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流
次日,小夭带着阿念,在海棠、苗莆和左耳的陪同下回到了久园。
毛球远远的看见了,兴奋的在相柳面前转个不停,示意他快出去看看。这大概是它和相柳第一次单独在久园待着,相柳这块木头,半天都不吭一声,它都快憋死了。相柳放下手中的文书,走到门口,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阿念看着眼前的男子,顿时挪不开步子,直愣愣的盯着相柳看,半天才对着小夭说道,“姐姐,这位莫不就是姐夫?天了,这天下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子?我们女子都比不上。”
“怎么?是不是比你的玱玹哥哥还好看?”小夭打趣道。
“这个……各有各的风格!”阿念脸红了。
阿念看着相柳一身白衣,越看越不对劲,惊问道,“我知道了,你莫不就是当年在龙骨狱外唬我的那个白发面具男?可你的头发怎么是黑的了?”
相柳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听她又这么一问,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就知道当年是你俩合起伙来把我推下悬崖的!”小夭想起那天的狼狈样,心头恨的痒痒的。
“哎呀,姐姐,姐夫那时是因为吃醋了,谁让你当时不理他,眼里只有那只小狐狸。”阿念倒是机灵。
相柳嘴角上扬,对着阿念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我说你,怎么才见面就学会跟他合起伙来欺负我了?”小夭看着阿念假怒道。
“好了,夫人长途奔波,定是累了,快进屋歇歇吧。你们也快进来。”没等小夭反应过来,相柳将她打横了抱着进了屋子,又示意阿念等人跟上,小夭对着他一阵乱捶。阿念和海棠看的目瞪口呆,左耳和苗莆却十分习以为常。
一行人进了屋子。
阿念对着屋子里的摆设东瞧瞧西摸摸,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夭不由得笑道,“你一个王姬,什么没见过,倒对我们这小屋子感起兴趣来了。”
阿念不理她,只连连惊叹道,“姐姐,这夜明珠怎么这般大?我从未见过这般罕见的夜明珠,瞧这颜色,啧啧。还有这珊瑚枝,世上竟有这般好看的,便是高辛宫也没有这号的。那灯,莫不是用水母做的?怎么能做的这般精巧?”
小夭笑了笑,说道,“若你喜欢,回头让你姐夫也送你几盏。这屋里哪样最得你心,回头你拿去便是。”
阿念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看着相柳笑道,“姐夫,连你也同意?”
相柳看着她,不由得摇了摇头,笑道,“你姐姐说了算。”
阿念喜笑颜开,也不客气,“姐夫,我要盏水母灯就好了。回头挂在我屋里,定好看!”
相柳笑着允了。
正是中秋时分,长湖里的螃蟹到了最好的季节,个头大蟹黄多。往年这个时候,他们几个都会坐在亭中对着湖吃着螃蟹赏月。相柳用灵力将湖水劈开,左耳和苗莆下湖捡了几大篓螃蟹,又捡了些湖虾。小夭用酒将虾煨了,螃蟹洗净用大火蒸熟,一伙人坐在亭中喝着酒吃着螃蟹聊天。
阿念对什么都感到新奇,大概是在高辛宫憋得太久了。左一口姐夫右一口姐夫的叫得好不亲热。
相柳一边剥着螃蟹,一边回答着阿念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他自己却不吃,只将剥好的螃蟹肉都放到小夭的盘子里,时不时地喂她几口。
小夭忙着在滚烫的石板上煎醉虾。煎好了一批,分给众人,又剥了一只塞到相柳的嘴里。
阿念看着他俩十分自然的甜蜜劲儿,感慨万分,她和玱玹永远都不会这样。
吃完饭后,相柳掏出一块明黄色的鱼丹,递给阿念,“听小夭说你不会游水,这块鱼丹便送给你吧,权当作是见面礼。”
小夭笑道,“把鱼丹当家常便饭送人,天下也只有你是这样。”
这块鱼丹非常漂亮,阿念拿着欣喜万分,问道,“姐夫,是不是有了这鱼丹,掉进水里就不会被淹死了?”
