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生不如死
看到主公此时心情大好，鲁肃不禁问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至尊，事已至此，您看该如何处置罪臣濮阳逸呢？”
“这个吗？子敬有何建议吗？”
坦白来说，柯籍对此有点猝不及防...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量刑什么的自有《刑法》可以适用，他一般只关心侦探是如何进行推理，或者警察是如何找出真相的。
可是突然间，经过鲁肃的提醒，他才意识到——在这个世界的东吴，他就是法！一言一行是可以轻易左右他人生死的。
而对于自己的这个权力，他一时感到很惶恐...
于是乎，虽然案情已经被马良梳理地明明白白，柯籍也是不敢轻易断案，只希望鲁大师能再度给自己一些提示。
可他没想到，鲁肃却谈定地吐出来两个字，让他瞬间不淡定了。
“夷族！”
什么？
虽然对方确实是犯了谋反重罪，可真的要杀他们全家吗？
柯籍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有些乖巧的人质濮阳兴，感觉那个小娃娃也是个人才啊！
而即便对方质朴如刘阿斗，难道就要在这么小的年纪为他爹陪葬吗？
“不行！”
想到这里，他果断发声拒绝，却没有预料到——他这两个字，也把鲁肃吓得够呛。
莫非“夷族”也不能解主公之恨？
鲁肃不禁产生了最坏的联想...
而他很快也觉得“主公之怒”真的算是合情合理：
这个濮阳逸真的是太歹毒了！
要不是马季常出马，对方使出的这个“离间之策”，哪个东吴的官员能够轻易化解？
连鲁肃都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掺和到老孙家的家务事里，会不会难免也被猜忌...
可是，如果“夷族”还不够，那又能怎么处理呢？
难道要继续“连坐”——可濮阳逸的举荐人是诸葛瑾，推荐人更是鲁肃他自己啊！
于是，在这一时刻，鲁肃仿佛发现自己培养的那只“小老虎”终于长大了，不仅行事越来越霸气，也学会借机敲打自己，制衡他们这些有些膨胀的淮泗系了。
可是鲁大师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确实是自己在用人上出了问题，而归根结底是因为淮泗系越来越缺乏新鲜血液，这才使得濮阳逸这样一个边缘人物捞到了长沙太守这一职务...
他和诸葛瑾的确有负有失察的责任！
怀着这样的心态，他也果断向柯籍请罪起来。
而柯籍顿时也被对方吓得不轻。
“什么情况？鲁大师就这么狠心，非要逼我杀了濮阳逸全家吗？不行，此事人命关天，我可不能轻易让步！”
于是乎，柯籍调整了一下思绪，然后鼓足了勇气，对鲁肃表示道：
“你们的过错暂且不论...对于故长沙太守来说，夷族太便宜他了！孤偏偏要让他生不如死！”
“啊？”
如此怪论，鲁肃听了也不禁一惊。
主公这是想干什么？什么样的酷刑居然比死还可怕？
等等，按照这个意思，莫非是——不准备牵连其他人了？
正当鲁肃狐疑之际，柯籍继续补充道：
“孤要将他终生监禁，不对还不够，要关他一生再加99年！孤要让他看看我东吴的未来，还要让他的子子孙孙永远为孤效力！”
“什么？”
鲁肃不由得再次大跌眼镜。
很显然，不管对方如何巧舌如簧地进行包装，这分明就是从轻发落啊！
不仅把濮阳逸的死罪给免了，活罪也没有安排上，就这样把对方一直关着？
而且，不诛杀他的族人已经算是非常宅心仁厚了，怎么还要给对方的后代保留参政的权利？
他顿时觉得主公有些太过“妇人之仁”了，忍不住劝诫道：
“至尊，这样的刑罚会不会太轻了？后来人看到濮阳逸的这等下场，恐怕再谋反的话会毫无顾虑，您务必要三思啊！”
“恩，容孤三思。”
此时的柯籍也算是听劝，可是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番处理还是很有道理。而他还在三思的过程中又想到了一个“歪理”。
“子敬，你在说什么？此案哪里涉及到谋反了？濮阳逸的罪名明明是‘为谄媚主上，意图盗墓’以及‘顶撞钦差’而已。”
见主公在教自己如何装糊涂，鲁肃也是一时哑口无言。
他一想也对：可不能把此案的来龙去脉都公开了！所以还是让那个神秘的“张公子”当苦主好了...不能轻易透露主公的身份，也不能把濮阳逸试图离间孙氏宗室之事给抖露出去！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发现，想把濮阳逸夷族的话，似乎缺乏合理的罪名...反而主公提出的无期徒刑是个很好的选择。
紧接着，他又听到柯籍感慨道：
“另一方面，江东流的血也已经太多了...在这方面，孤也是有责任的，如果孤有刘玄德那样的仁义之名，故长沙太守恐怕也不会铤而走险了！”
见对方仿佛开始了自我反省，鲁肃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感受着心中的五味杂陈。
是啊！如果不是东吴之主恶名在外，濮阳逸在得知对方身份后，哪里会感到自己已经完蛋了？又哪里会走向绝路？
可是讽刺的是：当他真的走上不归路，犯下死罪后，主公却偏偏不杀他，还要让他活着，一直懊悔下去...
而主公表现得越仁德，反而越衬托得濮阳逸越可笑。
是他自己自作聪明，自己跳进了火坑，还布置了一个拙劣的陷阱，想要挑起东吴内乱。
可是，主公偏偏找来了一个外人马良马季常去审案，借助盟友的智慧轻松地破解了濮阳逸的棋局。还要继续“诛心”，对对方显示自己的大度。
鲁肃已经无法想象对方会如何悔恨终生了...
几个时辰后。
当马良和诸葛瑾整理完案情卷宗，然后向柯籍禀报后，也直接被他所表露出的处理意见给惊到了。
“这怎么可能？孙仲谋怎么会比主公还仁慈？居然要宽恕害他之人？”
一时间，马良的三观仿佛都被震撼住了。
不过，他越品越感觉这样处理背后有很多道理，而他不禁又疑惑起来：
“等等，对方似乎是早就知道了本案的来龙去脉，已经提前拟定好了处理意见...那他为什么还要我来查案？此时鲁子敬的情况又如何呢？”
忙活了半天之后，白眉神探这才发现——夏口这里的情况，似乎比这起“长沙疑案”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