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十四 那些人
世纪之初，社会充斥着一片欣欣向荣，同时各种灯红酒绿的场所蔓延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像一头头狼一样嗅引出一个个商机。
“走，我带你们去个特热闹的地方玩”周波带着酒意摇晃着身体在宿舍转来转去。
沈建军酒意上涌，身上寒意顿起，感到浑身发冷，不禁打起了冷战蜷缩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见三人鬼鬼祟祟的商量什么，然后悄悄的溜出了宿舍，彻夜未归。
繁华不代表着高楼大厦，比如在学校后门一条狭长的街路两旁，形色各异的霓虹招牌闪烁不停，街头巷尾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音乐声，商家叫卖声，人们的笑语喧嚣，构成一片热闹非凡的气氛。
沈建军是第二天下午才知道，周波所说的热闹地方，自此后，网吧，游戏厅，还有那挂着粉红灯箱的十元消费，成为了四人流连忘返的活动场所。
看着身边萎靡不振但还斗志昂扬的三人，可以想像在网吧一夜熬战过后的兴奋，由于第二天要上课，还是依依不舍的回到相对暮气沉沉的宿舍。
那天刚上完高数，沈建军昏昏沉沉的看着，肖丽他们在边上叽叽喳喳在研究新生表演的事，看着唐振在边上卑躬屈膝谄媚的样子，一阵好笑。
就见一道靓丽身影走到教室，教室瞬间安静不少。
“沈建军，你来一下”许曼平静的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教室
“班主任找你，不会是我们喝酒的事吧”周波说
“不知道，应该不会啊”沈建军看着几人担忧的眼光
“放心，知道我也不承认的”虽然心里没底但还是大义凛凛的对着几人说
带着胆怯和不安，默默跟随在那丰姿绰约背后，心里多少有点忐忑，对于还未经历社会的年青人眼中，再美丽的老师美丽是放在后面的，老师的威严在潜移默化中那是根深蒂固的。
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世界是一个个偶然因素产生的，当然也包括情感，就因为这些偶然性才产生种种不确定性，所以才让人们无比珍惜这些美好，当然也会在一些错失悔恨惋惜后，回忆过去的美好，最终发现残缺也是生命的组成部分，终身围绕着自己直至飘零坠落化为尘埃。
短暂的一生中，那些交汇的人们，有些过眼云烟擦肩而过，有些刻骨铭心永志不忘，最终总会在记忆的画面中汇聚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走到教学楼外面的道路上时，许曼回头看了看后面木讷的沈建军，露出那春风拂面的笑容说：“沈建军，你爷爷在学校门口找你呢，你快去”
沈建军深呼一口气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心想原来是这事，连忙憨笑感谢，说着就往校门走去。
“回来到我办公室找我下”
刚刚轻松的脚步，顿时一沉。
走到校门口，远远就见一个背脊佝偻，头发稀疏的老人，畏畏缩缩的站在路边的树下，很远就露出那慈祥的笑容，朝着沈建军招手，把脚下的两个包裹吃力的提起，沈建军见到小跑的走了过去。
“爷爷你怎么跑过来了”
一边接过手中的包裹，看着那布满皱纹的脸，两鬓斑白而又稀少的头发，心中不由传来痛楚。
“听天气预报，这周要降温了，带了点厚点衣服给你，还有些水果，爷爷又没什么事，坐两班车就到了”爷爷憨厚的笑着说。
“你们学校门卫不让进去，就通知你们班主任了，你知道吗？她原来是我们老乡啊”爷爷很高兴的说
沈建军没明白老乡的意思，就问：什么老乡，我们又没在外地。
“我说老家，她是成都的，她还说帮你辅导英语呢，看起来就是好人”爷爷说
“爷爷，我和你说过多次了，我们老家是重庆，不属于四川”沈建军无奈的说
自从爷爷到上海后，见到带有川音的就会和人家攀谈，城市始终让老人感觉陌生，这几年越是感觉爷爷对家乡的思念，沈建军查多次资料，告诉家乡已经变成一片汪洋时，老人那种发自内心的落寞和失落，很长一段时间变得沉默寡言，如果看到爷爷滔滔不绝，那肯定又是和一些老乡聚在一起聊天，只有那时才能看到一个老人发自肺腑的笑语。，
沈建军可以想象按爷爷的习惯，如果听说许曼老师是老乡时，会不会也滔滔不绝的把往来历史竹筒倒豆子般的一一倾吐，就在开口询问时，才注意到今天爷爷没有穿着他标志的工作服，这是件干净而有点褪色的中山装，只见他哆哆嗦嗦的用他那布满老茧的手，在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战战栗栗的展开，露出一叠红色的钞票。
“宝宝，这是一千块钱，你找个可靠朋友去选个手机，听说电话费很贵，你可要省着点用”说着满脸关切的把钱放到沈建军手里。
人其实就是个非常简单的东西，只是为了追逐欲望，所有的快乐和痛苦不外如此，在世俗中经过无数求之不得中，朝思暮想，当梦寐以求的东西突然出现，那所有的烦恼荡然无存，天空变得蔚蓝，空气变得清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可爱！
