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孩他爹，保重
骑着百里老爷子的小毛驴赶到老黄牙家，院门口的篱笆上都是血迹。
老黄牙趴在屋门槛上，后背一个血窟窿。
“孙儿别怕，爷爷先去看看。”
百里布疆拍拍她的肩膀，先一步上前翻开老黄牙，确诊已经死亡。
乌尘迈进门槛，径直来到地窖入口，掀开铺地的木板。
地窖黑乎乎，瞧不见什么。
“有人吗？”
“唔唔，唔唔...”
真的有人。
乌尘正要爬下去，百里老爷子将她后脖领薅住。
“孙儿，这事让爷爷来，你上头等着。”
百里老爷子一跃而下，身手矫健。
虽然，但是，她总觉得叫孙儿是在骂人。
老爷子将被囚的人推上来，乌尘眉眼一抽，竟是熟人。
胖知县的小夫人，李香。
人不是让葵儿送走了吗，怎么又被老黄牙给囚了？
李香衣不蔽体，能看出撕扯的痕迹。嘴里塞着一团破布，散发馊臭味。
整个人神情恍惚，嘴里的破布被乌尘扯出来后也不发一言。
所以，李香已然被老黄牙给......
衣服撕成这样，老黄牙去镇上就只买了个新肚兜？！
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圈住李香，路过老黄牙之时狠狠踹了两脚。
李香半夜出城点背的遇上喝醉在外游荡的老黄牙，被掳回家欺辱囚禁。
从李香的记忆里，乌尘还发现她被掳之时有人经过。
李香瞧见对方的样子，黑色劲装，腰带坠着铁爪。单手抱东西，看起来是个婴儿襁褓。
那人路过，丝毫没有管闲事的意思。
联想送孩子去育兵村护卫的伤口和老黄牙的伤口来看，确实很像被铁爪掏了个透心凉的样子。
护卫昨夜死亡，老黄牙今日被杀，那人抢到孩子为什么去而复返？
抢孩子是为什么？像刀赖一样卖掉换钱？
“这是个高手。”百里老爷子啧啧出声。
乌尘急忙追问：“能知道对方身份吗，我的孩子在他手里，我需要尽快找到他。”
话一出口她立刻后悔。
果然，老爷子脸色唰的黑了。
白胡子气的一翘一翘。“你的孩子？和谁的？怎么回事？说清楚！”
乌尘后退两步摸摸鼻子。
您倒也不必如此，我并非你家白菜，拱了也就拱了，我都不知道那头猪是谁。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您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百里飞雪...”
完，她又说错话了。
老爷子干脆拧起她的耳朵，对着耳朵教训：“你个孬孙儿，连爷爷都不肯认。你不是百里飞雪，你咋知道我找的是百里飞雪那没良心的孬孙儿！”
“疼疼疼，爷爷我错了你先松手。你只要保证以后发现认错人不找我算账，我认你做爷爷也不亏。哎哎哎，快别拧了，人都走远了。”
李香如同行尸走肉般一步步离开，身上披的外衣掉了也不在意。
百里老爷子却不肯善罢甘休，非要逼问出那头猪到底是谁，这些年百里飞雪在外都吃了什么苦。
乌尘让他先松手再说，耳朵拧的太疼说不出话。
老爷子刚松手，乌尘跑的比兔子还快。
等追上李香，正瞧见对方扑进河里寻死。
她还没等去捞呢，百里老爷子踏着轻功水上漂，滴水未沾身的将李香拎出来扔草地上。
李香咳着水说不想活了。
明明找到李香的时候她还迫切的唔唔出声期待人来救，怎么救出来反而要寻死？
乌尘蹲下身帮她抚背：“我知道你内心其实并不想死，还是期待活下去的，不然我冲地窖喊有没有人的时候你不出声就能饿死在里头。”
李香泣不成声：“我宁愿死也不愿暗无天日的活着...”
乌尘抿唇。
她理解李香此刻的心情。
之前被知县折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又入鼠窝，被囚，被欺辱。
此刻所有信念崩塌，觉得带着脏污的身子无法活下去，没有接受未来的勇气。
她干脆并排坐下，苦口婆心的劝导：“你觉得自己的世界暗无天日，是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你能三番两次被救出火海，说明老天爷都在帮你，让你走向未来啊。”
“心中总揪着过去的阴影不放，怎么能看到前方的阳光？”
“你看我，被人睡了，还生下三个孩子，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也好好活着呢吗。”
“我孩子还被人牙子卖了，现在不知下落正在找呢。我努力活着，争取找回孩子好好过日子。”
“你不在意，什么都伤不到你。听我的，朝前看，到处都是光明大道，通往美好的未来。”
轰...砰...！
一棵比乌尘大腿还粗的榆树齐腰断裂，轰然倒地，横在小路上。
李香吓得一个哆嗦，直接哭出来。
乌尘侧头去看，百里老爷子气鼓鼓的浑身肌肉爆起，如同要去干架的袋鼠。
她重重吞口水。
那什么，孩他爹，你自求多福。
由于李香说什么都要跟着她，乌尘只能先将人带回村里安置下，才能出去寻孩子。
婆家所在的村落名叫石斧村，约有百十来户。
乌尘一行人驴来到村口的时候，发现村民聚成一堆，好像在开大会。
公公周老三，婆婆于氏，婆奶方氏都在场。
见到乌尘回来，于氏先冲上来喷唾沫星子：“你个贱蹄子还知道回来，干活计的时候跑的不见影，现在回来做甚！等回家再收拾你，坐下开会。”
于氏的小短手还没拧到乌尘的胳膊皮，整个人如同一阵小旋风般刮在地上，啃了满嘴草皮。
百里老爷子吹吹手掌心，轻蔑地白了一眼过去。
于氏在全村人面前丢了脸自然不肯罢休，嘴上呸掉草皮骂的更脏，却被村长喊的哑了屁。
村长年过半百，沉稳老练的出声：“都别闹了，有事回家解决，大家的事重要。”
接着清清嗓子，继续开会。
乌尘听个大概。
原来今年官府收粮食提前，需要全村人共同协作，把每家每户地里的粮食用最快时间收下，交上去。
若晚交一日，便要多交一斗。
开过会，村长还多问乌尘一嘴，跟着她的老头和丫头是什么人。
乌尘只能认下爷爷和妹妹，不成想村长听后笑呵呵的表示，既然都是亲戚，赶上了，就一起秋收吧。
乌尘：“......”
看来这个村是待不下去了。
别说细皮嫩肉的李香留下要被于婆婆搓磨，逼迫下地干活秋收。就是她和百里老爷子也不能在这耽误工夫。
听说乌尘就是回来看看马上要走，村长眼袋耷拉的像鹈鹕。
“既是村里人就归我管，你敢逃跑试试。”
旁边的村民帮腔：“对啊，各家各户都是有几个人出几个人，你们家怎么能跑人呢。”
“亲戚也是连着筋的，合该帮忙，多个人多分力，咱们早收完，早交粮啊。”
“还有头驴呢，能驼粮，省力...”
啪啪啪......
乌尘耸耸肩，好像有风呢。
只见村长在内刚刚说话的所有人，每个人都捂着一边脸颊如丧考批。
百里老爷子依旧吹吹掌心：“我看谁再哔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