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视察京营
京营校场。
英国公张维贤领着京营的高级将领们站在辕门外，等待着皇帝的降临。
“不是说陛下就要到了吗？怎么等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有见到陛下？”
张维贤身后不远处，一个面容粗狂的汉子嘀咕了一声，脸上显得有些不耐烦。
听着动静，张维贤侧身瞥了他一眼，沉声说到：“耐心等候便是，哪来的这么多话！”
汉子一手扶着腰间的长刀，粗糙的大手下意识的挫两下，咧嘴笑道：“公爷，卑职说的也没错啊，陛下如今还未到，我们不如进去坐一会，派个人在这守着，等陛下来了，我等再出来便是。”
听到这话，一旁的众人神色微动。
今日这太阳虽然不似盛夏之时那般炙热，但是他们都穿着厚重的战甲，站着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不免有些疲惫。
见着众人的神色，张维贤眉头一皱，冷声说到：“不过是静立片刻罢了，你们身为将领，难道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吗？等会陛下来了，让陛下如何看我等？”
说着，他又瞪了一眼那汉子，斥声说道：“毛文龙，这里是京营，不是在地方！等会在陛下面前可不能这么无礼！”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自从宫中传出要整顿京营的消息之后，他便有些烦躁，尤其是孙承宗到任之后，他心中更是升起一丝不安。
他身为英国公，执掌京营多年，这京营就是他们这些勋贵唯一的自留地。
总理京营戎政的将领几乎每一任都是出自他们这些公侯之家。
如今皇帝突然安排一个文官来统领三大营之中的神机营，是不是表明皇帝想要让文官插手京营的事务？
想到这，他不由得瞥了一眼角落之中的孙承宗。
据说，当日皇帝想要直接让孙承宗替换掉他，只是那些文官没有同意。
注意到张维贤的目光，众人纷纷朝着孙承宗望去。
毛文龙笑着说道：“孙大人，你可知道陛下此番到京营来所为何事？”
原本自顾自站在角落的孙承宗，见到这一幕，眉头一挑，说道：“陛下的意图，我怎么会知道。”
“呵呵，我还以为你身为陛下的宠臣，会清楚陛下此次的来意呢！”
毛文龙脸上横肉轻颤，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他一个在地方身经百战的将领，自然看不上孙承宗这种依靠皇帝宠信上任的人，尤其孙承宗还是一个没有作战经验的文官。
闻言，孙承宗神色依旧十分淡然，他这些天在京营之中早就习惯了这些人对他的态度，他这个文官自然是不受他们这些武官的待见。
不过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只要管好手下那群人就行。
见着孙承宗不说话，毛文龙接着笑道：“我很好奇，孙大人你是怎么说服陛下，让你来京营统领神机营的，你一个文官，难不成还会比我们这些武将更会带兵打仗？”
听到这话，一旁的武将们嘴角都抽动了几下，笑意难以掩饰。
孙承宗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的说道：“文官又如何，可没有人规定文官不能带兵，我大明朝文官领兵的还少吗？”
“你！”
毛文龙浓眉倒竖，眼睛瞪得浑圆，怒视着孙承宗。
这话他真没法反驳，如今武将实在太过弱势，在地方上，武将们也都是在文官的统领下，所有决策都受到文官的制约。
例如现在经略辽东的熊廷弼，他便是文官出身，曾担任过御史，如今以兵部尚书衔经略辽东。
“好了！你们这像什么样子！”
张维贤制止了两人的争辩，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
“陛下圣驾将至，你们休要在这丢了本公的颜面！”
话音刚落，一旁的一个将领便指着辕门外，说道：“公爷，圣驾到了。”
众人齐齐朝着外面望去，便见着一队侍卫亲军护卫着皇帝的銮驾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准备迎驾！”
张维贤沉声喝道，他暗自理了一下衣装，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一旁的众人也连忙打理了一下，神情肃穆的跟在张维贤身后。
“臣张维贤恭迎圣驾！”
“臣......”
众人朝着銮驾行了一礼。
“免礼！”
朱常洛的声音从銮驾之中传了出来，众人这才起身。
随即便见着皇帝从銮驾之上走了下来。
朱常洛先是扫了众人一眼，这才朝着张维贤说道：“张卿，进去吧。”
闻言，张维贤连忙迎着朱常洛进了京营校场。
在大厅之中坐定，朱常洛这才对着张维贤几人仔细打量了起来。
张维贤他有些印象，曾经见过几面。
而其余的京营将领，除了刚上任的孙承宗，其他人一概没有什么印象。
随即他目光在一个面容粗狂的汉子脸上停留了片刻，跟其他人不同，此人浓眉大眼，满脸横肉，眼中带着一抹凶光。
一旁的张维贤注意到皇帝的举动，便顺着望了过去。
见着毛文龙，他连忙说道：“陛下，此人是都督佥事毛文龙，他今年在辽东率兵夺回了镇江，不久前刚调回京城。”
“不错！”
朱常洛称赞了一句，对于毛文龙，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他能看出来，毛文龙跟在场的其他将领相比，确实有些不同，身上那股气质完全是久经沙场才练就出来的。
“谢陛下夸赞！”
毛文龙咧嘴一笑，神情看着不似之前那般凶悍。
“陛下，臣请陛下准许臣回辽东！”
听到这话，一旁的张维贤眉头紧皱，呵斥到：“胡闹！你的去留自有朝廷决定。”
他转身朝朱常洛躬身说道：“陛下恕罪，臣管教无方！”
朱常洛摆了摆手：“无妨！”
接着他转头看着毛文龙，笑着说道：“你为何想要去辽东？”
“臣习惯了边关，在这京城之中待着有些难受。”
毛文龙应了一句，虽说他刚到京城没有多久，但是他已经厌烦了京城的生活。
在京城之中，他每日要准点到京营之中点卯，又有各种规矩的束缚，十分的不自由。哪有他在辽东之时那般惬意，统领一支兵马，镇守一地，逍遥自在。
朱常洛微微颔首，他也明白，毛文龙这种就是在辽东习惯了的糙汉子，一向肆无忌惮，而在这京城之中，束缚重重，自然不会习惯。
他瞥了一眼其余几人，见着孙承宗站在角落，便笑着说道：“朕前些日子让孙卿整顿神机营，如今也过了一段时间了，今日便看看效果。”
说着，他看着毛文龙说到：“你领一队兵马，跟孙卿比试一番，要是你赢了的话，朕便准许你回辽东。”
“谢陛下！”
毛文龙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他十分自信，仿佛这场比试已经赢了一般，瞥了一眼孙承宗，眼中满是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