沈建军顿时开心起来，殷勤的送着爷爷走到路口的公交站台，对于爷爷絮絮叨叨的交代，满口爽快的应付着，满脑子想着手机的事。
看着公交车吐着尾气缓缓驶去时，沈建军欢快的提着包袋走进学校。
沈建军小心翼翼的来到办公室时，在几张堆积着书本的办公桌前，只有一个拢着头发，倩丽婀娜的身影埋头在书堆着，看着什么，和其它办公桌唯一不同的，桌子上面和后面摆着几盆不知名的绿植。
沈建军轻轻的敲了敲门，女人这才抬头看到来人，笑了笑说：进来吧
“许老师，你找我有事”沈建军边走边问
“见到你爷爷了吧”
沈建军走到桌边，鼻间迎来一片淡淡的幽香，就见一双粉嫩玉手捧着一本小说，心想原来老师也会偷偷看小说，嗯的一声点头答应
许曼随手折了下纸角把书合上，抬头露出那精致面容，白嫩的皮肤除了眼角那细微的丝丝纹路，完美无暇，沈建军赶紧转动目光，盯着许曼放在桌上的书，转移心中的波澜。
“听说你想要买手机，还生气了”许曼柔声柔气的说
沈建军心中暗恼，心想爷爷的确什么事都聊了，感觉好丢人，就站在那闭而不言
许曼看了看沈建军那眸子里射出道道严肃之光，语气平和的缓缓说道：“老师希望你知道，作为学生，还是要把学习放在首先，当然你这个年纪，其实要个手机也没有什么，但有些东西，希望你以后能用自己的双手去获取”
沈建军一阵满脸燥热，自知理亏，只好一味的低头答应着。
“怎么样，准备买什么手机”许曼话风一转故意轻松的说。
说到手机，正是沈建军比较纠结的地方，因为这是段时间心心念念的物品，多少研究了一下，口袋里的这些钱，最多也就只能到二手市场徘徊，当然其实自己从想买手机开始，自己的定位也是二手市场，对于上海的二手市场脑子里也如数家珍，最大最有名的就是火车站对面的一个市场，但听话那里鱼龙混杂，自己又一窍不通，还听人说过被假手机骗过的故事。
沈建军想着可能爷爷已经和她说过，也就毫无隐瞒的如实把自己的目前的顾虑娓娓道来。
“这样吧，你还要上课，别跑这跑那的，你把钱给我，老师帮你看看”许曼说
沈建军诧异的抬头看那许曼，在那精致的脸上，那平淡而温和的笑容里，感受到一片善良。
“怎么，怕老师骗你钱啊”
沈建军赶紧把口袋里的那叠钱掏出放到桌上满口激动的说：“那有，只是怕麻烦老师”
“行了，你去上课吧，下午放学到这，我中午正好出去逛街，顺便帮你看看”
沈建军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就幼稚的弯头鞠了一躬，迎来了许曼哈哈大笑。
“好了，我们是老乡，答应你爷爷要好好管教你的”许曼掩嘴止住笑声，故意严肃的说
翘首以盼可以充满形容那之后的心情，好不容易等到下午，心里一直惦记着遐想着，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手机，想象着手机到手后各种潇洒模样，踩着轻松开心的脚步，飞奔着走到教师办公楼，快到门口时才故意放慢脚步，走到窗口就见，里面好几个老师都在各自办公桌前忙碌着什么，只好偷偷退到一侧强压焦急的内心，慢慢等待。
时间一分分的缓慢运行着，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出现时，西边的太阳已半遮了脸庞，天空一片枣红。
沈建军轻声的叫了声：“许老师”
许曼挎着个时尚的小坤包，转头笑着说：“我正要去找你呢，想来是见人多吧”
沈建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本来就麻烦老师了，这么多人，进去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曼打开坤包从里面拿了个手机和一个卡片递了过来说：“这几天大家都在准备新生大会，不然早就下班了”
沈建军已经顾不得老师说什么了，眼光被手机深深吸引了，这款“爱立信”T18手机，那是当时做梦也不敢多想的，虽然看上去也是个二手机，但价值肯定不止那数，赶紧把手机往老师那边推，又怕手滑摔了，显得手忙脚乱，嘴里语无伦次的说：“那个许老师，这价格太高了......，怎么能叫你贴钱呢，我不能要”
许曼笑了笑说：“好了，这手机是我家人换手机不用了的，放那也是放，别外卡已帮你装好了，那卡片上有号码”
沈建军倔犟的挣扎道：“这真的太贵重了，要不再补点钱给你，”
“找你爷爷要，你个年青人怎么这么墨迹”许曼有点生气的说
沈建军顿时尴尬的站在那手足无措。
“这样老师也有事请你帮忙”许曼说
沈建军连忙答应
“我办公桌旁边的几盆花你记得吧，有时间帮我搬出去晒晒太阳”
沈建军暗想老师这是故意给个台阶，但自己也不知道，别的还能做什么，只能拼命点头
“好了，老师下班了，你也回去吧，手机你自己研究研究，其实也很简单，我的号码就存在手机上，如果有什么要老师帮忙的就给我电话”许曼说完迈着那婀娜匀称的身影离开了。
或者这是怜悯也可能是同情，但其中肯定有她那布施的善举，而往后的发展让人始料不及，这不是故意的，只能说应该是命运使然，命运让交叉行驶的两人，纠缠在一起，虽然终将背道而驰，但在人生的某一阶段，刻画出浓墨重彩的一笔，铭记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