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证是张洁芳花40块钱做的。
“行啊，太行了！你要是能来，那就太好了！”
在姜小萍这个老板的眼里，孙洁芳作为员工，几乎挑不出毛病。
硬要挑刺儿的话，就俩，一个是心太软，再一个是没什么文化，要不然也不能快20年了，还跟她这儿干搓澡工呢！
姜小萍不是那种光顾着自己挣钱，不管手底下人死活的老板。
当初开二店的时候，她就有心想让张洁芳过去干主管，结果张洁芳才去了一个多礼拜，刚把新人教明白，就火急火燎地回了老店，说什么也不干那主管了。
“姜姐，您就饶了我吧，我这规章制度都读不利索，怎么当主管管人啊？算了吧，我觉得我就适合给人搓澡，搓一个挣一个的钱，我自己心里头也踏实！”
姜小萍觉得张洁芳这话听着有点蹊跷，就去二店问了问，这才知道是二店的新人里头有个叫黎轶的，张洁芳一直以为她叫黎铁，一连几天点名都这么喊，结果这黎轶当面没说什么，背后跟人笑话张洁芳没文化。
“估计初中都没毕业呢吧？就这么个水平，还给咱们当主管呢，真够有意思的，别到时候连班都排不明白！”
好巧不巧，这话被张洁芳听了个正着，她这人有点儿好面子，嫌丢人，就跑了回来。
姜小萍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事儿，劝了她好几回，可张洁芳回回都装傻充愣，根本不搭她这茬儿，姜小萍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自然也不好勉强。
再加上前些年店里生意好，搓澡工有时候挣得比主管还多，当不当那个主管对张洁芳来说，真心没差。
可问题是这几年的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孙洁芳挣得比从前少了起码三成，又加上这两年，她又急等着用钱。
姜小萍想到这儿，直接扶腰站了起来。
“你要是过来，工资咱们就按市价走，一个月8……算了，直接凑个整儿，工资一个月一万，大小休，一个月六天假，你要是不休呢，我就按一天……一天500块钱补给你，你看怎么样？另外，包吃包住、五险一金，这些都有。”
“行，姜姐我都听你的！”张洁芳答应得特痛快。
“对了，有一事儿我差点忘了，鹤儿不是11月才动了手术嘛，现在也住我这儿呢！”
姜小萍一说起这事儿就觉得特美，一家三口住一块儿，天天热热闹闹的，哪怕是拌嘴都是开心的。
“三卧室现在都住满了，就剩下书房是空着的，里头倒是有张沙发床，睡着也还行，可房间确实有点小……你要不然觉得不行，就住自己家里，你放心，到时候来回车钱我给你报。”
“房间小没事儿，我就睡书房，这样姜鹤她姥儿晚上起来上个厕所什么的，我也方便照顾，姜姐您说是不是？”
“洁芳，你真是……真是太好了！”
姜小萍没想到悬而未决的心事儿就这么给解决了，“那咱们说定了，要不你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明天直接搬家里，好不好？”
“没问题啊姜姐，不过我那个……那个证儿，您是要拿走吗？”张洁芳有点紧张地示意姜小萍捏在手里的证书。
“我拿走干嘛呀？你这好容易学出来的，还你！”姜小萍抓过张洁芳的手，把证书用力拍回她的手心。
张洁芳的手糙得厉害，跟在工地上搬砖砌墙的老爷们儿差不多，好多人都以为搓澡工的手天天让热水泡着，肯定又白又嫩，其实个个骨节粗大、皮肤粗硬，茧子也是老厚一层。
“真是谢谢你啊洁芳。”姜小萍看着张洁芳，发自肺腑地说。
“哪儿的话啊姜姐，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说‘谢谢’可就外道了，那我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去。”
张洁芳攥着那本《养老医疗照护证》，脚步飞快地出了萍水汤泉，她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车都开出去大半站了，她才敢把手松开。
手心出的汗把证书的蓝色封皮儿都给浸湿了，封皮儿变得皱巴巴不说，上头的金字跟国徽居然还反印到了她的掌根上，刚才轻易骗过姜小萍的假证，现在就算糊弄小孩儿，怕是都费劲了。
这证是张洁芳花40块钱做的。
她确实参加过养老护理的培训，不过考试那天，刚好有事儿给耽搁了，没去成。
她听说姜小萍在找保姆，工资开得老高，就动起了歪心思。
“我又不是不会，只是差个证……这跟骗人不一样。”
张洁芳边小声嘀咕，边用力揉搓掌根，结果搓得手都红了，印在上头的金字跟国徽也没搓掉一点儿，她懒得再搓，把假证往裤兜里一塞，急吼吼地掏出手机，点开计算器，把姜小萍承诺的工资又算了一遍。
要是一天也不休，一个月能有一万三，是她现在干搓澡工的两倍，干上半年，能挣七八万呢！
张洁芳看着手机上的数字，心里美得直冒泡儿。
快下车的时候，张洁芳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乐颠颠地把假证重新掏了出来，拿着手机对准封皮儿拍了照，然后打开购物APP，找到下单的那家店铺，准备让老板给退自己点钱，就这个质量，最起码也得退10块，要不然就给他打差评！
张洁芳当天晚上就搬进了姜小萍那儿，第二天家里便是“新人新气象”，其中最突出的表现就是BGM变了。
张洁芳来之前，家里的BGM一般都是各大卫视的热播电视剧，她来之后就变成了AI男声朗读网文，为了照顾姥儿的听力，张洁芳还给连上了蓝牙音箱。
姜鹤跟着听了两天，发现张洁芳就喜欢听那些撒狗血的，不是爱得撕心裂肺，就是恨得挖心挖肝，不是“霸道总裁爱上二婚带孩的我”，就是“傲娇男主先婚后爱追妻火葬场”，外加“重生后的我断情绝爱疯狂搞钱，男主男配痴心不改甘做备胎”之，俗是真的俗，爽也是真的爽。
别说姥儿了，就连姜鹤有时候听着都觉得特带劲。
另外，张洁芳听书还倍儿投入，心情随着女主经历一路跌宕起伏，该喜喜、该悲悲。
那天趁着姥儿午休，姜鹤正跟书房整理杂物呢，想着让张洁芳住得更舒服点儿，结果半路出来，发现张洁芳坐在沙发上，边摘四季豆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鼻涕都快流嘴里了。
“洁芳姨您……您没事儿吧？”姜鹤属实吓了一跳，结果张洁芳一摘耳机，她才发现人正听书呢。
张洁芳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抽了两张纸巾往脸上糊，“……那什么，这一章是破镜重圆，写得老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