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妻者，齐也
“家主。”屋内是药厚实带着妻子和最小的幺儿一家人，纷纷站起身。
“二祖父，二祖母，九婶，请坐。”
待药钩吻在主位上坐下，其他人才坐下。
屋子中间跪着徒步二十个来回的药九和外室云儿。
药山苍低声同药钩吻耳语：“药九连同外室那一份，是背着外室走了三十个来回的，说是心疼外室有身孕。”
“请家主给个说法，药九犯了何罪？”药九理直气壮的责问。
药钩吻扫了一眼心疼外室将其安置在自个跪着的大腿上的药九一副盛气凌人我没错的姿态无比的厌恶，这一幕被帝权收入眼底，开始重新评估他所闻所见的药族。
一个家族的家风，充分体现在家族掌舵者的身上。
一根帝权熟悉的银丝从药钩吻衣袖中飞出，准确无误的缠绕在药九的脖子上，随即外室跌落在地，药九不可控的随着银丝飞舞在半空，撞开议事厅的十二扇大门后重重摔落在地上。
药九生平第一次的狼狈，不是他不想擦脖子上的血痕，是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体内空空，丹田空空。
“怀才不遇的千里马，勇猛无双孤傲刚毅的药九遇到了一朵娇嫩的身世坎坷误入花楼的解语花，二人互诉衷情，惺惺相惜，比戏文精彩多了，是不是？药九，本族长都替你冤屈。这样吧，族长之位，你来坐？”
“药九不敢。”自己有几斤几两，药九清楚，他有才有头脑，这不假，但还是不足以能够承族长之位。
他活了二十五年，唯一服软的便是眼前这个十一岁的族长，他的三侄女。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姓药，是药家人，受本族长管治？”
“药九不忘本。”
“呸！药家族规第三条：药族男子，四十无子方能纳妾，你不知道么？”
“那只是个摆设。”
“族规上的每一个字都不是摆设。看来你依旧认为你今晚的处罚很冤，没有想明白。”
“云儿对我有救命之恩，不一样。”
“救命之恩就需要你拿肉偿？若她是个丑八怪的老妪呢？你要再找一个娘？你就是为你的好色找了正大光明的借口。”药钩吻拍着桌子怒喝。
议事厅后院，悄悄地站满了人，安静的听着，老族长说让他们都来听听，虽然不解有这个必要，但老族长行事自有道理，以商号十二位大掌柜为首。
药起阳站在人群最后，在药家，他不是郡令，只是药家普通的一份子。
王琦学着夫君的样子，和药雪茶站在女子队伍的最后，她好奇的想知道族长，她那明明稚嫩天真的三妹妹会如何处理纳妾，外室这种算起来不算事的事却膈应正妻的自古便有之事。
天朝，豪门贵族自不提，但凡有点小家底的农户，都会打着繁衍子嗣多子多福的旗号纳妾。
虽然药族有族规限制，但总有例外不是，眼前就出了例外，整个汉郡都知道云儿拼死救药九的美谈，甚至有文人还写了诗赞美。
“药九，我来问你，杨水秀可是你心甘情愿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红妆十二抬十二版帖娶回来的妻子？”
“是。”
“当初可有一点勉强被迫娶她？”
“没有。当初我欢喜她，现在也欢喜她，她在我心中无可替代，她是我的妻。”
药钩吻看向这个同长兄一般年纪的桀骜不驯恃才孤傲的长辈，若是不灭了他的气焰引回正途，他日要么前途似锦要么家族大难。
“若我是药族的仇人，我该怎么对付崛起的药族？我会研究药族每一个主事者的喜好，给他们钱财，权力，美貌的女子，我会研究如何腐蚀一块不起眼的板砖撬动药族的地基，让内部不稳，再趁虚而入。”
“家主严重了，药九不过区区漕运副使，还担不起这等专门对待的殊荣。”
“你对杨水秀不满？”
“她是我的妻子，侍奉公婆教养子女操持里外尽心尽力，我无任何不满。”
药钩吻看向沉默不语的杨水秀：“九婶，您听清楚了，他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入心。
药九，你不缺子嗣，对妻子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你依旧欢喜你的妻子，是这样吗？你认为妻妾会有冲突，你将外室养在外面不带回家，你照顾了妻子的颜面和感受，对吗？”
“是。”
“那养外室，让外室生养，是你在报恩？”
“是，家主，总要给她活下去的盼头。”
“药九，你好伟大，本族长好佩服你的厚颜无耻。”
“家主，我也是几月才去一回。已经做下的错事，便要承担。”
“啧啧啧，”药钩吻叹道：“好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好男儿啊。几月去一回能怀孕？你是欺我年纪小医术不精？
药九，若杨水秀用你夫妻二人的财产去养外室，对你说我依旧欢喜你，养外室是为了报恩，要报救命之恩，要给对方生子，照顾对方到老，你怎么看？”
屋内屋外的人齐齐一震。
药九不可思议的看向药钩吻：“家主，水秀是女子。”
药钩吻喝：“女子怎么了？女子不是人？女子没有心，女子是摆弄的物件，女子没有七情六欲吗？
外室女一滴泪，你心疼，软语呵护，穿金戴银。妻子的枕边泪你装作看不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糟践妻子？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是黄金人人稀罕吗？你挣得每一分，只属于杨水秀，只能由她这个掌中馈的当家人来支配，你却花了一大半在外室身上，买房，请仆妇，衣食住行，过得比你的妻子舒坦，这就是你的欢喜？
这么廉价的欢喜你要吗？都是人，你比她尊贵吗？在我药族，妻者，齐也！”
药钩吻暴喝，将桌上的关于云儿的情报扔到药九的脸上。
妻者，齐也！男女平等，没有尊卑。
药钩吻温柔的询问杨水秀：“九婶婶，我允你休夫，你永远是我的九婶婶。”
院子里响起一片抽气声，不解，迷惑，休夫，休夫，休夫？居然是女方休夫，不是和离，不是休妻。
屋外压抑着震惊，继续听，热切的双眼看向屋里那个年纪小却是药族天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