“可以保你在水下待上十来个时辰。”相柳笑道。
“太好了!谢谢姐夫!”阿念是个识货的,自然知道这鱼丹十分罕见,连她父王都寻不来,对相柳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既然阿念是来游山玩水的,相柳和小夭免不了要尽些地主之谊,带着她和海棠在百黎四处转转。
过去这几十年,相柳虽然也经常带小夭去转悠,可大多数时候中途都被她拉去寻各种药草,玩得不够尽兴。这次就不一样了,完全是放风心情,随心所欲的敞开玩。相柳拣着那些名山大川带着他们饱览山色,又去了百黎街头寻遍各种特色小吃。那百黎虽是贱籍,但长年来农耕文化占主导,加上这些年人气越来越旺,风土人情并不比高辛和轩辕差。阿念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地方。
“不可思议啊,这百黎居然是贱籍,可是看着一点都不差啊。怪不得姐姐愿意生活在这里。”阿念感叹道。
“嗯,你这次没赶上桃花节,每年春天的桃花节,这里很热闹。”小夭笑道。
“那明年的桃花节我要来看看。”阿念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你老老实实在高辛待着吧,你如今已是王后,小心玱玹生气。”小夭劝道。
“我才不管他呢。我玩我的,他反正每年只来高辛两个月。”
“我只是他妹妹,再说这百黎是我爹爹的故乡,我可以不管不顾他的感受,可你是他的王后,要是你老往百黎跑,他会以为我把你也拐走了,到时候把我抓回紫金宫,那我可冤死了。”
“不过姐姐,你当真以后不回紫金宫了?”
“不回了。我跟着你姐夫,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可是,我听说轩辕和神农义军迟早要打仗。你们……”
“所以我才叫你早些回去,你一个高辛王后,跟相柳有来往,传出去怕是对你不利,你就不怕馨悦以后拿这个对付你?”
“她不是在冷宫里吗?”
“丰隆如今位高权重,馨悦王后之位尚在,她出冷宫是迟早的事。”
“唉,好吧。谁想到做这王后这么麻烦。”阿念有些难过。
小夭见劝住了她,不免笑了笑,给她碗里夹了块肉,安慰道,“以后偶尔偷偷过来住几天还是可以的。”
“真的吗?”阿念顿时笑了。
“真的。”小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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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念和海棠回了高辛。
相柳带着小夭直奔岛上。
“为何要去岛上?你不用回军营吗?”小夭不解的问,相柳这段时间天天陪着玩,十分罕见。
“马上要打仗了,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再陪你了,所以这次带你玩个够。”相柳笑道。
“相柳,对不起,若我这次不帮玱玹,轩辕和高辛的战事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快结束?他让我去劝父王,我看着阿念那样,也没有办法。”小夭眼泪汪汪的看着相柳,一脸内疚。
“大势难逆,是高辛王自己不想打了,无非是借了你这个台阶下来罢了。跟你没有关系。”相柳平静的说道。
“我只是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事发生。打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你看百黎那么多孤寡老人,儿子都死在了战场,没有人照顾他们,很可怜。”小夭终是没止住眼泪。
“我明白你的想法,这样的结局避免了一场血战,是好事。神农义军这些年一直牵制着轩辕军,主要是不想让轩辕吞并高辛,以求自保,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不要有大的战争发生,祸及平民百姓。”相柳抬手擦掉她的泪,赶紧安慰道。
“现在轩辕和高辛合并,神农义军是不是很危险了?”小夭不安的问道。
“战争的事你不要操心了。我答应过你父王不会让你卷入轩辕与神农义军的战争,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好了,其它的不要管,明白吗?”相柳将她拥入怀中,叹息道。
“你不要死。”小夭趴在他肩上哭道。
“好,我答应你会为你留一条命。”
这次的海岛之行,相柳更像是在检验她在海中的生存本领。每天去哪里玩都让小夭选,让她带路,自己只跟在后面游,看着她怎么避开暗流,怎么召唤鲛人驱使它们。
小夭虽然忐忑不安,但早已学会把每一天当最后一天过,所以先将那些顾虑和担忧抛诸脑后,尽情的享受着二人世界。她这些年跟着相柳去了很多次海中,加上体内有海珠,在海中早已如一条自由自在的海鱼,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迷路,稀里糊涂的闯进涡流里差点丧命。相柳看着她如鱼得水的样子,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二人回到久园。相柳次日就要回军营了。
临行前的晚上,小夭拿出两个盒子,递给相柳。
相柳打开一看,每一盒装有数十颗龙眼大的猩红药丸,用冰晶镇着,相柳闻了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这是什么?”相柳面有怒色,这是他们成婚以来相柳第一次发火。
“药丸而已,这一盒是毒药丸,那一盒是灵药丸。”小夭故作镇定。
“用什么练的?”
