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谢谢你和对不起
沈好吹着迎面的凉风，闷闷不乐。
“唉声叹气的在想什么？”
季慕风面无表情地朝沈好走去。
“喏。”
她将手里的热可可递给沈好，“马上要入冬了，天气凉，怎么穿这么单薄……”
“你呀，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沈好从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摇摇头，“季姐姐……”
“嗯？”
“为什么明明两个人互相喜欢，却总是被现实打败呢……”
“只能说人各有命。”季慕风轻抿一口咖啡，短暂皱眉后精准地从上衣口袋拿出了事先准备的方糖放在里面。
糖块迅速与之反应溶解掉了自己。
“季姐姐，是不是很苦？”
沈好不由问出了口。
“不。”她摇头，“很淡。”
淡？
“那么和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相守一生不是如此吗？为了维持基本的快乐只能在里面不停的加甜，直到丢失了那份纯真的喜欢。”
“所以才不能这么悲观啊。”
季慕风咧嘴一笑，
“好好你要明白，这世间有很多的喜欢和爱，但这不代表它们是人唯此一生的追寻。我们这一生会得到和拥有很多东西，自然也会失去很多。”
“那季姐姐呢，你在等那个哥哥么？”
季慕风微愣，“什么？”
沈好感受着那从手心传来的温暖，“我能感觉到姐姐你对那个姓叶的哥哥不一般。”
“怎么可能！我只是把他当作弟弟看待……”
沈好没有拆穿脸红到耳根的季慕风，“恩。所以你一定不要放弃。”
“？”
她笑了笑，“我不想让姐姐也这么痛苦。”
季慕风：“！”
她的脸上挂着些许无奈，“我……怎么可能。”
那样一个毛头小子……
“可是你犹豫了。”
“……”
“所以季姐姐不用劝我的！”
沈好说道，“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不认命！”
“傻丫头。”
死倔死倔的。
“嘻嘻。”
好吧。蛮可爱的。
……
“乔妈。”
“小姐您来了？”
乔妈沧桑的脸上藏不住的欣喜。
“恩。”
泠泉道，“父亲他怎么样？这两日医生那边有补充什么吗？”
“还是老样子，”乔妈唉声叹气，“医生这边的建议是……”
“什么？”泠泉定了定神，“乔妈您说吧。”
“……建议放弃治疗！”
“很严重吗？”泠泉回想那瓶药剂，咬了咬牙。
乔妈掩面而泣，“我劝老爷早点治疗兴许还能有所好转，可……可他不愿！”
“什么？”
泠泉难以置信，“他早就知道？为什么不选择治……”
“小姐您和老爷是这个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了，我知道老爷他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我不奢求您原谅他，但小姐您能不能……”
“……什么？”泠泉沙哑着嗓子。
“我看着老爷长大，他从小一贯骄傲罢了，在乎的事情从来嘴上不说心里念着。虽然他表面对你严厉有加，但乔妈知道他是真的很疼爱宝贝您的。”
闻言泠泉眼底一片冰冷，“宝贝？爱屋及乌么？”
这样窒息的父爱她才不要！
乔妈一愣，“小姐您知道您母亲的事情？”
泠泉鼻尖一酸，沉默不语。
“唉，造的都是孽啊！”
乔妈看着女孩这副模样于心不忍，“小姐，你回过家了吗？”
“恩。”
“老爷卧室左侧那排抽屉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这是我最后能帮到你的，”乔妈心下一横，“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泠泉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掩下混乱的情绪，“乔妈您要说什么？”
“话已至此，小姐快离开医院吧！”
再也不要回来……
乔妈目送女孩的背影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露出欣慰又不舍的笑容。
泠泉一路小跑，急切地想要知道……
她一直疑惑不解的，
嗤之以鼻的……
所有的一切，她无从而知，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泠泉心跳砰砰乱跳，推开房间的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拉开乔妈所说的那排抽屉。
信？
一封一封写满了怨怼和遗憾。
从最初的甜蜜美满而扎人的，到后期的一次次的悔恨和眼泪。
时间飞速流逝，证明了一切。
一沓纸张写满了他们相识相知到他强取豪夺的全部，却写不尽他斩她双翼予她牢笼的深深忏悔。
他是幸运的，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刻遇到了如天使降临一般的她；她是不幸的，在她追逐别人光芒的道路上多了一块绊脚石，使她一蹶不起。
泠泉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这一切都归咎于男人年少时犯了一个糊涂，一眼误终生。
所以，她是他强迫她生下的，一出生就注定被母亲厌恶的孩子？
在她离世后，神似她样貌的泠泉就要受吸血鬼父亲的摆布，成为一个听话的傀儡？
凭什么？！
张默文后悔了，后悔困住爱人一生，那泠泉呢？她又算什么？
泠泉冲出张默文的卧室，迎面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都要订婚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毛毛躁躁的？”
