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田税风波(三)
“啪!”
不知何处飞来一块烂菜叶,挂在了世子佞夫的身上,空气突然静窒了下来。
就连姬晋都懵了,他是真没想到,这帮人怎么敢的呀!
这可是世子,周灵王的直系后辈,东周的世子,儋氏未来的国君,哪一个名头弱了,可就有人敢冒大不韪。
“幸亏自己聪明,没出这个风头,否则目下尴尬的就是自己了。”
而越聚越多的国人可不管,顿时场面开始混乱了起来。
世子佞夫不知是气的,还是尴尬的,脸色忽而涨红,忽而铁青。
就在这时,斐豹出现在了姬晋身边,低声细语后便不再言语立在了姬晋身旁。
宾孟好似很懂姬晋,姬晋点了点头后,宾孟便再次出声:“来人,行刑。”
根本不管混乱的国人,看押的虎贲收到命令后,手起剑落,一颗飞溅着血液的头颅滚落在了地上。
姬晋身旁的关市幸胜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吓的直接叫出了尖声。
然后便是混乱的国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宾孟这才再次开口道:“奉天子命,拒绝缴纳田税者,犹如此人,望彼辈以明事理,不要被他人所操控。”
“呸,无故杀人,任汝等是官身,今日也别想活着离开尹邑。”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话语,再次挑起了国人暴动的情绪。
姬晋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却是想到,一个国家少了律法是真的很难办事,目下东周以及列国都是只有处罚的刑法,而无约束的律法,遇事基本靠占卜,占卜你有罪,那就是有罪。
像这样的暴动,不明情况的国人被有心人利用,很快就可以成为反叛者手中的一支叛军。
历史上,春秋时期的第一部律令法典好像要到郑国子产掌权成为执政卿后,于公元前536年(郑简公三十年)农历三月,“铸刑书”,并铸刑于鼎,以示国人。
就在姬晋沉思之际,暴动的国人们开始不断向前挤压,宾孟与世子佞夫害怕的来到了姬晋的身旁。
“呔,汝等休得放肆。”
斐豹只身而出,大喊一声,声音之大,盖过了一众慌乱之声。
随后姬晋站了出来:“大家都静一静,汝知道彼辈中有人在怂恿大家,与王室作对,可汝等是否想过,若无王室,何来今日份平静?”
“若无王室,汝等只会颠沛流离;若无王室,在这乱世之中,汝等还想拥有一份田地可以耕种,便是空谈。”
“诸君还可以想想,若王室倒下,受益的会是国人吗?”
“受益的不会是诸君,而是骑在诸君头上的贵族,王室之所以变革,是为了国人有更多的地可耕,有更多的粟、谷可存,让诸君的家庭能生活的富裕一些,王室有错吗?”
“如果汝等只是目光短浅到王室征收田税是为了剥削,那汝等活该被饿死,活该被那群无所事事的贵族当做牛马。”
姬晋沉声激奋的说道,一众国人也是平静的思虑着姬晋所说的话。
渐渐地一部分国人紧握棍棒的双手也不再那么用力。
姬晋赶忙趁热打铁,再次开口道。
“吾乃太子姬晋,吾代王室向诸君保证,只要紧跟王室的变法,王室会尽其所能,护国人之周全。”
“不光如此,紧跟王室的变法,王室会让诸君家家有地耕种,人人有衣可穿,顿顿有肉可食。”
“而诸君付出的不过是对王室的一点点信任,诸君意下如何?”
姬晋后面说的话,越来越铿锵有力,越来越振奋人心,一众国人从沉默不语,到开始交头接耳。
“原来他便是太子殿下呐!”
“吾听说太子晋时常赈济庶民,定是个英明之主,吾愿信之。”
“吾等也是,这反汝等造吧,吾回家去了。”
有一个就有很多,国人也不是全是傻蛋。
有人走自然有人还想继续,一位八尺的汉子硬气的说道。
“且不论纳税之事,太子殿下为何纵容属下无故杀人?”
此话一出,刚走一半的国人也停留了下来,想看看太子晋怎么说。
“那汝等可知此人公然殴打关市署衙的官吏、拒纳田税、欺压国人,这一桩桩、一件件还不足以证明此寮之恶吗?”
“更甚者,死一人,而活天下人,汝等该如何选之?”
姬晋声压异音,声音振聋发聩将一众国人说的羞愤低头。
“王室因一己之私,而徒增国人之田税,太子殿下为何不做以应答呢?”
人群的后方,响起了中气不足的话音,一众国人缓缓让开,原来是从洛邑赶回来的尹武公。
“原来是尹公,尹公何时从洛邑而归?”
“哼,若再不回来,老朽的采邑之地就要被弄得鸡飞狗跳了。”
“既然尹公回来了,那便更加好办,方才有一州长,称受了尹公的指使才拒纳田税,不知尹公做何解释?”
“老朽经年不在封邑,如何指使?”
“太子殿下,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既然尹公如此说,那吾倒也有一事不明,据尹邑上计递交的籍册,尹邑田地六万七千零九亩,而尹公却派人慌报了五万八千零三亩,这剩余的九千零六亩田地去了哪里?”
“是被尹公中饱私囊了吗?还是被尹公的家臣瓜分了?”
尹武公突然一懵,这太子殿下刚来尹邑就如此清楚田亩之数?果然不好对付。
“太子殿下所说之事,老朽并不知,事后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只是今日之事,太子殿下人也杀了,威也立了,何不就此罢手。”
“罢手吗?尹公可知吾此行之意?这田税之事乃陛下亲定,尹邑有一半的国人拒纳田税,其中就包含尹公所占之田亩,尹公不会不知吧?
“那殿下打算何以待之?”
“拒纳田税者,诛之。”
“——哈哈!”
“殿下还是带人离去吧,老朽的封地岂容他人置喙,何况太子殿下娇贵,这刀剑无眼,再伤了殿下。”
“尹戍,汝好大的胆子,是想谋逆不成?”斐豹大声呵斥道,根本不顾及尹武公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