房子,温瑜玥没有换鞋,鬼使神差地快步往窗边走去。灯光通过被掀起的窗帘的缝隙向外倾泻,漂亮的桃花眼往楼下瞧。
‘滴答滴答……’
手上精致的女士表表盘的指针按部就班地工作,五分钟,停于楼下的劳斯莱斯掉头,逐渐消失在女人的视线里。
温瑜玥此时依旧沉默着,手上的纱制帘子被松开回到了原位。
今晚男人所说的话都被她记在脑子里,她的心就像归鸟还巢,有了依靠。
他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女人抬头,余光瞥见脚上的鞋子,才返回换下。
劳斯莱斯在黑夜中穿行,男人手撑着脑袋闭目。
程惊。
霍霁川出声,副驾驶上的人抬头,视线和后视镜里的眼神对上。
“霍总。”
“徐州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是,霍总。”
说到徐州,程惊也许久没见到他了。徐州自远晟国际能独当一面起他就常驻在F国分公司。平时都是在线上见面,要不然就是电话联系。
大陆腹地南部,江城今晚的雨异常大。
青砖黑瓦的院墙将温家老宅与街道巷子隔开,倒也不是偏安一隅远离闹市,但在这样的夜晚里温家也足够清净。
大门自动打开,黑色车子驶进大院,黑与黑融为一体,白净的灯光打在雨水上,车子轮廓愈发明显。
车子停下,司机疾步来到后门,头顶的黑伞隔绝了雨水。车门被打开,男人躬身下车。
一身黑西装,清隽的面容带着随和,男人长腿迈步往里走,司机将人送回后也不停留,驱车离开了。
传说中的书香世家也会让人生出窒息感,这是司机每每来时的感受。
“世清,回来了。”
大厅沙发座椅上的中年妇女叫着进门的男人。中年妇女一身复古式旗袍,明黄色的花纹披肩,一身华丽。但面色姣好的容颜终究是逃不过岁月的蹉跎。
此人是谭爱萍,现任温家当家人温荣誉的妻子。
“妈,还没睡呢?”
温世清将西装脱下搭在手臂上,径直坐在女人身边。
谭爱萍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愈发慈爱。
温世清成熟稳重前途无量,是他们温家的骄傲。只是单身多年,再有一年就到了而立之年了,可身边却没有一个异性,这着实让他们着急啊。
“周末妈妈约了周家小姐,你替妈妈好好招待她吧。”
谭爱萍说得隐晦,可温世清知道她的用意,当下很是无奈。温世清抬手捏着眉头缓解身上的疲惫感,当下便回绝了她的安排。
“妈,我很忙的,恐怕没时间招待那位周小姐了。”
“还有,您就别白费心思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了。”
“世清啊,怎么会是白费心思呢。难道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谭爱萍问着当下眼睛一亮,期待着温世清的回答。
“你告诉妈妈那女孩人怎么样,做什么工作的,家世和咱们家相差远吗?”
谭爱萍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察觉到身旁的儿子的异样。
妈。
温世清打断了谭爱萍的喋喋不休。
“家世就这么重要吗?”
“那当然了,不然你爸爸和奶奶是不会同意她进门的。”
不仅老太太不同意,恐怕也很难得到温家这些人的认可,要不然当年的温兰竹也不会……
“世清,你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不再是初出茅庐的男孩了,爱情这个东西有最好,没有也不要紧的,并非世上的哪对夫妻都是爱着对方的,并不都要靠爱情过活。”
谭爱萍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己的儿子,她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但这个社会的规则就是这样。
“妈,我累了,先上楼了。”
男人说着便起身上楼,任谭爱萍在身后如何讲说也不回头。
温世清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谭爱萍让他去相亲了,每每家里人谈起他的终身大事,那种无力感便会蔓延全身。
雨水有力地敲打在窗面上,而后失去了原有的形状沿着白净的玻璃滑落。温世清立于窗前,窗外是一片沉寂,他的灵魂也沉寂在往事的记忆里。
“我不会再回来了。”
女孩的声音坚定决绝,那一刻仿佛掉进了深渊。
院墙上盛放的蔷薇花零落一地,花枝随风摇曳、岌岌可危,和当年的她如出一辙。
‘砰’
远山的惊雷扯回了温世清的游神,他转身进入浴室,身后的窗帘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