步安仁笑道。
“怎么了？和你成亲的对象是我有那么难受吗？生人十厘米都感受到了你的冷漠。”
“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也是对他的报复？”
“恩？为什么这么问？我可是真心的～”
“我是你青梅的女儿！”泠泉厌恶到了极点，反问道，“不是吗？”
步安仁听后怔住。
“你翻看了抽屉里那些信？”他目光扫到虚掩的房门，“早知道我应该一把火把它烧的干干净净。”
泠泉冷笑，“所以当年是你，为了报复他故意把我丢了的？”
她轻嗤一声，自嘲道，“棋差一着，你高估了他对我的在意程度。”
闻言步安仁扭头道，“不是！”
“这些信里的确没有直说，但种种迹象皆有所指，皆有表明。”
半晌，步安仁笑得恶劣，“你说是那我便认了。”
“那我再问你，我被带出来后你把送到了我的养父母手里，你和泠北很早就认识，或者换句话说，你们是朋友，对吗？”
“……”
“小丫头真聪明啊！”
步安仁道，“大差不差吧～”
“这就是你说的‘不是’？”
泠泉声声质问。
“为什么？如果你们已经聊表心意就离开这个城市啊！天涯海角在哪里不都一样吗？明明都没有期待过我的出生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你们的是非恩怨又凭什么都强加在我身上，可不可耻啊？！”
泠泉歇斯底里。
“你搞错什么了吧？为什么你要这么激动？”步安仁阴沉着脸，“这一切本来就是你父亲的错！”
“所以呢？”
泠泉冷笑，“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现在呢，是棋还是弃？”
步安仁感觉自己血压都要涌了上来，他捏了捏眉心，“闭嘴！你先别说话，我要自己冷静冷静！”
泠泉爆发，“我乐意说你管不着我！你们都是混蛋，疯子！活该你们都活在遗憾和回忆里！”
步安仁太阳穴青筋凸起，被女孩吵得头痛欲裂。
“我再说一遍，安静！”
“再说最后十遍也不可能……”
泠泉被吻得猝不及防，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她拼命挣扎却分毫未动，男人有力的臂膀将她半侧身体禁锢，泠泉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她母亲的绝望。
“可以消停了？”
步安仁松开她，眼神定定地望着她。
“你疯了吧？”
“我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何谈疯了？”
泠泉眼神冰冷至极，“你也要效仿我父亲对母亲那样把我雪藏？”
“噗！”步安仁笑得前仰后合，“我竟不知‘雪藏’是这样用的哈哈哈！”
泠泉顿感不爽。
步安仁盯着她，“我和你母亲只是从小要好的朋友，至于我为什么要娶你，单单只能是报复他这一个原因了么？”
“那是因为什么？”
步安仁坦然道，“爱你呀～”
泠泉果断转身。
“等等！”
泠泉忍不住白眼，“你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把衣服穿好再出去，天气降温了。”
“谢谢你啊，我亲爱生母的暖心竹马！”
“还是那么语出惊人～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啊？”
步安仁满脸无奈，无比宠溺地帮泠泉戴好围巾。
泠泉闻言顿住，她歪头，“……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在你身上我却一点没有感觉到那种情感。”
便不以为然地离开。
步安仁喃喃道，“所以你才如此笃定？”
傻瓜。
喜欢和爱本就是不一样的。
曾几何时，他也如此笃定在她心里他还是多少有一席之地的，可后来张默文的横插一脚，所有事情都变了，变得不稳定了。
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口口声声说着会喜欢她一辈子的小青梅，终究还是喜欢上了别人。
不！应该说是……爱！
步安仁不理解，不清楚，不明白。
喜欢和爱的界限在哪里？
她告诉他……
【喜欢是朦胧的，爱是清晰的。】
【阿仁以后也会遇到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步安仁承认他用了一点非常手段把泠泉强留在身边，但他也曾幻想过他们白首永偕，他可以和她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可她不情愿的事他今后也不会再做。看着她日日深陷苦痛，仿佛一根刺扎进他的骨髓，这种感觉，他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
“这套礼服怎么样？”
乔妈欣喜掩盖不住。
虽然张默文还在住院，但对于即将出嫁的小姐乔妈还是喜笑颜开。
泠泉揉揉耳朵，“乔妈，不用给我准备这么多东西，我用不上。”
“那怎么行！”乔妈嘟嘟囔囔，“你可是我们张家的宝贝，必须风风光光出嫁才好！”
“唉，要是夫人她有生之年能够看到……”
“乔妈！”
“哎哟看我这破嘴，喜庆的日子不说这些……”
泠泉有些不耐烦，起身离开。
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才不会由衷的为她祝福呢。
“亲爱的～”
步安仁上前道，“婚纱不合适吗，怎么还没有换上呢？这种类型是不喜欢吗？”
“不喜欢。”泠泉言简意赅，“裙摆太长了，前面太保守了，我喜欢透视开衩的！”
“……”步安仁笑容一僵，“我现在就让他们再定制一款。”
“你是傻的吗？！”
泠泉揪住他衣摆。
步安仁挑眉，“不闹了？”
