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番外零 〇（二）

“那东西”的声音持续了只持续了十来秒，很快便远去。

杰斯身体软下来：“‘讨龙税’，‘讨龙税’——都讨到隔壁领土上去咧。‘这些东西’到底还要盘踞多久……哎……贵族老爷们果然只管张嘴，不管动手呀。”

——讨到隔壁领土上去。

坊间将这场两个月前发动的战争戏称为“口粮战争”，邻国贵族通过走私的途径，大量将我们国家的粮食运输回他们的国土内，严重影响他国国民生活——这便是战争初期的借口：“我们要拿回我们之应有。”

但罪魁祸首大概还是“那个东西”——也就是巨龙，

格雷森朝窗外看去，恰好看到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正在远离村子。

夏秋时期它就在南边，将大片大片的货物烧成了灰烬，他们也是迫不得已——这是邻国贵族们的主张。

“那东西不是人力能抗衡的。”格雷森摇摇头。

猎户总能凭借智慧与武装，猎到许多强大的生物，但龙永远不在人类的食谱中，以前不在，未来亦然。那是世界不合理的极致，“科学”的死敌。

只有一个角色能猎杀“那东西”。

“说起来，两百年应该到了吧。”

格雷森轻声说。

杰斯忽然转身看向他，鼻子里嗤笑一声：“格雷森……我不知道这话当讲不当讲——‘屠龙勇士’十有八九并不存在。”

“为什么对我说？”格雷森一愣。

“……因为我觉得你是会把那种事情当真的家伙。”杰斯捏着那只黑蜥蜴的尾巴，问，“你觉得为什么‘屠龙勇士’的诞生是两百年一次？不是一百年，不是五十年，更别说十年五年……我觉得啊——或许是因为……人类真的能活过一百岁，但却没人能活过两百岁。我的意思是，没人真的能见到两位‘屠龙勇士’。你想——什么样的假货最不容易被拆穿？当然是真货并不存在的时候。”

杰斯轻描淡写地说着会掉脑袋的话：

格雷森把心提了起来——所幸这屋子附近没有别人。李师傅夸过他耳朵和直觉很好，很适合寻找猎物。

这是指控——人类至今翘首祈盼的救世主不过是人造的谎言，所谓“讨龙”只是一个敛财的借口，龙翼下的阴影永远不会得到驱散。

李师傅曾说过，酒馆曾有人问了一句，“屠龙勇士真的存在吗？”，酒客们举起酒杯畅怀大笑，提问者自罚三杯，笑着请了全场的酒钱，而后夜里“自尽”身亡。

“……哎。没意思。”

杰斯又长叹一口气，“还是以前的你比较好玩些……分明以前都是你在说这些稀奇古怪大逆不道的想法。”

“我觉得屠龙勇士还是该存在的。”格雷森说，“就像冬季也总该有猎人出去打猎。”

“行了行了。你都快要和那些老爷们穿一条裤子了。”

杰斯伸着懒腰，站起来，拿起墙角的锄头，深深地看了格雷森一眼，“……这样挺好的。说明你过得不错。”

“……”格雷森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这样？

格雷森问不出来。

“吼——！！！”

那咆哮声再度响起。

“……恐惧一天之内只生效一次……唯有屠龙者公会的‘知识’……唯有这个是真的啊。”

杰斯扛着锄头，咂咂舌，刚要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格雷森说道：“哦，格雷森，‘赌鬼’场子旁边那个小草棚，你最好去看看。昨晚我听到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我记得你以前也老是念叨。”

老是念叨的话？没钱？哪里有意思了。

格雷森看着对方打开门，门外是“习以为常”的熊熊燃烧着的村庄景象——杰斯熟视无睹地叉着腰，脚丫子用力跺地，将探出破洞的脚指头蹭回鞋内，在烈火的背景下解释道：“就是那句话啊，那句话，‘天空破了个大洞’什么的。”

格雷森心中一凛。

门外，燃烧的村庄上空……不，这个世界的天上，有一个深邃、充斥灰色迷雾的圆形大洞——这是格雷森的习以为常，却是其它所有人眼中的异常。

“那人什么样子？”格雷森立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