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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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野村

清晨,一大一小两匹铁马离开井西城,向东奔入无边荒土。

马不是活马,而是机关傀儡。

一匹是虎骢马,高一丈有余,身披斑纹,青白相间,蹄子直径近一尺,粗壮有力,落下时却异常轻盈。

一匹是铁鳞马,寻常大小,肩高约五尺,右前腿微瘸,跑起来时一摇一跌。

丁怀义坐在铁鳞马,被摇得头晕眼花,喊道:“师兄,你骑追风神驹,却让我骑三条腿的瘸驴,这是什么道理。”

“忍着,我说了另租一匹虎骢,谁让你舍不得的。”

“还不是为了省钱……”

丁怀义说了半句,腹内突然一阵翻滚,立马摘下腰带上的葫芦,猛灌几口清水。

“怎么了?”

“没事!”

……

空间交叠。

绵延无边。

荒土内空间错乱,有的地方看起来只有百丈,走起来也许是数百里。有的山看起来在天边,其实也许在另一个世界。

一株枯死的老树旁。

朱昌拿着地图、罗盘,转着圈看了一会儿,道:“快到了,等下向北走,遇见一个山谷后转头再向东。”

“哪个村?”

“石墩子村。”

一个大石墩子旁,丁怀义翻身下马,垫了钢片的剑靴落在土疙瘩上,土疙瘩没有粉碎,反而把靴子顶到旁边。

“啊。”

丁怀义险些扭了脚,站定后一脚把土疙瘩踢飞出去。

“鬼地方,土比铁还硬。”

石墩子东边,灰蒙蒙的天空下,趴着一个萧索野村,房屋低矮、粗糙、破烂,不像人盖的房屋,更像野兽巢穴。

二人牵马走去。

村口旁边立着一个木头架子,上面吊了三具尸体。

一具仅剩下白骨,骨如青玉。一具赤头红面,身高近丈。一具浑身黝黑,皮肤表面泛着金属光泽。

丁怀义看了两眼,心中提起几分小心。

三具尸体全部是脱胎境。

炼元之后是脱胎,脱胎九易,移易气、血、脉、肉、髓、筋、骨、发、形,此境界修士常出现奇怪形状。

架子旁还有一张桌子,一个头发极茂盛的赤膊壮汉坐在后面。

“一人一千,不许在街上过夜。”

朱昌丢出一块令牌。

“寇,捉杀。”

壮汉蹭得站起来。

“你是司寇府的人!”

说着手忙脚乱地钻到桌子下面,掏出一个大炮仗,准备点燃示警。

朱昌神色不动,道:“我找楼宇轩。”

“你,你……你等着。”

壮汉转头逃进村里。

丁怀义问道:“楼宇轩是谁?”

“村老。”

“这种地方还有村老?”

“名义上叫村老,实际上是坐地圈钱的土匪头子。这次找凶手,少不了用到他们。”

丁怀义又看了一遍三具尸体,感叹道:“司寇府的面子真大,这种地方都能派上用场。”

“后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算了,你熬了十几年才有今天,我可熬不住。”

二人说话时,一个女人缓步走了。

“拜见朱大人。”

女人身材妖娆,裹着一层极贴身的猩红色缎裙,挨个看过二人,弯起嘴角,屈身递还令牌。

“我家老爷有请。”

“带路。”

三人进入村子。

路边的房屋、酒馆、赌坊内,探出一个个脑袋,一半来回扫视朱昌、丁怀义,另一半眼神火热地盯着带路的女人。

丁怀义也是其中一半。

他嗅觉灵敏,闻着前面飘来的浓香,看着近在眼前的肥屁股,几次错开视线,又几次再看回去。

色从心起,源头却在肉身天性,这具肉身,年轻、强壮,充满了无处发泄的精力。

丁怀义渐渐浑身火热。

这时,街边一个人看到了朱昌,盯了半息又看向丁怀义。

丁怀义心头一跳,头皮瞬间绷紧,浑身毫毛一根根立起,眼睛虽然没有看到,但是身体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他猛地看向左手边。

一个黄脸汉子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口,眼如恶狼,死死盯着二人,左手抓着门框,五根指头深深地嵌入木头。

“师兄。”

朱昌瞥了一眼,道:“没事。”

三人越过黄脸汉子。

“朱昌!”

