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闺秀代表：谣言四起(一)
回到偏殿以后，两人无言地坐在石桌旁。
“下月明日辰时，镇北将军府嫡子与张府嫡女办婚宴，你同孤参加，好好准备准备，别让人觉着是孤薄待了你。”赵嘉佑突然出声，打破了平静。
陆景姗不知怎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咬着后槽牙，张口便是嘲讽之词，“殿下不想让别人觉着您薄待了臣女，便送臣女归府，臣女仪容有失自有陆府担着。”
赵嘉佑握紧拳头，横了陆景姗一眼，“你休想，你理应属于我，你我之事已是板上钉钉，怎么，我让你觉得上不了台面了？”
陆景姗暗气，你还好意思说！上不得台面的怕是我吧！你指怕是将我放在了众贵女的对立面上当别人的挡箭牌吧！
陆景姗突然起身，道，“殿下，臣女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生出来的，脸面也是要有的。殿下可以为千夫所指，万古唾骂，臣女却绝不可以。”
赵嘉佑怒极，口不择言，“你的兄长将你送给了我！你便只是一个弃子而已，我想怎么待你便怎么待你，你忍着便是。”怎么一遇到她，我的定力便这么差了，气死孤了！她不想遭人嫉妒，我偏要让她成为众星捧月的存在！省得她仗着我待她不同，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
“赵嘉佑！我敬你为兄长，尊你为皇嗣，你如此得寸进尺是为何？”陆景姗脸都气得通红，眼泪挂在眼角，如一颗熟透的番茄，一碰便要爆出汁水。那如玉般的容颜此刻便像堕入凡尘的仙，染上了七情六欲。
赵嘉佑心中有些委屈，心中烦闷不堪，我幼年将军尚且运筹帷幄，胸有成竹，杀他敌兵半百，京中女子无不仰慕我的，何曾遇见如此不听话的女娘，真是气煞我也！
但一看见陆景姗委屈的脸，赵嘉佑又毫无办法，只得干巴巴地道，“我只是一时失言，景姗……你莫要放在心上。”
陆景姗紧咬着下唇，眼中愤恨不平，农夫的蛇竟然在这里给我装深情，真是恶心。“殿下若真是为了臣女好，就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将臣女软禁起来。”
赵嘉佑瞳孔一缩，感受到陆景姗的反感，心中一窒，口中酸涩，站起身，想要触摸陆景姗，“我，景姗莫要这样对我说话。”我有些受不住……
陆景姗躲开了赵嘉佑的触碰。
赵嘉佑几次欲言又止，踉跄着离开，狼狈得像只战败的雄鹰。
陆景姗低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舒了一口气，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意味，今晚倒是可以多吃点，不必如此糟蹋自己。
陆景姗慢悠悠地走回了房间，神色怡然，哪有之前惊弓之鸟的态势。
暗处的暗卫对视一眼，不禁嘴角抽抽，感情他家太子还是洪水猛兽，导致陆小姐茶饭不思的罪魁祸首？
暗一：陆家大小姐是不是对我们殿下有什么误解？我们殿下玉树临风前，一剑平九州，谁见了不是心生欢喜。
暗二：那肯定是了。我们殿下，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能战天下群雄，逐鹿中原，谁家女郎不爱慕的？
暗三：但这陆家大小姐是真的美啊！京城女子，无一能与之相比，连五公主都黯然失色。
暗二：你也就才会说美了，分明是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
暗一盯着暗二：你怎么……几日不见，会的比我多了……
暗二挠头一笑：殿下前些日子唤我去殿前伺候，传信边疆宋小侯爷，不小心看到的。
晚间，陆景姗斜躺在案前的软榻上，吃着丫鬟剥的葡萄，手中捧着一卷书，“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丫鬟一想到今日雀儿的死状，眼里划过一丝惊恐，猛地跪下去，伏在地上的身子恨不得蜷作一团，“奴，奴婢连凝。”