“就是药材啊。毒药丸用各种毒药练的,灵药丸用各种补气生血的灵药练的,都是给你疗伤用的。”小夭低着头,不敢看相柳。
“为何血腥味这么重?”
“我掺了一点点血而已。”
“一点点?”
相柳上前欲捞起小夭的胳膊,小夭极力往后躲闪。
相柳把她逼到墙角,翻开她的袖子,手腕上因为多次取血,伤疤还在。
相柳一脸心疼。
“你不要担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只是一点血而已。”小夭劝道。她知道轩辕和神农义军迟早要开战,所以几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趁相柳不在的时候,每三五个月取一大碗自己的血,晾成血泥,和各种药粉一起练成药丸,放在冰晶里镇着。
“你这个傻瓜,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血来疗伤了呀。”相柳把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她。
“我是怕万一,万一你受伤难治,我又不在你身边,该怎么办?”小夭伏在他肩上委屈得哭了起来。
“你害怕了?”
“我不怕,死有何惧,你要是死了,我便随你去。我只是贪恋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只想和你在一起长久些再长久些。”
“我答应过你,会尽力为你留住一条命,你不要担心。”
相柳松开她,擦掉她脸上的泪,抚摸着她那看起来有点苍白的脸,心里一阵痉挛。最近这两年他看着她脸色没有以前好了,还以为是这些年试药草导致的,谁曾想她一直在为他取血练药丸。
他俯下身深情地吻着她,她贪婪的回应着。这一刻,他们都不去想那些生或死的事,只愿时光永远停驻在那里,只有他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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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涂山府内,涂山瑱缠着涂山璟带他去清水镇看他娘。
“爹爹,娘为何在清水镇待了这么久也不回来?”
