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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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苦恼

花媒婆见他老缠这件事,心里很堵得慌。她把脸拉了拉,细眉挑了挑道:“我说您老也真奇了怪了,难道就非他家不成?比朱知府官儿大的,官儿小的,谁家谁没女儿?比如那个刘团练,那苗师爷,还有那牛都统,哪家的女孩儿不好看得像花儿似的,只要您老挑一家,我立马说去……”

白银海连连摆手,苦笑道:“谁让我只看上了朱家千金了呢,别人家的再好,我也不动心,只求贤妹对朱家多费费心……”花媒婆见他认准了这一根筋,说啥也不进盐酱儿,也只好表面应承着去办,心里早已打退堂鼓,根本不愿意再去朱家碰壁。白银海见她仍未改口,心里多少安慰了些。三个人又聊了一阵子闲话,后来见天色不早,花媒婆便推说家里有事,从白府出来了。白银海和侯亭一直把她送出大门口。最后白银海仍是千叮咛万嘱咐,央求她快去提亲。花媒婆无奈得只是苦笑。

回到家,已是掌灯时分。丈夫岳超这会儿早从巡检司回来,晚饭已做好,只等她吃饭了。这对夫妻一生共生育了四个女儿,且全已出嫁,现在只剩下他们一双两老一起过活,倒也落得个清静自在。他们家除了年节时女儿们回来热闹几日外,平时总是大门紧锁。岳超每日到衙门里公干,花媒婆也是走东家串西家的,平时白天很少在家。

这岳超现已年近花甲,是个膀大腰圆的高个儿汉子。四方大脸的,相貌长得很威武。一双浓眉下,两只大眼睛显得十分炯炯有神。今天,他见花媒婆有些无精打采,饭吃得也不香甜,便猜到又遇上难事了,于是劝慰道:“凡事都要想开些,平日里谁还没点难办的事儿,哪有啥都一帆风顺的?要是做我们这一行,要真是发愁,也早就愁死了。遇上啥,都得往开里想,有的事能了则了,不能了则不了了之,自然啥都过去了,这有啥呀,还至于愁眉苦脸的吃不下饭?”“你说得轻巧!”花媒婆翻了他一眼,“我先头儿拿了人家跑腿儿的银子,事儿却一点进展没有,这个咋交代?难道把银子再退回去?说这事儿我管不了?这话既使说的出口,那不得丢人哪?我大名鼎鼎的花媒婆啥时干过这事啊?”岳超放下饭碗,长长叹口气道:“那也不能非干那不可为之事呀!你还能拿刀架人家脖子上,非要人家应你不成?”花媒婆没再言语。岳超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不住地劝她。

花媒婆沉默了会儿,见屋里光线较暗,便把灯捻子灯往上挑了挑,道:“你看这屋里比先前亮多了吧?遇事想办法呀,不想办法能行?”岳超料理完琐事,沏了壶茶,斟了一碗递给了花媒婆。又斟了一碗,自己品尝着慢条斯理地说:“如果猜得没错,是不是又是白银海家的事呀?”

花媒婆斜了他一眼,放下茶碗道:“都知道还问啥?这个白老爷呀,也真的是拿他没办法,就认准了朱家那姑娘,你说……咋就那么对他心思呢?我真就弄不明白……可人家那头又不答应,叫我有啥法儿?真是把我都愁死了!”岳超微微一笑道:“我猜他看中的不是别的,是朱家的势力,他这种人还少吗?太多了!”

花媒婆道:“这个有啥稀奇!人往高处走,有啥不对的?我只是发愁,想不出个解决的办法儿,那老东西又一个劲儿催我,想不管了,都开不了口,这……这算啥事儿啊!”岳超长嘘了口气,道:“人家又不愿意,有啥办法?啥办法也没有……你呀,还是趁早告诉他死了这条心吧,大不了把银子退回去算了,也省得愁白了头发,还办不成事……”

柳暗花明

花媒婆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她喝过几口茶,将眼珠儿转了转,微微一笑道:“不如……不如你帮我想想咋办?我看你也很有本事的,这事儿上,难道一点劲儿也使不上?”“我?我有啥办法?你真会说笑话儿,难道让我跑去跟人家朱大人说去?我是个啥呀?你太高抬我了,我跟人家朱知府说得上话吗?人家是个啥,我是个啥,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这也叫个官儿,开玩笑……”岳超不住地摇头。花媒婆瞅了他几眼,用鼻子哼了一声道:“你呀,就是头脑不开窍儿,要不,干到现在还是个班头?你官儿小,你找个能说上话儿去的官儿,不就行了?朱老爷再怎么,也不能谁的面子也不顾,咋也比我去说有分量啊,说不定还许成了呢!”

岳超听这话,不禁想起个人来,睁大眼睛道:“对了,这倒是个办法,你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个事儿来,你还记不记得,几年以前你给福佑街孙员外的大儿子的公子保过媒,成了以后,他家满意得了不得,还多谢了你一百两银子,这你还记得不?”“记得啊,咋还不记得?”花媒婆道,“他们全家都乐坏了,听说孙员外的儿子以前是在河东哪个州当官儿,因为攀上了这门亲,儿媳妇娘家给他在京里活动了一把,马上就升了个不小的官呢!”“对呀,对呀!”此时岳超非常兴奋,“你知道是啥官吗?就是咱朱老爷的顶头上司,淮南东路安抚使呀……”“真的?”花媒婆不禁眼前一亮,“这就好说了,有他帮我说句话,不愁朱老爷不给面子,这回可真有希望了,真是上天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乐得她闭上眼,连念了七八声佛。

岳超提醒她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一个是人家帮不帮你,是回事!另一个,那朱老爷同不同意,又是一回事!话又说回来,无论谁去说,全都靠缘分了,这个就是谁,也不能勉强!”

此时,花媒婆兴奋得眉飞色舞,道:“这个我心里有数儿,试试又何妨?又不搭啥……我这么感觉着,孙家肯定会帮忙的,那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家儿,直到现在,那孙员外见了我还那么客气,常让我去他家喝茶呢!可我哪儿有那闲工夫呀,要是真这么的,我哪天有了空儿,去他家坐会儿,先探探口气再说!”“行,可以去坐会儿,慢慢儿聊聊这事儿,但是千万稳住,不要操之过急!”“你说的对,是得一点点说,办啥事儿,急哪儿行啊!”说到这儿,两个人心里都舒畅了许多,接着又聊了会儿家长里短的闲话。之后,岳超读起了一本书,花媒婆则在灯下做起了针线。直到过了二更天,才吹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