见步安仁软硬不吃，泠泉自顾自说道，“我们就按第一次的协议计划，你掌管公司，我离职。”
“休想！”
步安仁紧紧抱住她，“宝贝儿，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乖乖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疯也要有个度！”
泠泉吼道，“步安仁你看清楚，我是谁？”
“你是我的夫人。”
“……我跟你无话可说。”
“你去哪里？又要丢下我了吗？”步安仁拉住她。
“我不是她，我是泠泉！”
“淙儿，不要离开。”
“你叫我什么？？”
步安仁央求着她，“泠儿，我是真心的。”
泠泉：“……”
女孩退无可退。
“你说过，你不想举办盛大的婚礼，我答应了。”
步安仁俯视着泠泉，“那你是不是也应该遵守你的诺言？”
随着步安仁淡漠的俊脸越欺越近，泠泉秒怂，“你容我想想！”
接下来的几天泠泉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
“小风……”
“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办公室？”
季慕风道，“怎么不喊醒我？”
“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
季知闲扫了一眼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开口问道，“为什么强迫自己做这么高强度的工作量？”
“因为要化压力为动力？”
二人双双默契地沉默下来。
“大哥你找我什么事？”
季慕风打破尴尬的气氛。
季知闲从公文包里拿出包装好的文件，“打开看看。”
“？”
“您这是？”
满袋子的照片，每一张都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男人的自拍照或者生活照。
季慕风万分震惊，“大哥……你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癖好？？？”此话一出季慕风直打哆嗦。
“说什么呢？”
季知闲罕见地抽了抽嘴角，“我是问你自己有没有哪个喜欢的！”
“我？”
季慕风干笑两声，“我就不用了吧。”
季知闲狐疑，“你不会还在等叶家那臭小子，为他守身如玉吧？”
闻言季慕风立刻矢口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好端端地提阿川做什么？
不对！
季慕风这才反应过来，她悻悻道，“随您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去相亲的！”
“你怎么这么固执？！工作能陪你一辈子吗？小风你非要这样一生不嫁然后让哥哥死不瞑目？”
季慕风抿唇不语。
“相亲怎么了，忘了那个负心小子不好吗？小风能不能让哥哥省点心？”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个被男人抛弃意志消沉精神萎靡的怨妇！”
“我不是！”季慕风下意识反驳。
“不是就好。”季知闲道，“我们季家的孩儿要以大局为重，儿女情长什么的玩玩就好，不要深陷，到时候害人害己。不就失个恋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小风这么优秀，什么男人不好找啊，遍地都是一大把！”
季慕风终是忍无可忍将侃侃而谈的季知闲赶了出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季慕风这里吃闭门羹，季知闲觉得新奇。
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对叶家那小子上了心。这次惹毛了她，季知闲识趣地离开了。
只希望叶淮川不要让他失望。
季慕风气的血压飙升，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办公桌上数百张美男的照片，被悉数拍落在地。她嫌弃地瞥了一眼，索性闭上了双眼。
从天真烂漫的小男孩模样到一个带有些许稚气的男人的脸庞，她也不知道那份恰到好处的喜欢和关心什么时候悄悄变了质，在爱的滋养下越来越清晰，并逐渐茁壮成长……
也许，除了问自己的心，其他人无从知晓。
天边晚霞映照，江边洒满余晖。晚夜降临，黎明的破晓还会远吗？
……
“两日了，你是要发霉啊？”
步安仁推开泠泉的房间，门外的灯光与昏暗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明暗对比。
“……”
“义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哦。”
“你要不要去见他一面？”
泠泉舒展僵硬的身躯，“看到了吗？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连一缕阳光都进不来，如此精心准备的房间真是让他费了不少心思呢。”
“我只是不想你最后后悔。”
泠泉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我要是去了就不会再回来。自由你若给我，我便答应。”
“……好。”
步安仁思量许久后说道。
泠泉瞳孔一缩，面露狐疑，“你说真的？”
“只要你去。”
步安仁面露央求，眼神晦暗不明。
“……”
泠泉怂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突然犹豫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我？”