“你娘在清水镇有要事要办,暂时回不来。”这些年涂山氏给神农义军提供了不少粮草,都是防风意映在暗中帮忙操持的。眼下轩辕和高辛的战事结束了,轩辕也许过几年要攻打神农义军了,清水镇的那一摊少不得要收手了。
自从目睹相柳去赤水祖堂抢亲一事后,他明白和小夭已再无可能,加上瑱儿一年比一年大了,又很粘他,他慢慢的将心思都放在了涂山氏的族中事务中。
意映是个很能干的妻子,里里外外都靠她一手张罗。虽然他对她谈不上什么爱,可是他一手教导瑱儿,她管理着涂山氏的大小店铺,两人搭配着日子过得倒也还凑合。有瑱儿这个粘合剂,慢慢的,两人倒处出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感觉来了。意映是典型的世家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两人在瑱儿的要求下对弈,可以杀的对方片甲不留。他偶尔弹一首曲子哄瑱儿,她却能和出另一曲来呼应。
前些年,涂山篌曾四处散布谣言,说瑱儿是他的孩子。族中长老们都来了,非要查个清楚。涂山璟想起他喝醉酒又被奶奶下了迷药那晚,他和意映同了房,第二天一早醒来,塌上那些鲜红的血迹让他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所以他选择了相信意映,坚定地告诉长老们瑱儿就是他的儿子,退一万步就算不是,他仍会一如既往地对待他,无须他人来验证身份,几句话就把长老们打发回去了。谣言后来也就没有下文了。从那一次起,意映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
再后来,涂山篌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不是跟人吵架就是打架,有一天居然绑了瑱儿将他扔在青丘城外一个山洞里待了一天一夜。他带着暗卫沿着气味追踪找到瑱儿的时候,他生平第一次大发雷霆。这些年他可以忍受涂山篌折磨他,但绝不容忍他伤害瑱儿。于是,他把篌押到长老们面前问罪,篌却说他夫人因为多年来未孕,嫉妒瑱儿,逼着他绑了瑱儿,将罪责都推到他夫人身上。他夫人被带过来,见到涂山篌战战兢兢的的,大气也不敢出,涂山篌说什么她都点头。众人没法,让人将他夫人押回房看管,他夫人回去后就自尽了。长老们拿涂山篌没办法,商议后同意将他发配去高辛,永不准踏入青丘半步。涂山璟并不真想置他于死地,少不得依了。
从那之后,他在青丘的日子才算是安生了。意映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好。
只是涂山氏的事情太多了,各种店铺需要打理,账目这些都繁杂无比,虽然有掌柜,但很多事情免不了要亲力亲为。他经历了涂山篌的事以后,腿脚多少有些不便,加上灵力也远不如从前,之前又是失踪昏迷多年,族里很多生意上的事远没有意映熟悉,所以店铺这些基本上都是意映在帮着打理,他偶尔就帮着看看账目。
前段时间,传来轩辕和高辛合并的消息。
他不知为何总感觉不对,莫名的萌发了要搬离青丘的想法。他跟意映说了后,意映知道九尾狐族的直觉非常灵验,即便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何事,但他们总能准确的提前判断。一商量,决定开始将店铺慢慢的关掉。
清水镇的生意是第一批要处理的。意映十几天前就赶了过去,让璟等有消息了再过去拍板。前天终于收到消息,清水镇的生意将移交给在镇里开兵器铺的樊氏,只等他去做最后决定。
他本不想带着瑱儿的,无奈瑱儿非要吵着去看他娘。他想着族里的店铺会慢慢的都关掉,带着他去看看也行,至少知道涂山氏的家业长什么样。
因为是去清水镇,又带着瑱儿,所以他带了三十多个灵力高强的暗卫陪同,天未亮就出发了。
到了清水镇,已是入夜时分,暗卫在俞家大院周边四处散开。
涂山璟带着瑱儿直奔俞府,那是涂山氏在清水镇的府邸。
瑱儿见到防风意映后,边跑边喊着娘,高兴的扑进她怀里。
璟笑看着他们娘儿俩亲热,心里涌过一丝温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来清水镇了,他以为自己会很伤感,可是刚刚路过回春堂也没什么感觉。他知道自己终是放下了那段过往。
他朝着娘俩走了过去。瑱儿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意映,一家人进了屋子。静夜早已泡好了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人坐下来吃饭。
意映给瑱儿夹了块红烧肉,摸了摸他的头说,“这是娘专门给你做的,知道你爱吃。”
又给璟夹了块鸡脯肉,“这是照着我们防风氏的法子做的,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静夜在旁边笑道,“夫人知道你们今天要来,在厨房里忙了一个下午。”
璟笑道,“明天我带你们去吃烤肉吧,我记得镇上有家烤肉店还不错。不知道还开着不?”
