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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最后一双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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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双布鞋
谨小慎微、忍辱负重的母亲始终深爱着父亲,深爱着她的每个孩子,深爱着这个清贫但温暖的家。她也一直无怨无悔的为这个家、为家里的每个成员劳心劳力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谨小慎微”,叫“假法假法”发音“嘎法嘎法”、“怕缩里丝丝”发音“泼缩里丝丝”等。
我们三兄弟的最后一双布鞋,就是母亲生病住院前一晚熬夜赶出来的。
1977年的寒流来得特别早。11月底的一天夜里,我清晰记得,天气格外的冷,加上我家的平瓦房四处透风,只要钻进了被窝,你就根本不想再露出点什么。可这冷,好像和我母亲没啥关系。
母亲洗漱完毕,就披着厚厚的棉袄,上半身靠着床头的墙壁坐着,下半身埋在被子里,腰间垫着枕头,右手食指套着土黄色、上面布满小凹坑的针线戒指,拇指尖联合着食指尖,相互紧捏着一根细长的缝衣针,弯着腰,低着头,就着昏暗的灯光,剪样纳底、穿针引线,做着我们三兄弟的新布鞋。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着,“要住好几天医院呢。天冷了,可不能让三个弟弟冻坏了脚。”
——此处的“弟弟”专指“儿子”。
——“针线戒指”叫“顶针箍”。
——“戒子”发音“嘎子”。
——“缝衣针”叫“领细”:顶上有穿线孔、又细又长的不锈钢针。
父亲一阵心酸,胸口闷得慌。心说,引官啊,明天一去,说不定再也回不来了呀。嘴里说出的却是,“早点睡吧,没几天就可以回家的。”母亲没听见似的,在阴冷的光亮笼罩下继续手中的活。
这一夜,母亲睡没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早上起床,我和哥哥、弟弟都添了一双新布鞋。
新布鞋和以前的布鞋没什么两样。唯一不一样的,母亲当时不知道,我们同样也不晓得,这鞋,是母亲留给我们三兄弟的最后一双布鞋!
现如今,布鞋已是稀罕物了。即使有,也大都是商家为了挣快钱,临时雇人在小作坊里半手工粗制滥造做就。有的甚至全部是机器流水线制作,早没有了手工一针一线所饱含的温度、温情了。
——“粗制滥造”叫“粗里粗糙”、“粗里夹少”发音“粗里盖少”等。
今天的你,倘若还能穿上母亲、妻子、恋人、女儿为你量脚定做的布鞋,茶余饭后,出门散个步、逛个街,还真不失为一件颇为得意、爽快的事,妥妥的小确幸啊。
偶尔出门在外的我,有时还真的能看到老头老太或帅哥靓妹脚上蹬着色彩单调、形态憨厚的布鞋,在店堂里、大街上走来踱去,心里就会莫名冒出激动和遐想。老妈纳的?爱人缝的?恋人送的?女儿做的?周身不自觉地洋溢出甜蜜和温暖。当然,也免不了会生出些许的醋意,我的布鞋在哪里?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呀。
——“走来踱去”叫“荡来荡去”发音“荡雷荡起”、“兜来兜去”发音“兜雷兜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