步安仁笑道，“怎么，机会就在眼前，不敢？”
泠泉听后起身，“激将法对我没用。”
“收拾一下，我开车载你。”
“……”
步安仁转身离开并带上了房门。
医院。
和乔妈打过招呼后，步安仁带着泠泉径直来到张默文病房。
“进去吧。”
泠泉有些抗拒，但还是硬着头皮跟在步安仁后面走了进去。
两人脚步很轻，张默文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虚弱的如同一张白纸。
感受到轻微的动静，张默文努力地睁了睁眼皮，却纹丝未动。
“……是谁？”
步安仁扑向了他，“是我啊，小老头，我来看你了，你开不开心？”
他望了一眼旁边的女孩，“还有阿泉……”
听到这个名字张默文心颤了颤，他使劲全力让自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泉！泉……孩子……”
张默文挥舞着瘦骨嶙峋的手臂，想要抓住女孩熟悉温暖的手心。
泠泉握住了他递来的手掌，终究是她有愧，“我在这。”
温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从她眼里夺眶而出。
似有所感，即使泠泉压低了声音，张默文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别……别哭……”自己的眼泪却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步安仁看着这一幕难得的温馨，好似得到一丝宽慰，悄咪咪地离开了。
“您好好休养……”泠泉咬了咬牙，“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不料张默文做出了一个让泠泉大吃一惊的举动，他颤抖着手用力拔掉了自己的呼吸管。
“你做什么？！”
泠泉立刻站了起来，“你疯了吗？快戴回去！”
张默文笑了笑，“对不起孩子，你一定心里十分怨我吧……一直以来，逼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别说了，别说了！求你……不要闹，我……不要……只要……我不怪你了……”
泠泉一时语无伦次。
“那女儿爱爸爸吗？”
泠泉一愣，豆大的泪珠还在拼命地掉落。
张默文眼底显露一抹遗憾，但很快消失不见。
“……抱抱我好吗？”
泠泉扑向他，哭得厉害。
“谢谢女儿，还有……对不起……淙……”
“……”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忐忑的心情带着一分激动，你说你是我的亲生父亲，但当你冷漠讲出那四个字的时候，我自以为沉浸在这份喜悦中的只有我一个人。”
“后来我听乔妈讲，你那时候也很激动，十分迫切想要见到我，只是从不流露在脸上……我很开心你很喜欢我，我也是。”
决堤的洪水“哗哗”地流淌，浇湿了一片枕巾。泠泉放声大哭，紧紧抱着张默文不肯放手，心里滔天的怨恨夹杂着强烈的痛苦仿佛呼之欲出。
泠泉几度哭到气绝，窸窸窣窣之间，她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
“我觉得你就会后悔。”
步安仁双手插兜，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泠泉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愤怒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瞬间百感交集。
“怎么停下了？”
泠泉放开双手，重重地跌坐在病床上。
“约定好了的放我自由。”
步安仁挑挑眉，“先回家，给义父收拾收拾吧。”
“……”
看着泠泉失魂落魄的模样，步安仁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有事告诉你。”
回过神后，泠泉后知后觉自己又坐上了步安仁的车。
还未等她张口，步安仁率先打破了沉寂，“他早就知道我们做的那些事。”
“什么？”
他是谁？
泠泉心脏砰砰乱跳。
“不，确切来说是算‘我’一个吧，”步安仁说道，“义父很早之前就找过我，谈话。”他一字一顿道。
“……”
步安仁继续说道，“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说了很多，包括你。”
【是非恩怨到咱们这里就到此为止吧。】
【我知道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也知道你恨我。但我不希望你牵连无辜，她还小，跟那些往事毫无关系。】
【……】
泠泉静静地听着他复述他的每一句话，偷偷红了眼眶。
“恨吗？我想是恨的。如果不恨的话就不会冒险给他偷偷换了药。可他本就命不久矣，我这样做只是加快了他死亡的速度。”
步安仁冷淡的语气突然有了起伏，漏掉了一声哽咽。
“他却对我道谢，你说奇不奇怪啊。”
【谢谢你让我解脱。】
“我想，一个心脏病患者为什么一直苦苦支撑，借着保健品的名义一次次向命运宣战，明明忍受疾病的折磨是那么痛苦……”
泠泉小声啜泣，嘴唇都在打颤。
步安仁停下了车子，他回头对泠泉露出微笑，不同于以往的痞气，看上去十分古怪。
空气弥漫着淡淡的的苦味。
“但我现在明白了，他以自己的方式在爱你。”
泠泉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
【那你能不能对我说一句我爱你……】
没有恨你，没有讨厌你……
没有！
我……爱你……
爸！
【对不起……】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