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九曲黄河阵
不说姜子牙日夜用意提防，惊心提胆，恐又有人来抢箭书。
成汤营内，闻仲苦等箭书不至，命人打探，却惊闻陈、姚二人身死，知赵公明活命无望，在营内大哭。
又去后营见赵公明，哽咽说了此事。
赵公明知自己死讯，如同被惊雷劈中，悔恨当初不听云霄言语，哽咽向闻仲交待了遗言，泪流满面不止。
闻仲心如刀绞，钢牙紧咬，却无法奈何，只能与赵公明抱头痛哭。
二十一日眨眼便至，陆压至西岐山上，与姜子牙贺喜后，笑吟吟揭开花篮，取出小小一张桑枝弓，三只桃枝箭，递与姜子牙，道：“今日午时初刻，用此箭射之。”
等至午时，姜子牙净手，拈弓搭箭。
陆压道：“先中左目。”
姜子牙依命，三只桃枝箭，先中左目。再射右目，最后一箭劈心而过。
赵公明二目血水流津，心口流血，葬命成汤营中。
闻仲悲痛欲绝地为赵公明举办了简单而庄重的葬礼，把他的尸身盛放在上好的棺椁中，并不钉死，只停放在后营。
闻仲把赵公明的衣物、法宝好生整理，放在殿中，面色阴沉地坐守大营，并不再去喊人。
他在等。
周营也在等。
所有人都知道，赵公明已死，三霄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云霄可能会选择暂且忍耐、事后算账，但碧霄和琼霄必然吞不下这口恶气，最终也只会是三人一同杀至西岐。
比起赵公明，三霄甚至更为难缠与恐怖。
在这场争锋中，无论是赢家还是输家，都时刻绷紧着神经。
然后，只过了短短一天，天边就闪过五道流光，飞驰着落在了成汤大营中。
岁辞望着成汤大营：【又来人了啊。】
系统侧目，还以为岁辞在战场待了这么久，对人命的关怀触底反弹，就听岁辞道：【天天都要往芦蓬下跑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系统：【跑死你算了。】
三霄来了。
申公豹去三仙岛说了赵公明的死讯，碧霄和琼霞果然按捺不住，乘坐骑直向西岐飞来。
不但是她们，甚至还有菡芝仙和彩云仙子，也来帮助成汤。
闻仲把赵公明的遗言、遗物给三霄看，又带她们去后营看了赵公明的尸首。尸体上的鲜血早已凝固多时，仙人死去的身躯还未开始腐朽，仍能清楚地看到赵公明死前痛苦的神情。
连云霄都动了真怒。在碧霄大骂要把陆压擒来射死时，她第一次违背了通天教主的警告，选择了默认。
次日，成汤叫阵，三霄指名道姓，点名要陆压答话。
陆压提着剑，施施然走出了西岐的城门。
琼霞瞪着他，咬牙切齿地：“你为何射死吾兄赵公明！”
陆压向他们一礼：“三位道友肯容吾一言，吾便当说；不容吾言，任你所为。”
云霄很冷淡：“你且道来。”
陆压道：“修道之士，皆从理悟，岂仗逆行。赵公明不守顺，专行逆，助灭纲败纪之君，杀戮无辜百姓，天怒民怨。且仗自己道术，不顾别人修持。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便是逆天。吾今即是天差杀此逆士，又何怨于我！”
“吾观道友，此地居不久，此处乃兵山火海，怎立其身？若久居之，恐失长生之路！”
岁辞看着城下对峙：【话是这么说，但是碧霄和琼霞听不进去的吧。】
系统道：【肯定听不进去的喽，媚眼抛给瞎子看。】
说话间，琼霄已和陆压打在一起。
琼霞一招一式都向陆压要害杀去，不及数合，碧霄把混元金斗祭在空中，一声响，岁辞还未反应过来，陆压就被她摔在成汤大营。
岁辞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太快了，面对赵公明，陆压都尚且还能逃过去，面对三霄，反应都来不及便被捉走。
岁辞喃喃道：“坏了。”
她有一种感觉，十二金仙加上燃灯一起，都不会是三霄的对手。
成汤退回了营地。
碧霄把陆压泥丸宫用符印镇住，亲手绑在幡杆上，含恨道：“他会射吾兄，今番我也射他！”
五百名长箭手站在一起，随着碧霄一声令下，箭发如雨，黑压压一片。
