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番外148 她流产了
莫冷殇在她旁边坐下，许慧凝问：“爸爸跟你说什么啦？”
“想知道？”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直接叼在嘴边，眯着眼看她：“自己跟老头子去问。”
许慧凝觉得每回他眯起眼的时候，给人坏坏的感觉，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但他抽烟时眯着眼，又让她很心动。
莫冷殇没有点烟，可能顾及到她怀孕了，手指拿开了香烟，另一手搂着她：“打算明天回去？”
“嗯。”许慧凝点头：“反正待在这里也没事，还耽误你的工作。”
莫冷殇一向在这些事上迁就她的决定。
这时，保姆拿着个鸡毛掸子从楼上下来：“少爷，房间打扫好了，床单也是洗干净的，晚上能睡了。”
许慧凝心想，这应该是莫老爷子的意思，想让儿子住在家里，自己却又拉不下脸来说。
“好的，我们过会儿就去酒店拿行李。”许慧凝顶了顶莫冷殇的胳臂，见他垂着眼不开口，只好自己接话。
……
在酒店退了房，回莫家之前，许慧凝犹豫了良久，还是让莫冷殇把车开去了医院。
这一次，许慧凝没让莫冷殇陪着上去。
她敲了敲病房的门，里面响起汪俊宸的声音，他说：“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汪俊宸发现是中午离开的许慧凝，有些欣喜又有些无措，不由往她身后看了看：“冷殇呢？他没陪你过来吗？”
“他在楼下。”许慧凝看着他憔悴的脸色：“我明天回A城。”
“……”
汪俊宸愣了愣，随即立刻道：“也好，这边的气候你应该不太习惯，回那边比较好。”
“等你身体康复了，可以到处去走走，A城也有不少旅游风景区，上回我看你也没怎么逛，有机会的话，可以再去看看，”许慧凝望着他，心情却莫名地有些不耐：“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眼看着她要走出病房，汪俊宸急急地喊住了她。
“干嘛？”许慧凝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听到他说：“那我可以去看你吗？”
“随便你。”说完，她直接出了病房。
许慧凝站在走廊上，没有立刻离开。
她靠着病房的门，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上来说这些话。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宝宝，你说我刚才的态度是不是太恶劣了，毕竟他现在是个病人。”
*
当晚，汪家那边来了电话，想请许慧凝过去吃饭，许慧凝没有答应下来。
哪怕有血缘的联系，但汪家人对她而言，依旧是不相熟的陌生人，与其去强颜欢笑，倒不如干干脆脆地回绝了。
第二天，许慧凝和莫冷殇一起回了A城。
走出机场，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莫冷殇去机场停车场取他那辆揽胜，许慧凝则在门口等着。
早晨，是汪俊宸送他们去的机场。
看到他大清早头缠着纱布站在莫家门口等。
那一瞬间，她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登机时，她朝前走了几步，最后也没抵得过心底的声音，转过身对他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
背过身后，她的眼圈温温发热。
因为在回过身的刹那，她看见了他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她以为自己心如磐石，也曾对自己说过，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有父母的疼爱。
他既然有了幸福的家庭，她不会做那个多余的人。
但如今却发现，她做不到所想的那样，她依旧会因为他牵动自己的喜怒哀乐。
在飞机上，莫冷殇坐在她旁边，抓着她的手，还递过来一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纸巾。
“想哭就哭吧……”
许慧凝没有哭，心里又酸酸的难受。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莫冷殇换下了西装，穿着一件黑色v领恤，下面是卡其色的长裤。
“这两天，约个时间，我陪你去孕检。”
他视线停留在许慧凝的肚子上，想到前晚医生说她营养不够、血糖偏低，又补充道：“平日里，让李婶多买些高纤维的食物，不要挑食。”
许慧凝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像是专门问过了人，尤其是最后四个字，完全把她当做孩子来嘱咐。
过往几年，几乎没人这么关心她，仿佛被人捧在手心呵护，心中说不动容是假的。
她的双手挽住他的手臂：“你说的这么专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找人问了？”
“昨晚上在网上查的。”
许慧凝盯着他的脸，昨晚没见他动电脑，倒是躺在床上玩了很久的手机，没想到他居然在查这个。
*
晚上，莫老太太得知他们从首都回来，打来电话让他们去大院吃饭。
老太太特意强调了，今天是个比较重要的日子，一定得过去，除了莫老爷子，其他人都会在。
去大院的路上，许慧凝耐不住好奇，问开车的莫冷殇：“难道是妈的生日？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该准备礼物？”
莫冷殇瞟了她一眼，看她纠结送什么好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笑，否认了她的猜测：“不是。”
许慧凝还没猜到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就在莫家见到了庄巧巧。
还是跟莫跃飞成双入对的庄巧巧，甚至庄家家长都在。
有些人，不见总归比见来的好，但偏偏又，避不开。
“来了？”庄巧巧笑吟吟的，紧挨着莫跃飞坐着，也跟许慧凝打招呼：“有点晚，路上是不是堵车了？”
许慧凝想到这是莫家，见她笑脸相迎，也就没冷脸，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她撇开头时，视线有那么一瞬，对上了莫跃飞望过来的双眼。
他的眼睛在男生中算好看的那类，但又与莫冷殇略显狭长深邃的内双皮眼不同，如黑曜石般的幽深，静静地望着你时，仿佛笼罩了一种淡淡的伤感情绪。
许慧凝的肩上多了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莫冷殇很自然地搂过她：“上楼，还是过去坐会儿？”