“连凝……是个好名字。你去禀告殿下，就说，我明日要出门逛逛，东宫的衣裳早已不合时宜了，我想去裁剪些新的衣裳。”陆景姗蹙蹙眉，有些疑惑，又不太喜欢连凝的言行举止。怎么搞的她好像吃人的恶鬼一样。
连凝连忙如蒙大赦般退了下去。
赵嘉佑听到连凝的禀告自然是喜忧参半，但一想到陆景姗肯出去买衣物就开心，也就忽略了心底的那一丝担忧和不自在。
“准了！你跟着去外面，看好她，别……让她受了惊扰！不然，你就别回来了。”
连凝战战兢兢地点头应是。
翌日，陆景姗两人不紧不慢地从角门出了东宫，一路上倒也没遇上什么人。只是暗中多少只眼睛看着的，谁又说的清楚。
一青衣小童看到陆景姗出了东宫，立马朝着玉王府的方向去了。
陆景姗怡然自得地逛着，连凝却面色谨慎，时不时就扭头看向周围的人，像偷盗了主人家财产的小贼，不敢松懈半分。
路旁的小贩，偷偷摸摸地同旁边的人私语。
“这是不是那陆家大小姐？”
“怎么不是，但她怎么是从东宫角门出来的，真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尚未与太子殿下结为连理，便这般行事，啧啧，陆尚书府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就是就是，偏偏那些王公贵族都把她当成宝一样，护在手心，恐怕用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哼，人人都说，这陆家大小姐是闺秀代表，女德榜样，怎生的这般狐媚模样，就会勾搭男人！”
“诶，可不能这么说啊！这身段，我要是太子，我也得藏起来呀。”
“哼，你们男人看见美女便走不动路，全都是一个德行。”
连凝几次看陆景姗的脸色，见她脸色无异，也不敢多说什么。哼，雀儿那丫头为你而死，我倒要看着，你被千夫所指，还能不能像现在一副平淡的样子。
陆景姗挑挑眉，我狐媚？不知羞耻？呵……说的真好呀！无人为我申辩，无人为我说话，这番民情演变下去，莫说太子妃之位，就是普通人的正房，我都当不了，怕是当个妾，也会遭人耻笑吧！赵嘉佑的手段，当真下作。
但这番属实是陆景姗错怪赵嘉佑了，因为幕后黑手是早已按耐不住的玉王，这么多年，尽管他一开始确实对九五之位不甚在意，却也被圣人养大了野心，毕竟能俯瞰群山，又怎会甘愿待在山脚。
“连凝？金玉坊到了。”陆景姗看着身边闷头往前走的连凝，嘲讽道。
连凝连忙抬头，覰了她一眼，又慌张地低头，胆怯地道，“小，小姐，多谢小姐提醒。”
陆景姗不再理她，抬脚进了金玉坊。这丫头身上怎么对我带有这么大的恶意。
连凝跟着进来，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金玉坊内摆放的东西，以她的月银，金玉坊就是那天边皓月，她从来都只敢在外面驻足观望。真不愧为京都第一坊，无论是里面还是外面装潢都如此雅致。
陆景姗甫一进去，便有丫鬟迎了上来。
“小姐可有什么喜欢的，进店里面来看看。”小丫鬟笑嘻嘻的，倒是生了一张惹人恋爱的脸，令人凭添几分欢喜。
陆景姗微微一笑，似乎还是那个名动京城的陆家大小姐，“将你们店里最好的取出来我看看。”
小丫鬟眼睛一亮，大客户呀！
连忙转身跑去找掌柜的，“姑姑，姑姑，快来，有大客户来了。”一溜烟就跑进了后堂。
一会儿，金玉坊坊主便领着几个丫鬟端着时兴的饰品走了出来，看见陆景姗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民妇见过陆家大小姐。小姐想买衣裳，派人来通知一声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过来。”
“许久不见坊主，坊主倒与景姗生分了去。今日我来，不过是为了挑几件合适的饰品，一切费用，皆算在东宫账上便是。”陆景姗笑着虚扶了一把坊主，捏了捏坊主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