“你说的是那家胡记烤肉店吗?那家老板是轩辕城人,挺会做烤肉的。”意映笑道。
“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是。”璟笑了笑。
他们几个有说有笑的吃着饭,等吃完天色已全黑。侍女进来收拾碗筷,静夜带着瑱儿去里屋玩耍。
意映正想和涂山璟说说那樊氏的事,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她从窗户往外一看,灯光下,地上躺着侍女的尸首。
“你这次带了多少暗卫?”她问璟。
“三十多个。”
她脸色一沉。如果三十多个暗卫都护不住这院子,说明来者不善。
她立刻冲到里屋,“静夜,快带少主从密道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把少主平安带回青丘,交给长老们。”
她用回音珠给相柳发了消息,又从柜子里找了把匕首,提着箭,朝外屋走去。
涂山璟已经在院中和来人打斗了起来。对方灵力高于璟,璟明显处于下风。那人挥剑一斩,璟的惨叫声传来,他的一条尾巴断了,痛得他跪倒在地上。
她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搭弓拉箭,箭朝着那人射了出去。
那人躲开了,朝着她劈面而来。
居然是涂山篌。
“今天我要杀了你们这对贱人!”涂山篌怒吼道。
“涂山篌,你疯了吗?”防风意映忙躲开。
涂山篌冲过来夺过她的弓,挥剑一斩,弓断成了两半。她拿出匕首,横在胸前。
“你这个负心的女人!当年说了要和我好,结果一转身就嫁给了他。”涂山篌怒道,他使出灵力朝着防风意映狠狠的一劈。防风意映灵力远不如他,没有躲过,生生的受了他一击。
“涂山篌,我和璟有婚约在先,我来涂山府本来就是要嫁给他的。”防风意映一边躲着一边劝道。
“那你为何要来勾搭我?”涂山篌咬牙切齿的问道,对着防风意映又是一击,防风意映连受了两击,口吐鲜血,她尽量往远离璟的方向闪躲,试图将涂山篌引开。
“我没有勾搭你,是奶奶让我去稳住你,让你不要铸成大错。”
“你说什么?!你跟我在一起的那些年,都是奶奶指使的?所以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服我不要杀璟,也不要和璟争抢族长之位?”
“涂山篌,对不起。你做的那些事奶奶都知道,她不忍心对你动手。”
“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真情实意?”
“我不敢有,因为你做事太狠毒了。你对璟做了那样的事,他没有和你计较,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杀他。你夫人明明无辜,你却栽赃于她,将她害死。”
涂山篌大怒,挥剑朝着防风意映刺了过去。
“涂山篌,这原本就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扯上意映。”涂山璟忍痛站起身来,使出全身灵力朝篌挥出。
涂山篌冷笑一声,避开璟的一击。
璟飞奔过来将防风意映挡在身后,大喝一声,“你出来做什么,快跑!”
“没想到所有人都站在你这边,你究竟有什么好的?从小到大,你娘把你护成宝,我自以为向着我的奶奶却拼了老命全力护着你,现在连她这个贱人也来护着你。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所有人的爱护,而我从小到大小心翼翼的活着,却一无所有。”涂山篌愤怒的看着璟,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涂山篌,你折磨了我四年,我可曾说过什么,只当是替我母亲还你的债。从小到大我当你是我亲哥哥,我们一起长大,你扪心自问我可有亏欠过你什么。”
“你拿走了我的一切,还要在这里假仁假义,你去死吧!”涂山篌怒不可遏,他话音未落,剑却已出,这一剑他运足了灵力,速度之快,璟根本来不及躲闪。
防风意映一把将璟推开,涂山篌带了十足杀意的这一剑从防风意映身上穿胸而过,他愣住了,身上传来的一阵刺痛让他不由得低头一看,防风意映的匕首刺中他的大腿。
他大吼一声,“贱人!”他愤怒到了极点,从意映身上拔出剑欲再刺第二剑,后心却刺来一刀,他来不及看清是何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涂山璟没想到防风意映会替他挡住这致命一剑。他爬到意映身边,捂住她的伤口,满手都是血。他哭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的付出!”
