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VI

上头总在一瞬间。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完成了一场战前动员会。

【队长，怎么安排？完毕。】

无线电里响起了特伦多的声音。

【还是按照计划进行，小心对面的埋伏。完毕。】

华尔兹快速做出回复，眼神示意莱昂回到自己的领头位置。

依然是脚下淤泥伴随着时不时的打滑，就这么在枝桠紧凑的林中穿行。

我们四人分工明确，莱昂注意观察前方，华尔兹稍微偏向左侧观察着丛林外面的土路情况。

我老毛病又犯了，时不时观察对面四人小队的情况，却发现周围枝桠和树叶太过于茂密，很难抓取到对面四个人的行踪。

科罗瓦尼走在华尔兹的身后，身位偏右，主要观察右侧上下和深处的情况。

我走在队伍的末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发现状况。完毕。】

无线电突然传来特伦多低沉的声音。

稳扎稳打的莱昂果断停下脚步然后快速单膝跪地，华尔兹和科罗瓦尼也同样快速作出反应，我慢了半拍，也跟着跪了下去。

【什么情况？完毕。】

华尔兹先是把枪架在莱昂的肩膀上，随后点开无线电问道。

【前方感觉不对劲。完毕。】

特伦多回复道。

【淤泥有清扫过的迹象。完毕。】

特伦多的回复结束，随后传来了威诺的声音。

听到淤泥有清扫过的迹象，不光是我，连同科罗瓦尼，我们都在朝着脚下望去。

淤泥表层大部分铺满了落叶，倒是比刚才走过来的路上要多的多，乍一看确实看不出什么东西。

但是，落叶多，本身就是问题！

华尔兹盯着落叶迟迟没有出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一秒，就看到华尔兹用手扒拉着脚边的落叶，清理的区域越来越大。

然后就看到他仔细的观察着浮现在眼前的淤泥。

【稍等。完毕。】

在观察了一阵后，华尔兹点开无线电说了这么一句话。

要不是因为我在他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我大概率是觉得发生问题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气氛逐渐沉重了起来。

【科罗瓦尼，你看这个地方。】

华尔兹目不转睛，手指指着一个地方让科罗瓦尼看。

这处淤泥上面布满了一些波纹，这种纹路肯定不是落叶掉在上面拓印的。

【像是被人用树叶扫过的。】

科罗瓦尼给出一个带有可能性的答案。

华尔兹直接起身折了一段比较茂密的树叶枝桠，然后挥扫在科罗瓦尼脚下的淤泥。

我们的专注点几乎同一时间看向科罗瓦尼脚下的淤泥。

战争的一触即发往往不会像常人想象的那般给人反应的时间。

前一秒谈笑风生，后一秒惨绝人寰。

都知道下一秒无法预判，可你若是硬要说按照现有的趋势能分析大概率如何如何……

我大概率，也就一笑而过。

当第一声闷响炸在那个寂静的丛林，犹如一根木棍置入一汪清水。

当第一颗子弹划过我们身侧，随之而来的是暴雨如注般的火力！

浑浊！纷乱！失序！黑暗！

【这里是华尔兹，报告你们的位置！完毕！】

这是我们遇到突袭之后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无线电中响起的第一句话。

在第一声闷响之后，随之而来的山呼海啸般树枝折断的声音。

就像前方有着千军万马射出着遮天蔽日的箭矢。

还好，箭矢，有，遮天蔽日，没有。

身在最前面的莱昂已经布满了红色的粉尘，华尔兹身形矫健地滚到一旁的粗树干后面。

科罗瓦尼反应迅速，直接转身把我扑倒，然后顺手掏出了别在他屁股后面的烟雾弹，拔了栓朝莱昂的方向掷了出去。

我来不及多想，趴在地上转换身姿，手中的步枪不断地朝着前方扫射。

心中震惊于红队的埋伏，也钦佩于科罗瓦尼的老道！

【快撤快撤！】

科罗瓦尼掷出的烟雾弹已经开始起烟，他以一个相同姿势和我一起对前方扫射，他的角度更偏向上方，见到起烟后吼道。

【四点钟！树干位置！】

科罗瓦尼回头看了我一眼，精准地抓取到了一个方位。

我本是一脸懵逼，转头瞟了一眼，瞬间领会了意思。

我二话不说的开始朝左后方爬动，头顶上依然有子弹呼啸而过，这种紧张的感觉遏制着我的喉咙，让我没办法像科罗瓦尼一般声嘶力竭。

【好了，好了！好了！！！！】

我成功退守到了左后方的一个粗树干后面，一边架枪对着刚才科罗瓦尼扫射的方向射去，一边朝着科罗瓦尼吼道。

刚开始的声音就像浓痰一样粘黏在声带里，在这处战场里像极了蚊子嗡嗡。

科罗瓦尼听到了我的嘶吼，不过在我往后面爬的过程中，我看到他已经干净利索的从背包里掏出了手雷和烟雾弹。

下一秒，他再次掷出一枚烟雾弹。

我枪里的子弹接近了尾声，空膛的声音随之而来。

【换弹！】

说实话，我忘了我为什么喊这一句，大概率是因为我想让科罗瓦尼知道我的处境。

【闭嘴！】

科罗瓦尼朝我吼了一句，然后掷出了手里的手雷。

我被科罗瓦尼吼的愣了一秒，但依然娴熟地从身前弹囊中掏出新的弹匣换上。

在一声手雷的轰鸣中，对面停止了射击，至少没有再像刚才那般弹道密集。

【你是死脑筋吗？】

科罗瓦尼趁势起身，猫腰小跑到了我身后，不解地问道。

我又干啥了？

我被他的问话整的有点儿懵，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我们现在的环境你喊换弹，是为了让对面知道这个时候是他们进攻的契机？】

