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生：像跳动的心脏
楼熙仔细回想了一下。
今天一整天没有看到藤蔓，就连在满是青苔和岩石的洞穴里都没有。
“哪里有？”
“夜晚出没，地下。”
骷髅人用细长的指尖在地上乖乖的写写画画，看起来很像是认真学写字的学生。
楼熙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又是在地下？
骷髅人在地下。
那个洞穴看起来也是在地下。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还没有碰过面的藤蔓，依旧是在地下。
地下怎么那么多东西？
不等楼熙细问藤蔓是干什么的，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很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曳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楼熙打开帐篷拉链，外面朦胧的雾气又升了起来，笼罩着大地，银色月辉被削弱了亮度，落在地上有些模糊。
地面上都是深色的泥土，完全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继续，很明显并不是脚步声，连续的并不间断。
而且分不清方向，似乎在夜色中隐藏着的土地里到处都是发出窸窣声响的罪魁祸首。
楼熙把探出帐篷的脑袋缩回来，看向骷髅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的脑袋能暂时和身体分开吗？我想借你的脑袋用一用。”
骷髅人有些呆愣，头抬着一下子没了反应。
过了几秒钟，大概明白了楼熙的意思。
没有见骷髅有什么动作，紧接着白净光洁的脑袋咕噜一下就落在了地上。
空洞的眼眶中还亮着两团明亮的蓝色火焰，就算是在地上滚了两圈儿，也没有丝毫要熄灭的迹象。
甚至还跳跃了两下火光，亮的更厉害了。
真适合当灯。
楼熙道了声谢之后，提着骷髅人的脑袋出去了。
外面的湿气和冷意更重了一些。
楼熙提着“灯”，靠近地面仔细观察，以免错过藏在地下的藤蔓。
下过雨后的土壤是顺润的，并不似早上那般松软。
楼熙借着蓝色骷髅灯观察着地面，突然，她看到了一处凸起又落下的泥土，那是被顶起来的。
里面有东西！
楼熙在众人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摸出来了那把伞，捏着伞柄用力将伞尖抓住时往里面戳了戳。
明显感觉到伞戳到了不知名物体的同时，一声道尖锐的“吱”声响起！
紧接着一团深红色的滑腻东西顺着伞尖缠绕而上。
那东西的力气不小，缠绕着楼熙的雨伞用力往下拽。
楼熙反应迅速，趁着藤蔓并没有往上缠绕多少，将伞往后猛的一扯。
随后手臂一顿，利用伞撑开时的力气，将缠绕在伞上的藤蔓尽数推开。
在浅浅月光和手中的骷髅灯的光线下，看清了那些红色藤蔓的大致模样。
红色的藤蔓细长滑腻，色彩饱满鲜艳，上面生长着类似于蚯蚓头部的环带，一圈一圈的长满了每一处。
看着便感觉到心里一阵强烈不适。
不等楼熙继续动手，那些红色藤蔓在被伞推开至地面之后，就顺势直接隐藏在了地面之下。
夜色中，隐藏在泥土中的藤蔓并不能轻易被发现，不动时，甚至完全察觉不到。
但，藤蔓并不是只有一根。
地上的泥土在小幅度的动。
有东西在下面一耸一耸的运动。
就连脚下的泥土也不例外。
楼熙随手将伞柄处一抽，顺着力道，白色鞭子在月色下镀上了一层冷光。
凌厉的劈在地上。
“吱！！”
