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渊种
大雾在弥漫，氤氲炽热。
这不是大海潮汐所生出的雾。
是因为无比的炽热瞬间蒸发了成千上万吨的海水。
上则升为云雨，下则回归汪洋，而在天与海之间的，便是勾连天地，混沌了分界的大雾。
但霸主们更愿意称其为蒸汽，而他们就是差点被煮熟的螃蟹。
风在狂啸，吹动了迷蒙的大雾，也让霸主们窥视了。
从天砸下的惊天雷霆为何。
隐约可见赤色的庞然大物凌驾海面。
赤红的鳞甲开合轰鸣，极富有节律的锻铁声荡开。
狭长生鳍的尾甩动，卷起风暴。
燃烧着让他们察觉可怖焰火的眸子瞥过，伴随着那古奥的威严镇压而下。
轻而易举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将喜水的霸主们溺于喷涌的火山。
臂膀，如熔浆浇筑流淌。
头角峥嵘，那标志几乎使得他们拜服。
蛟龙！霸主们惊骇。
蛟龙当前，一切水生之灵皆为其臣子。
如今的世间仅有两条蛟龙，皆以王者无敌之姿为妖类所知。
眼前这位，无疑是被冠以山神封号的赤明。
那蛟龙垂下臂膀之处，让海水沸腾。
威严如渊，深不可测。
让霸主们真切的感受到了王者为何能够得到推崇，让生灵自愿将自己摆到了臣子的位置。
王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燃烧太阳流火的眸子锁定了七首的大蛇，。
本是不打算出手的。
无论是争抢灵物也好，还是半路截杀也罢。
这是属于海洋生灵之间的事情，他不该横加干涉，也不愿打扰。
赤蛟只是闲着看个结果，顺手将蛟王的人和物捞回去。
但七首大蛇的异变，让他不得不出手。
因为他感受到了海渊的气息，那位无根外来之神的气息。
“哪里来的不知好歹的家伙！”岐的人面嘶吼。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发自本能的感受到了恐惧？
怎么可能！他可是曾跟随母神行走天地的随从！
无情的大雨磅礴，拍打在岐的鳞甲，带走了热量与温度。
浇灌恐惧的生根发芽。
人面眸中诡异与疯狂滋生，要洞穿大雾看个清楚。
赤色的蛟拢抬身蜿蜒，像是座绵延的巍峨山岳，横绝镇压海上。
生冷的铁面上，只有俯瞰漠然。
不需要言语。
只有弱者才会需要用嘶吼，去祈愿能够惊走掠食者。
“不说话？那就换个你能听懂的东西！”
人面诡谲嘶哑，双臂环绕身前，将诡异的器紧握。
无可匹敌的疯狂在涌动，他动用了真正的神通与器。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在降临。
本就溃烂的血肉顷刻糜烂，化为血色倒流。
万千的冤魂化为缩影，被拖回了剑刃。
人面在吟诵，像是在海洋最为深沉的昏暗之中的窃窃私语。
雄踞海洋的母神啊，以我之血肉与万千哀嚎为祭，倾听您所宠爱孩儿的呼唤，降临您的神威，诛杀此缭。
人面在嗤笑，何等的愚昧又狂妄的生灵。
他瞬息腾空，如流星下坠。
手中的锋芒闪烁，几乎要切割苍穹。
无法控制而逸散的锋芒笼罩四野，在霸主们的身躯上绽放血花。
人面视线与蛟龙昂首的烛火对视。
他什么也读不到，仿佛对方根本不在意。
摇曳的火焰几乎要将心神给拖入吞没。
下一刻，赤蛟腾飞。
在空中划出向上的赤红流痕。
铛——！
像是切割在钢铁。
沉闷如崩山的轰鸣响彻，烈火狂风湮灭锋芒。
澎湃的声浪几乎荡开层云。
“我讨厌仰视，尤其是你这种不讨喜的东西。”
赤色的蛟龙平静的说。
不祥的预感在人面心中升腾，挥之不去。
狰狞可怖的臂膀虬龙发力，扣合剑刃。
局势瞬息翻转，是赤色蛟龙翻身，带着大蛇下坠。
“母神！赐予我更多的力量！”
人面在哀求，他要更多的力量来逃离。
已经没有心思战斗了，这东西的恐怖战力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的孩儿啊，多谢你的试探。”
他的祈求得到回应，但却是一声无情娇笑。
“不！不要！”
他竭尽全力的嘶吼。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呼唤再也得不到回应。
更是因为那狰狞的臂膀按在了面上。
炽热让他失去了一切感知。
但仍旧能够感知到，他在急速下坠！
咚——！
一声闷响，岐的身躯与赤色坠海，激起大浪，没入汪洋。
海洋的阻力似乎不存在一般。
暗流奔腾，那庞然的身形撞碎了无数被侵蚀的孤峰。
轰击在海中沙砾嵌入，几乎震碎了五脏六腑
在那力量与身形降临的瞬间，便掀起了一场海底的地震海啸。
霸主们沉默的沉浮浪涛，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了。
岐与王者仅隔一线，但那一线，便是天堑。
那东西根本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他们还能说什么？
在那位王者彻底离去之前，他们连动弹都不敢。
当然，这前提是因为那位王者并未对他们展现恶意。
……
如烙铁的爪扣合，刺入血肉之中。
发力。
如铁锚一般的尾锤击海底，爆发力量妄图掀翻赤蛟。
但就像是被钉死在案板上的泥鳅，任其扭动而不得脱身。
“闹够了？”
赤脚嗤问。
暗红的爪收回握拳，似要镇杀人面。
炽热瞬息涌上人面，他在哀嚎，但在这寂静海底，无人在意。
蛟龙握爪如锤，不断轰下。
每一击，都逸散出黑气，被烈焰所焚。
人面不像是岐的血肉，深深嵌入血肉之中龟裂。
人面由咒骂转为哀嚎，由哀嚎转为求饶。
直到再也没有丝毫声音发出，眸子中布满绝望。
铁爪扣合，生生将人面扯了出来。
缀满无数蠕动的触须。
赤蛟眯起了眼眸，爪间烈焰升腾。
似角又似骨质的人面在融化，只剩下了一团液体质感的泥团。
生出眸子注视蛟龙。
“现在，告诉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赤蛟呵问。
“呵呵……”
泥团无神的盯着赤蛟面庞，寂静得像是一滩死水。
“母神……”
他呢喃着，失魂落魄。
母神的孩子不惧死亡，但被母神抛弃，像是个失去了主人的狗。
“赤蛟，母神的荣光终将降临，席卷世界！”
他忽地疯狂嘶吼。
而后升起了诡异的焰火焚烧。
母神，我将一切归还，请原谅我。
那诡异的器在急速腐蚀，只剩下一堆铁锈。
狂信徒，赤蛟低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