一句话打破了我的疑问，让我有些面红耳赤。

【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愚蠢？！】

科罗瓦尼毫不留情地一句让我无地自容地使劲点头。

【走走走，说不定刚才因为你的一句换弹让我的手雷起到了意外的效果！我们先撤！】

科罗瓦尼说完就转身要朝着身后走去。

【那队长？】

我话还没说完，科罗瓦尼一只手突然拽着我防弹衣的肩带拉着我走。

【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别人，更何况你以为队长跟你一样是个菜鸟？】

科罗瓦尼松开手，我感觉到的那股拉扯力瞬间消失。

想想觉得也是，也就没有答话，我跟在科罗瓦尼的屁股后面小心翼翼地回撤。

期间，为了防止红队包抄我们，我和科罗瓦尼轮流观察着身后和身侧土坡的情况。

莱昂就这么折在了这里？！

战场上的不尽人意，形式上水无常形，让我心中有一股子憋屈无处可发。

往后退了大概几里地，却硬生生耗费了将近半个小时。

【这里是华尔兹，大家听到请回复。完毕。】

无线电中突然传来华尔兹的声音。

不得不承认，当再次听到华尔兹的声音，我感觉有股喜悦和庆幸从心底升起。

【这里是科罗瓦尼，我跟苏愿在刚才进入树林的入口处。完毕。】

科罗瓦尼虽然刚才表现的很淡定，但是听到华尔兹的一瞬间还是暴露了他的心境。

华尔兹的声音刚结束，科罗瓦尼就开麦，完全不给其他人机会。

【这里是特伦多，我正在朝刚才树林的入口处撤退，完毕。】

【这里是求比尔，我应该在特伦多的身后，完毕。】

再之后，无线电陷入了无际的沉默。

这让我在找回队友的喜悦中，又一瞬间跌落了谷底。

没有了声音，也就意味着马沙特和威诺也都已经没了。

【在入口处汇合，保持警戒，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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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比尔是最后一个回到队伍的，体态疲惫，蓬头垢面，满脸泥灰。

不过环视一圈，大家状态一样。

这种情况下，也就科罗瓦尼还有些体力，正在一边帮我们警戒。

华尔兹在队伍的另一侧倚靠在一处小土坡下面，以土坡作为掩体帮我们警戒着另一侧。

而我，特伦多和求比尔已经躺倒在一处粗树下。

我和特伦多已经再次吃过行军干粮，现在正看着求比尔吃。

整支队伍的灰头土脸给我们蒙上了一层败军之感。

不过说实话，按照我以往的心气，现在确实有点儿挫败。

【现在我们还有五个人，依然是个小队，不要气馁。】

躺倒在地上的特伦多看着我，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打仗嘛……就是一个………成王败寇的……结果，只要……没死……就还没……输。】

求比尔嘴里干嚼着干粮，附和着。

我被求比尔此刻的样子逗笑了，嘴上不由说了个好。

【说实话，你是我见过韧性比较强的东方人了。】

特伦多一改之前用鼻子看我的傲慢，此时一脸板正地望着我。

【当我进入军营的时候，同期的东方人都吵着喊着要去当厨子，哈哈哈。】

不知道是什么打开了特伦多的话匣子。

【我有听说过。】

我回了特伦多一句。

【不过，实事求是，你们做饭确实好吃！】

特伦多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做人也可以，就是做事儿不行。狡猾，怕死，这不是军营应该是的样子。】

特伦多在说做事儿不行的时候，大拇指转动，朝下。

【东方人爱好和平……】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刚说到爱好和平就被特伦多打断，呛了我一句。

【因为爱好和平的方式不一样，我喜欢创造和平。】

说完我们两个人相视一笑。

大概有一种一笑泯恩仇的感觉，让我突然觉得我和他们的关系又拉进了不少。

【前面的树林我们不能继续盲目的钻了，再休息一下，我们变换战术。】

这个时候华尔兹摸了过来，眼神依然看着前面层层叠加的树林，对着我们说道。

【科罗瓦尼，你觉得呢。】

科罗瓦尼就在我们不远处，华尔兹猛然转头看着他。

【等到天黑吧。】

科罗瓦尼没有太多的回复，但也是这一句，让我猛然想起一句话，叫：月黑风高杀人夜！

【同意，找地方休息。】

华尔兹瞬间赞同，开始安排我们观察地形，找到有利位置休养生息。

这一片虽是树林的入口，但是地形也相对复杂。

整体树林入口的地势比较低，越往里走却越高，甚至树林入口这个地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平地，但是越往里走，两侧的山势渐起。

刚才之所以吃亏，就是因为对方地势比我们高，让我们陷入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