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上雨和山下雨
“你问我们什么人？我们还要问你什么人呐！”
王清风嗤笑一声，冷道：“说！为什么抓我们的朋友？”
李剑此时刚从高空情景中回过神，跳上马车，与乔枫和王清风站在同一战线上，叫道：“就是！我是剑灵根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你如何知道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剑灵根了，别在着捣乱。”王清风鄙夷地看了一眼李剑，又对那许霸冷道，“说，为什么抓我们的......抓这家伙？”
许霸眉毛都拧到一起了，不情不愿道：“就是他说的原因。”
指着李剑。
王清风无语道：“你还真逢人就说你是剑灵根啊，生怕别人不把你拐跑呗。”
“娘的！这次我真没有瞎说！”李剑感觉被针对了。
“那他闲的蛋疼绑架你？”
李剑气道：“你问我我问谁，我就是吃了个瓜，谁知道这货突然就从天上飞下来拎着我就往黄泥镇外面跑。”
王清风撇了撇嘴，道：“这事说明啥？没事别瞎凑热闹。”
李剑哼了一声，表示不想理这个家伙。
正密切关注天空的乔枫目光一闪。
“那个是你同伙吧？”
说罢，便又伸出手遥遥抓去。
“嗯？”
他伸手干嘛？
许霸回头望去，然后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看见了什么？
这个道士只是对着天空一抓，那个胖子就开始朝这边下坠了。
幻觉？
错觉？
等等！
自己刚刚被强制下坠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家伙轻轻一抓？
卧槽？
不会吧......
砰！
胖子下坠的动静的确要比两个瘦子的动静大一些。
“果真有同伙！还是两个仙门弟子！你们居然都觊觎我的剑灵根......”李剑目光紧紧盯着两人，接着露出笑容，“想让我加入贵宗门就直说呀，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嘛。”
一旁的刘戟还没反应过来，许霸则直接忽视李剑，冲乔枫抱拳，先鞠一躬再说。
主打一个从心。
毕竟能隔空捏飞物的道士，起码是虚神境界的高手，他得罪不起。
“这位道长，是这样的。”许霸态度恭敬，语气委婉道，“我与这个守冲宗来的不是那女鬼的对手，不得已出下策说您的朋友千年难得一遇的剑灵根，这才侥幸逃脱。如有得罪，还望莫怪。”
乔枫似懂非懂，但还是很礼貌地回道：“冒失的是我，望莫怪。”
“哪里哪里，您莫怪。”
“不会不会，您勿怪。”
“不敢不敢。”
李剑皱了下眉，提醒道：“你出的是下策，但你挑的人是上策啊，我真是剑灵根！”
“你？剑灵根？”
许霸毫不掩饰地轻蔑一笑。
“我真是啊。”李剑气急道，“不信你问他。”
指向乔枫。
许霸面色肃然，看向乔枫，似乎在等他答复。
如果高人都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乔枫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
许霸松了口气。
李剑气得想流泪：“你上次就说不知道，这次怎么还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么？”乔枫眨了眨眼。
如果不是看乔枫的表情那么认真，李剑真怀疑他是在故意耍自己。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每次乔枫都会忘记发生过的事呢？
仔细想想，之前似乎有好几次他都对以前发生过的细节回想不起来。
嘶！
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剑眼睛眯起，露出了淫秽的笑容。
“既然一切都是误会，说开就好。我们还要返回镇县衙一趟，就不打扰了。”许霸恭敬道。
乔枫说道：“我们正好要回镇上，外面雨大，不若一道而行。”
“那便打扰了。在下许霸。”
刘戟尚且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但还是自我介绍道：“在下刘戟。”
“乔枫。”
“李剑。”
“王清风。”
“师傅，走吧。”
“驾！”
“希律律！”
“两位仙长，不知有个问题当问不当问。”李剑道。
许霸笑道：“无妨，小兄弟有何疑问，只要我们知晓。”
心里却是在想，不想问就不会说出来，还整那虚的，要不是看在高人的面子上。
“既然这样......”
前一秒还一本正经的李剑忽然色眯眯道：“你叫刘戟？”
小胖子：“是的。”
“你叫许霸？”
许霸皱了皱眉：“是哪里不对劲吗？”
“嘿嘿，没有没有。”李剑捂着嘴笑了笑。
许霸攥紧拳头，总觉得这小子这么欠揍。
......
等马车驶进县衙府的时候，雨停了。
“咦？”李剑惊讶道，“鬼都不见了。”
刘戟许霸的神色一沉。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新上任的县令老爷——梅梁鑫，死了。
尸体面色惊恐，嘴巴大张，显然是受到了重大的惊吓而死。
不仅如此，梅梁鑫房间的墙壁上还写着一行血字：
杀人者，黄天良也！
黄天良，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很快便在镇上传开。
陈大胜带着一众捕头调查这个叫黄天良的人，结果没一点消息。
就好像......
黄泥镇从没出现过这个人。
直到这天，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走进了县衙。
“没想到，时隔二十年，那场让人谈之色变的冤案的破解者不是我们在座的捕快，而是受害者黄老爷。”
陈大胜目露凝重，提笔在案宗上将黄家大宅冤案的那一页勾掉。
“人在做，天在看，正义或许不会及时出现，但永远不会迟到。”
“只是......迟到的正义还算正义么？”
......
雨又无端地下了起来。
秋天的最后一场雨。
下雨天，山路难走，长生观的香客也只零星来了几个。
送走最后一位香客，乔枫搬来一张凳子，学着师父坐在道观前面，欣赏景色。
绵绵不绝的雨如同一根根连成串的线，从天的那端拉到脚下，静止不动。
其实是下的密集了点。
山上的雾很浓郁，像是家家户户齐烧火，然后烟火全部聚集到一块。
抬眼望去，朦胧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倒是极有仙韵的。
却也极为孤独的。
“你觉得这山上雨好，山下雨好？”
“下山前，徒儿觉得山上雨好。”
乔枫将手放在眉前，眺望远方，看到的景映入眼帘后，不禁皱眉。
“说说你的想法。”
“喧嚣。山下雨太吵了，什么都听得到，可我什么都不想听。”
清虚竹露出笑容：“现在呢？”
“山下雨好。”乔枫不假思索。
“原因？”
“静谧。山上雨太静了，什么都听不见，可我想听见一些的。”
清虚竹眉头一挑：“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乔枫点点头：“徒儿也这么认为。所以徒儿又有疑惑。”
“说来听听。”
“师父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被我干预了的事情，还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明白。”清虚竹看了他一眼。
“弟子愚昧，请师父赐教。”
清虚竹摇摇头：“真正的答案就在你身上，你问为师，为师也不知道。”
乔枫陷入沉默。
雨还在下，看趋势似乎要下上一天一夜。
山涧中开始积水成溪，小溪汇成算不得河的河，河自山上往下流，倒是极具目的性的。
仿佛在冲刷着什么。
清虚竹站起身，搬起凳子，往屋里走去。
末了，回头问道：“现在，你觉得山上雨好，山下雨好？”
“山下雨好。”乔枫不假思索。
“为什么？”
“为什么......”
乔枫又将手放在眉前，望远处，朦胧一片。
远方的景映在他眼中的，是雾，不是景。
只有雾的地方，能唤作景吗？
乔枫想了想。
不算。
“因为山上雨时，我什么也看不见，山下雨时，我看得很清楚！”
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