一鞭子下去有数条藤蔓断裂，尖锐的叫声此起彼伏。
就算是被鞭子给切断了，这些藤蔓始终藏在地下，不露出分毫。
楼熙目光微凝，浅茶色的眸中此时尽是冷意。
既然不出来，那就把它们逼出来，逼藤蔓来到自己可以控制的场地。
鞭子一下又一下的甩在地上，每一道都带着破空之势。
地上到处都是断裂的藤蔓，楼熙也观察了更多关于藤蔓的细节。
猩红色的藤蔓，在断裂处还会汩汩的流出鲜血。
这已经不像是单纯的植物了。
随着楼熙的动作越发凌厉快速，周围的血腥味也愈发浓烈。
白色的鞭子上沾了血，带着煞气，恍惚间仿佛觉得自己置身炼狱。
终于，那些藤蔓不再躲藏。
从地面下纷纷破土而出，卷起泥泞湿润的泥土，大片的猩红色从地上一齐涌出，月光下整个地面都被包裹在了血色之中。
那些涌出的藤蔓部分还是断裂的，断口处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液，顺着藤蔓湿滑的身体流下。
血液粘稠腥臭，落在地上濡湿了一片泥土。
周围的雾气仿佛都沾上了血色，迷迷蒙蒙的。
窸窸窣窣的声响持续不断，那些在泥土中快速的游移，藤蔓迅速移动到一起，聚在一团，从地面下抽身而起时还带有点点细碎的泥。
仿佛后面有人在操控一般，动作迅速而有秩序。
那些藤蔓盘结在楼熙的视线之前，有一部分故意落后一些在楼熙前面阻挡着前进的脚步。
这是在拖延自己？
头盔下楼熙眼底弥漫出冰冷的神色，目光落在地面上那些连续不断的藤蔓上，薄唇轻轻抿着。
她倒要看看这些藤蔓准备干什么。
楼熙手中的鞭子每一次挥舞都会带出大片淋漓的粘稠血液，连带着被斩断的藤蔓身躯，在空中甩出一个半圆形的弧度，甚至还能看到圆润的血滴，最后齐齐落在地上，洇入泥土之中。
月色在血色中似乎都变成了红色。
那些拖延脚步的藤蔓只有“碎尸万段”的下场。
在藤蔓大面积出现时被楼熙放在一旁的地上的骷髅脑袋，正在趁着没有任何事物的注意，往地上歪斜倒下。
努力的用眼眶中的火焰烧灼着地上的断裂藤蔓。
地上一节节的藤蔓在遇到火光之后，“滋啦”一声过后化成一摊灰黑色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留下一些黑色的颗粒。
骷髅人眼眶中的火焰最旺盛时也只能覆盖整个眼眶。
最特殊的地方在于不会熄灭。
最有用的地方在于能够伤害这些以自己为食的藤蔓。
就算能够伤害那些藤蔓，但是火焰有限，也只能灼伤一点点。
所以这火焰是最有用的，也是最无用的。
甚至于只会让心中生出更多的愤恨。
现在地上都是已经被斩断的藤蔓，骷髅人找到了泄愤的途径和方式。
它不停的在地上滚动着。
那颗脑袋在努力的烧毁曾经伤害自己的藤蔓，在那一瞬间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怎样成为骷髅的。
地上所有触碰到眼眶中蓝色火焰的藤蔓碎片，都被烧成一缕灰黑色的烟，湮灭在黑夜里。
楼熙没有注意到一旁骷髅脑袋的动作。
在她周围越来越多的藤蔓聚集，地面甚至在微微地震颤，一部分藤蔓撑起身子，拧成一股麻绳，前后夹击的想要困住楼熙。
楼熙身姿灵活，手腕翻转间鞭子在空中扭转，所到之处寸寸断裂，又是一阵腥风。
血液混着藤蔓身上被撕裂割碎的暗红色碎片沾了满身，鼻息之间全部都是浓烈的血腥气。
楼熙只想快速解决掉藤蔓。
但他们源源不断的一波又一波。
这是准备消耗自己的体力？
在一波又一波藤蔓阻挠脚步的后方，藤蔓慢慢的扭曲团在一起，在楼熙视线落在那边的同时，加快速度生长着。
密密麻麻的红色藤蔓，在动起来的时候身上的环带还会一鼓一鼓的保持同频。
像是在呼吸，又像是跳动的心脏在运送着血液。
壮观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