射在陆压身上，却连箭杆与箭头都成灰末。
军中议论纷纷，碧霄冷笑着拿出金蛟剪：“这妖道将何异术来惑我等！”
陆压大叫：“吾去也！”
趁着金蛟剪还未祭起，陆压化作一道长虹，落在芦篷处。
陆压辞别众仙，回山去了。众仙很礼貌地和他作别，没有一点不舍和惋惜。
岁辞心中的不安加剧了。
她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但是她一时间说不上来。
三霄并没有给岁辞思考的时间。
光天化日之下，陆压从她们手底下逃了，三霄的怒火燃烧得更加剧烈。
次日，成汤再次出兵，三霄点名要姜子牙出来回话。
姜子牙就坐着四不相、带着门人出来，警惕地对三霄一礼：“五位道友请了。”
很短暂的、像是走个过场一样的一回合大骂后，本就薄如蝉翼的虚假情面直接彻底崩盘，琼霞催开鸿鹄鸟，宝剑直杀向姜子牙。
姜子牙艰难地挡了一回合，黄天化和哪吒立刻赶过来，截住了琼霞。
花翎鸟在空中展开双翅，碧霄提剑杀来，云霄坐青鸾助战。彩云仙子打开葫芦，把葫芦一拍，一颗明晃晃的珠子电光般划过战场。
黄天化痛呼一声，双臂挡着双眼掉下玉麒麟，金吒忙把他救回自己人的队伍里，岁辞按下那种不安心的错觉，取丹粉洒在黄天化脸上。
姜子牙缓过一口气，扬手祭起打神鞭，鞭光如带雷霆之势打落，云霄闷哼一声，从青鸾上掉下来。
碧霄一惊，赶来救云霄时，哮天犬猛然蹿出，连皮带服咬下她肩膀上一块肉，转眼又不见了。
菡芝仙打开了风袋。
一阵黑风突兀地刮起，吹有山崩石裂之势。风中像是掺着沙砾、或者刀子，刮在人身上，有种皮肤要被切开的错觉。
昆仑众人下意识眯起眼睛，察觉不对，急忙睁开时，姜子牙已经被打伤双目，几乎跌落地上。琼霞的剑已经指向姜子牙的心口，千钧一发之际，杨戬的枪尖打歪了琼霞的攻击。
姜子牙捂着双眼喊道：“走！”
打赢很难，要走脱却还算容易。
云霄与碧霄又伤了，成汤众人只能看着西岐众人逃走，咬牙切齿地回了大营。
岁辞几乎是带点恍惚感地给姜子牙眼上撒药粉：【不对。肯定哪里不对。】
岁辞焦躁地对系统道：【一定是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系统抓了抓自己脑袋：【你错觉吧，九曲黄河阵不死人……哦，死了三霄她们？】
黄天化眼睛好了，疼痛感却还残留在他心上，这会儿正在咬牙切齿地大骂成汤，发誓要报仇雪恨。哪吒被那阵风阴了一把，差点被偷袭掉下风火轮，跟黄天化一起激情痛骂。其余人也在恼火，场面一片嘈杂。
姜子牙的眼睛渐渐睁开，岁辞问他：“师叔，如何？”
姜子牙活动了一下眼珠，对岁辞笑道：“全好了。”
众人就又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姜子牙眼睛还疼不疼，场面异常混乱。
芦篷里依旧安静得很平和。
岁辞心神不宁地翻开剧本。
云霄和碧霄受了伤，身躯疼痛难忍，深恨道：“吾倒不肯伤你，你今番坏吾！罢，罢，罢！莫言他玉虚门下人，你就是我师伯，也顾不得了！”
云霄服了丹药，与闻仲道：“把你营中大汉子选六百名来与吾，有用处。”
选好后，五位女仙往后营，用白土画成图式：何处起，何处止。
内藏先天秘密，生死机关；外按九宫八卦，出入门户，连环进退，井井有条。
此阵内按三才，包藏天地之妙；中有惑仙丹，闭仙诀，能失仙之神，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损仙之气，丧神仙之原本，损神仙之肢体。
纵是神仙入此，也要神消魄散。
岁辞脑中“轰隆”一声，终于意识到那股异样感来哪里。
岁辞猛然看向芦篷，十二金仙面色平静如常，在芦篷中静心无言，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坦然。
一股冷意爬上岁辞的脊背：“……劫数。”
截教五仙摆下的这场阵法，是十二金仙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