防风意映却惨淡的一笑,“你……是不值得,可是瑱儿和……防风家值得,你替我……照顾好……他们。”
相柳推开涂山璟,他给她的伤口敷上止血的药后,不断地给她输送灵力。他见涂山璟愣在一旁,急道,“你快给我护法,我来救她。”
相柳拿出小夭给她的灵血丸,用灵力化开后,将血丸施以血咒之术徐徐送入防风意映体内。蕴含了太阳之火的血丸治愈效果极佳,慢慢的,防风意映的气息有了一线生机。
“快,我们带她去百黎找小夭,小夭也许能救她。”相柳不由分说地抱着防风意映月跃上毛球的后背,示意涂山璟跟上。
毛球驮着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百黎。
毛球落在久园的院中已是半夜时分。苗莆和左耳听到动静后推门出来,正欲和来人交手,却发现是相柳,都十分意外。小夭披衣出来,她也很意外相柳这个点回来,让她更意外的是涂山璟也来了,还抱着一个女子。
“小夭,意映为了我受了重伤,求求你救救她。”涂山璟脸色苍白,他抱着防风意映,差点就要跪下来。
小夭赶紧扶住他,转脸问相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涂山篌要杀璟,防风意映替他挡住了最致命的一剑,救了他一命。”
小夭立刻让涂山璟将防风意映放在屋内的塌上,她检查了一下防风意映的伤口,伤在心口上方,虽不会立刻毙命,但确属重伤难治,加上他们这一路奔波,她居然还能活着。
“你给她喂了什么?”小夭有点顿悟。
相柳不吭声。
“我给你的药丸呢?”她把他拉到房中,问道。
“灵血丸给她用了。”相柳只好老实交待。
“那可是我给你救命用的。”小夭极力压制住怒火。
“她那时候已是九死一生,我没办法。”相柳无奈地说道。
“你为何对她这般好?”小夭莫名的感到有点吃醋和紧张。她在涂山璟那里吃过防风意映的亏,不想在相柳这里继续吃亏。
“你别误会,她做了我几百年的小妹,算是家人,防风氏对我不差,我就当是为防风邶还个人情吧。再说,我不想欠璟太多。”
“罢了,你要是真的见死不救,就不是我认识的相柳了。”
“小夭,谢谢你!”
“反正血我有的是,我再给你制就是。”
“你要是再敢制血丸,我跟你没完!”相柳怒了。
小夭不理他。
“西陵玖瑶,我是认真的。”他提高了嗓门。
“相柳大人,我听到了!”
“小夭,那些毒血丸我都还留着,已经足够用了。”相柳的语气软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只是一点血而已,我又不会死掉。你有足够多的血丸,我就能知道你受伤有药可治,才不会担心到夜不能寐。”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我也相信刀箭无眼。”
她白了相柳一眼,从药柜里翻出一瓶灵药,那是她专门給自己练的,九死一生的时候能为她留的一线生机。她看着那瓶药,真心有些舍不得,这里头有些成分她没有把握还能寻到,上次救禺疆用掉了一瓶,如今手头仅存这一瓶了。
她看了一眼涂山璟,他一边痛彻心扉的看着塌上的防风意映,一边不停的给她输灵力。
她已明白他再不是当年的叶十七。
她又看了一眼相柳,还是有些别扭,不明白为何他要用她给他练的救命用的血丸去救一个她曾经的敌人。
有那么一刻,她很想把手中那瓶药放回去。
可是医师救死扶伤的本能让她又很犹豫。最终,她拿着那瓶药走向了防风意映。
她把防风意映的头轻轻的扶到她的腿上,像奶娃子那样一滴一滴的将药滴了进去。这事情她做了很多次,早已十分熟练。
在血丸、灵力和灵药的作用下,防风意映的生机大了很多,虽然仍未脱险,但是小夭救活她的把握大了很多,已无需璟和相柳再给她输灵力。
“涂山篌为何要杀了你?还是为了争夺族长之位吗?”小夭一边小心处理着意映的伤口一边问璟。
“只凭他一个人杀不了我,我身边有三十多个暗卫跟着,个个都是高手,可是在清水镇全被杀了。”
“谁干的?”