黄脸汉子怒吼一声,跳到街道上,大声嚷嚷道:“司寇府的捉杀也敢来荒土!”

丁怀义又察觉到几股尖锐视线,立即垂下手,拇指搭在腰带上,随时准备抽出弹弓或者坠剑磁沙。

朱昌停下脚步,摸向马鞍旁的铁棍。

丁怀义蹙起眉头,迅速看过左右,道:“带路的,石墩子村没有规矩吗?”

带路的女人这才转过身。

“朱大人是客人。”

说完瞥了丁怀义一眼,继续带路。

楼府,房屋很不起眼,和其他屋子一样,也是普通的黄泥茅草屋,不过任何人都不敢心生小觑。

大门口站着两个地丁力士,内院门口也有两个。

一路经过八个地丁力士,停在一个尤其高大的茅草屋外,女人敲了下门,然后推开房门。

“朱大人,请。”

“跟我来。”

门仅六尺高,朱昌弯腰钻进去,丁怀义也要进去,却被女人伸手拦下。

“老爷只见朱大人。”

“让他进来。”

房内传出一个温和声音,女人收起手臂,立即改口道:“请。”

茅草屋内别有洞天。

正面是一面屏门,上面挂着四虎分龙图,图下是一张供桌,供奉着一条毒蛇、一盘蛇胆、一把弯曲蛇剑。

中央摆了六把椅子。

右手边是一条木质方榻,榻外立着一面镂空的木屏风,榻上躺着一个十分肥硕的胖子。

楼宇轩,石墩子村的主人。

“朱捉杀,这次来有什么公干?”

朱昌坐在椅子上,取出一封信放到茶桌上,道:“楼老爷,这是司寇大人的亲笔信。”

楼宇轩立即坐起。

“蛇儿,上茶。”

三人分别坐在椅子上。

楼宇轩看过信件,道:“蛇儿,叫乔震立马过来。”

“是。”

很快,一个摇着扇子的中年人进入房间,道:“老爷,您喊我。”

楼宇轩看向朱昌。

朱昌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画,道:“画上的宝瓶是赃物,把它给我找出来,还有查清是谁卖的。”

“是。”

“别漏了风声。”

“明白。”

楼宇轩摆了下手,乔震带着画退出去。

楼宇轩道:“明天正午之前,保证会有结果,辛苦朱大人多等一晚。”

“楼老爷客气。”

……

客房,也是一件茅草屋,不过地上铺了地板,墙角摆了青竹,床上是一层层的柔软兽皮。

朱昌走进房内,连连摇头叹气。

丁怀义道:“怎么了?”

朱昌看向丁怀义,沉默了几息,道:“要是凶手不在这里,你先留下,我去其他野村找。”

“为什么?”

丁怀义突然想起了那个黄脸汉子。

朱昌沉默不语。

丁怀义道:“是不是那个人?”

“嗯。”

朱昌点了下头,闷声道:“不光是他。我当了十八年的捉杀,得罪的人数也数不清,肯定还会有别人。”

被喊出名字时,朱昌立即察觉到了危险。本打算直接杀人立威,震慑其他人,可是丁怀义把楼府扯了出来,只好罢手。

“我们一起走。”

丁怀义心中有害怕,也有一些兴奋,像上次见到周骞的尸体时一样。

搏命、猎杀、鲜血……

它们也是潜伏在肉身内的天性,随着感知日渐敏锐,众多本能也一起苏醒了。

朱昌笑了下,道:“你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拖累。”

丁怀义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取下后背上的包袱。

“我们摸黑走,我带了萤光丸。”

“照明符丸?你带它干什么?”

朱昌神色稍动。

沦落到荒村落脚的,实力不算强,他只是忌惮被围攻,如果是夜战,又有丁怀义在旁边辅佐,局面会好转很多。

丁怀义解开包袱,露出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布兜、皮兜。

“还有坠剑磁沙、臭烟、一张撒网符,昨天和你借的钱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