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杆子捅到底
李子云并非莽撞发起进攻，甚至为此做了详细充足的准备。
在他发起冲锋的同时，孟县以及离孟县二十里远的甘泉寨守将已发兵向南关挺进，作为他放手一搏的后盾。
甬道上金人重甲骑兵已被震天雷打残，混乱的金骑兵还未及收拢队，李子云率领踏白骑兵已撞入金军中。
李子云一杆乌金铁锥枪似游龙、如沉戟，三十余斤的铁枪被他当成小树枝一般使唤，挡者即摧，瞬时已冲开十余骑金骑。
紧随其后的踏白士手中的长刀大斧势大力沉，继续撕裂金军的骑兵防线。
此前陈龙火烧南关粮洞之后，李子云仔细考察过这条极具战略价值的甬道。
这本是一条百姓牧羊的小泥路，金军进兵孟县之后，开拓成现在这般规模。
金军数千骑兵一下子涌入南关道，在此展开战斗本就是个致命错误，在西军的热武器攻击下，展开不了队形，策动不了骑兵冲锋。
失败已是注定。
李子云领衔的踏白骑兵，如同一把锋利的裁刀，将绷得紧紧的金军像布匹般一路剪下去。
李子云浑身上下粘满了血，胯下战马已换了不知多少匹。
随在他身后的踏白士也倒下了一批又一批，唯有他这只领头羊依然生猛如初。
若不是二十岁的强壮体魄，以及沈放无心的一句“七进七出”在支撑着他，他也要倒在半途。
金军身处弱势，却展现了极其强大的单兵素质，踏白骑兵冲开了一条道，踏白步兵紧随其后，手持长刀大斧一路劈砍马腿，将金骑撅下马背来。
金军跌下马背后，没有逃跑，而是和踏白步兵贴身肉搏，甚为悍勇。
整条甬道上充斥着哀嚎，嘶吼声，通过山谷的回声效应不断扩大，传向远方。
十里南关人影彤彤，踏白军首领李子云一路高歌猛进，身后仅剩百余骑踏白士追随，已深深的陷入了金骑的铁甲洪流中。
李子云披肝沥血，身上皮甲已泛红，依然倔强的继续冲锋。
战斗历时两个时辰，打的不再是兵力与勇士胆识，而是信念。
金骑渐渐的不再勇往直前，恐惧同样弥漫其间。
“耶律马五已授首，投降不杀！”
“耶律马五已授首，投降不杀！”
山谷中突然回荡着一声声大吼，像接力棒一般传至李子云耳中。
李子云心中一凛，手中铁锥枪威力暴增，将拦在身前的金骑兵一枪贯胸，用腰腹力量奋力挑起，竟然将这名士兵从马背上挑向空中，砸入金骑之中。
此等神力瞬间震慑众骑。
李子云仿如地狱中冲出来的铁血判官，丝毫没有停顿，只身横向驰骋，接连击杀数名金骑。
直到身后的踏白士追了上来。
眼前焦黑如碳的残垣是曾经的金军南关大营，守护南关粮洞的要地。
再往前突，地势陡然开阔，将不利于小股骑兵作战，是时候动用威慑手段了。
“耶律马五已授首，尔等不怕死的拍马过来！”
李子云脸上糊满了血迹，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起来还算个人类。
李子云拖着一杆已被鲜血浸透的铁锥枪，从他嘴巴里吼出来的话极具威力，一时之间，震慑住了金人。
就在此时，身后山谷中传来剧烈的，密集的爆炸声。
孟县已没了震天雷储备，能再次响起这等令人神清气爽的天籁之音，必然是甘泉寨张虎援兵赶至。
爆炸声在李子云听来是天籁之音，在眼前踌躇不前的金军听来却是绝命丧钟。
金骑中冲出一名耳垂大金环的将官，挥舞着一支五尺长的狼牙棒大喝：“南朝败将吃我一棒！”
李子云冷哼。
金将打马上前，抡起狼牙棒横扫而至。
“找死！”
李子云大吼，放开缰绳，双手挺起铁锥枪强硬架上了狼牙棒。
两人手中都是长柄重兵器，可是一接触，高下立判。
李子云手中乌金铁锥枪吸足了敌人的血，它的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杀机灌注为有形的力量，生生将金将的狼牙棒扛断，长满尖刺的狼牙头因巨大的惯性，直直砸去泥中。
金将大骇，这还是人的力量么？
李子云没有给他解惑的机会。
借着金将一扫之力，李子云手中的铁锥枪头下沉，枪尾上挑，在身侧划了个大圆弧之后，乌金打造的枪尾如影随形，刺向金将的左胸，连带他身上的皮甲，一起裹入他身体中。
金将胸口穿了个大洞，可是战马依然保持前冲的势头。
是以，他的身体被铁锥枪拖下了马背，双手依然徒然的拼命扒拉着枪杆。
金将未死绝，可是惨状比死更令人胆寒。
李子云冷漠的扫了一眼挣扎的金将，手臂发力，抽出枪杆指向一众金骑，脸上傲睨之色尽现。
“来呀！不怕死的继续来呀！”
地上缩成一团的金将已进入生命的尾声，胸口大团大团的血浆涌出，咳嗽、痉挛着，自己的士兵却无人敢上前施救。
对峙片刻，金骑终于如潮水般退却。
因为李子云身后，已是呼声大作，大批士兵蜂拥而至。
李子云并没有下令追击，踏白骑兵包括他自己已精力耗尽，再也没有力气追击敌寇。
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至，欢快的笑声也一并涌至。
“沙指挥使，你那三连弩真个神了。”
“就是，俺亲眼看见了，肚子一箭，胸口一箭，脑门上再一箭，耶律马五当场死绝了。”
“哈哈哈……”
最后那声哈哈笑正是沙溢钧笑出来的，听声音那叫一个畅快。
沙溢钧领着步兵跑至李子云面前，将一颗糊满泥沙的头颅丢下，道：“李郎君，沙溢钧不辱使命，已取贼寇耶律马五首级。”
李子云翻身下马，痛快的一拳擂在沙溢钧胸口：“好样的，回头我向沈太尉请功，给你沙溢钧记上一个大功。”
沙溢钧拱手拜道：“末将不敢争功，全是李郎君运筹谋划的功劳。”
李子云罢罢手，颇有气度道：“金人还未打败，还不能放松。张虎呢？刚才那些爆炸声是他施放震天雷吧？”
“对，”沙溢钧点头：“张军使还在清扫山上那些残余的弓手，那些弓手已成不了气候了。”
李子云扫了一眼凌乱不堪的战场。
“沙溢钧，你随我一起南下平定军，这里交给张虎守着就行，金人丧了胆，一时半刻不敢再进攻南关。”
李子云命赶来的踏白步兵打扫战场，自己和沙溢钧等骑兵折返南关口。
在南关口，他们遇见了张虎。
李子云交代张虎不可贪功冒进，只须守住南关口便是。
稍微休整补充一番，李子云点上五百踏白骑兵，向平定军方向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