涂山璟沉默不语。
“是我们神农义军连累了璟。”相柳一脸歉意。
“跟你们又有何关系?”小夭问。
“璟这些年为神农义军提供了很多粮草,可能被发现了,有人想切断神农军的粮草供应。”
“这背后是玱玹?!”小夭惊问道。
“应该是吧,这世间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一口气灭掉三十多个一流高手?”相柳回道。
“可是璟,你为何要帮义军?世家不是一向中立吗?再说你当年可是支持玱玹夺王位的。”小夭不解的问璟。
“玱玹早就想动世家了,璟不过是想自保罢了。”相柳说道。
“是啊,我自继任涂山族长以后,玱玹明里暗里已经找过我很多麻烦了。这天下一统之后,再无牵制力量,你哥哥马上就会对世家动手。”
“那西陵氏岂不是也危险?”小夭想到自己让西陵氏给神农义军提供疗伤药,不免担心了起来。
“连赤水氏都躲不过。丰隆现在虽然位高权重,可是盛极必衰。”璟叹了口气道。
小夭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有了那滔天的权势后,若没了牵制,不管是谁都容易变得为所欲为。
“我总感觉一场大祸即将来临,也许天不佑神族,神族陨落是迟早的事。”璟说道。
“我早就觉得神族会陨落,取而代之的将是人族。神族子嗣缘浅,可偏偏个个都桀骜不驯,谁也不服谁,打了几千年,只会越打越少。”小夭深有同感的说道。
“等意映伤好了,我准备带着族人搬离青丘。”璟无奈的说道。
“搬去哪儿?”小夭不解的问,青丘那可是上万年的基业啊。
“不知道,也许会搬到深山里吧。我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只是感觉大山里是个去处。”璟答道。
小夭和相柳都捏了一把汗,他们相信狐族的直觉,可是形势由不得他们多想。
相柳看防风意映的伤势稳定了下来,知道小夭能对付了,便要返回军营。
他依依不舍的抱着小夭,正色道,“大战在即,我可能没时间回来了,这一别也许会很久,说不好就是永别。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保重自己,虽说现在没人会因为你的身份伤害你了,但是你要提防赤水氏和辰荣府的人,他们也许会因为馨悦的事找你的麻烦。”
“不要说傻话,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不管多久,我就在这里等你回家。你放心去吧,我决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不要去打听打仗的事,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去管,安心过你的日子就好了。”
“嗯。你要回军营,却把璟和防风意映留在久园,你就这么信任我?”
“你是我夫人,我当然信任你,只是要麻烦你把意映救活了。”
“你这些年真的只把她当小妹?”小夭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酸酸的问道。
“当然。”相柳听出了她话里话外的醋味,又补充道,“我这一生走进我心里的女子只有你一个。不像你!命里自带桃花!”
“你少哄我!我在轩辕城头一回见你的时候,那禹阳对着你说什么今晚就让这个小蛮腰陪你,你还真搂着她上了楼!去吃烤肉的时候,老板娘还拿我和你以往带的诸多姑娘比。”小夭越说越来气。
相柳哭笑不得,“那只是应酬,男子议事,大多选在那种场合,少不得逢场作戏,不然容易被人怀疑。但我也不过是看看,从未有人进到心里。”
小夭半信半疑,少不得打趣他,“你把璟放在久园,就不怕我和他旧情复燃?”
“当然怕,可他现在心都在意映身上,只要你不犯花痴就好了。”相柳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
“你才犯花痴。”小夭假怒道。
相柳正色道,“好了,辛苦你了。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记住你的话:为我留一条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