过去坐？庄家人都还坐在客厅里呢……
她自认为没办法跟他们坐到谈笑风生，所以最后选择了去厨房给莫老太太打下手。
……
厨房里，沈曼心也在，看见进来的许慧凝，她似乎有话想问，但碍于莫老太太，一直都没开口。
莫老太太只是问了许慧凝的首都之行。
得知许慧凝血糖低，一想到自己还没出世的小胖金孙，连锅铲也没放，直接系着围裙，去外边找前两天乡下亲戚送来的那一袋甘薯。
没一会儿，老太太在外边喊‘张阿姨’，估计是没找到，张阿姨立刻出去帮忙。
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许慧凝跟沈曼心两个人。
沈曼心有好几次想问许慧凝，但每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许慧凝起了话头：“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他……还好吧？”
许慧凝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她也没避而不答：“头部受了点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沈曼心点点头，又望着许慧凝。
她明显察觉到，许慧凝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好转，不再像之前那么排斥，心中既愧疚又高兴，也像莫老太太那样，问起她肚子的情况。
许慧凝都简单地回答了，也没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我已经买好了回爱尔兰的机票。”沈曼心忽然说。
许慧凝看向她，虽然一直听沈曼心说要走，但真的得知她买好了机票，心里，还是有一丝异样的感受。
尤其是，在刚刚知道一些事情之后。
许慧凝听到自己询问的声音：“什么时候？”
“……一星期之后。”
在许慧凝跟莫冷殇登记结婚后，沈曼心便已下定决心离开，她留在这里，只会造成许慧凝尴尬的处境。
……
许慧凝从厨房出来，看到客厅里，莫冷殇也在，跟庄家人坐在一块儿，谁也没有觉得不适先离场。
莫冷殇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完全一副东道主的样子。
又听到庄巧巧问许慧凝：“听说俊宸叔叔受了伤，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许慧凝不想多说。
庄巧巧呵呵笑了笑，眼角余光却扫向旁边一直没开口的男人。
当她的话音刚落，莫跃飞已经起身。
庄巧巧问他怎么啦，他淡淡地说了句‘我去外面抽根烟’就离开了屋子。
外边还下着毛毛细雨，将寂静的夜色撕裂成了一道道的细丝。
莫跃飞站在门口，屋檐下，他侧过头，透过窗户，能看到客厅的一角，正好是许慧凝所在的位置。
她正稍低着头，抬手拢了下耳边的发丝，抿着唇角浅笑，似乎在说话。
他隔着门，听到小孩子清脆的声音。
今天的许慧凝穿得很简单，一件丝质的低圆领无袖衫，外面披着薄荷绿色的针织开衫，搭配着浅蓝色的九分牛仔裤，柔黑的长发披在身后，没有化妆的脸，眉目清丽得过分。
……
莫跃飞用力地抽了口烟，在薄薄的烟雾里，开始自我厌弃。
然后，门开了，庄巧巧从里面出来。
“这样就受不了啦？”
庄巧巧反手合上门，玩味地看着冷着脸的男人：“她现在是你嫂嫂，你还不得发疯了？”
莫跃飞把烟蒂丢进雨中，没搭理她，转身就要回屋。
她却双手环着胸，自说自话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私底下没少给你安排相亲，我也跟你说了，要是惹毛了我，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口吻变得狠绝。
只是下一秒，她的手臂被重重地掐住，连带着人也被拖到墙角，手臂上的力道大得令她生疼。
庄巧巧看着目光阴鸷的莫跃飞，用力去掰他的大手：“莫跃飞，你神经病，抓着我干什么，放开我！”
“到底是我有病，还是你他妈的有病？”
这句话，是莫跃飞咬着牙关说出来的，额际青筋隐现。
足以见，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庄巧巧看到他愠怒的样子，笑了：“我是有病，我早就被你逼出了病，可是怎么办，我一个人太孤独，所以得找个人陪我，谁让你对不起我呢。你不是想见她吗？以后成了一家人，每天都能见到了！”
莫跃飞也笑了，但是极冷的笑，他压着声：“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庄巧巧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
“我最后悔的，就是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去机场接你，还有在郊外，破工厂门口，为什么要因为你弃他而去？”他湿热的气息，贴着她的脸颊拂过，就像是毒蛇的红信子，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
庄巧巧被他一刺激，脸色骤变，呼吸也变得急促，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莫跃飞不由想起那一次她被绑架，明明没有哮喘病发，却装得那么像。
想到过往，他眸色一冷，甩开她的手臂。
庄巧巧看着他转身要走，伸手想要拉住他：“你……你别走，莫跃飞……不准走！”
她不仅仅是胸口泛闷，呼吸急促，肚子也隐隐作疼，脚上又穿着细高跟鞋。
追上去想要拉住莫跃飞：“你不准……走，我……我话还没……说完……”
“放手。”莫跃飞已经流露出不耐烦。
庄巧巧不肯松手，甚至，因为身体的不舒服，长长的指甲掐着他的手腕。
莫跃飞厌恶地拨开她挡在前面的身体。
庄巧巧不肯放，推来搡去间，她一脚踩空，身子一歪，重重地滚下了门口的台阶……
……
门外突然传来女人吃痛的惨叫声，不管是厨房里，还是客厅里的人，纷纷跑向了门口。
当许慧凝看到倒在地上的庄巧巧，尤其是发现有血液从她的裙子下渗出来。
她脸色苍白，蹙紧了眉头。
同为孕妇，她很清楚庄巧巧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情况——流产。
庄母连忙奔过去，吓得不轻：“怎么回事？”
她抬头，望向站在台阶上的莫跃飞。
庄巧巧的身体微微地抽搐，呼吸越来越短促。
庄母急着让张阿姨去拿治哮喘的药，许慧凝跑回屋子去打120。
莫冷殇看了眼那边无动于衷的弟弟，一把夺下了许慧凝的手机，说了句‘不用打了’。
然后直接上前，抱起地上的庄巧巧放到车上：“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