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掏心掏肺
喘息，奔跑，追击。
刚进入心魔幻境，诺伊就开始不停地奔跑，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只觉得身后追击的敌人是可怕的恶魔，心中充满了恐惧。
在他身边，还有一群同样在逃命的人，看衣着应该就是躺在醒尸房里的那些尸体。
跟别人不同的是，诺伊怀里还抱着个大约7、8岁的小女孩，此时小女孩正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似乎正在昏迷之中。
“叶子草，甩不掉他们了，你跟小鳕鱼、银鳍带着圣女走那边，我们引开那群黄昏的杂种！”
诺伊左边，一名皮肤黝黑、脸上用深蓝色的油彩画着古怪面纹的壮汉转头对他说道。
‘黄昏，又是黄昏，之前吸干了那些搬运工血液的漩涡脸也提到过黄昏，明天我得去图书馆好好找找介绍这个世界各大势力的书籍。’
心中记下了这件事，诺伊便不受控制地开口了：“不行，礁石，要走一起走。”
不知是名字还是绰号叫礁石的壮汉惨笑一声，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走不掉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身后有昏黄的光芒亮起，随后“扑通、扑通”两声，两个跑在最后面的人倒地不起，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咬了咬牙，诺伊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圣女送到安全的地方。”
礁石笑了笑，随后打了几个手势，在转过街角后，诺伊带着两个年轻人冲进一条小巷，而礁石则带着大部分人继续在街道上狂奔。
在阴暗的小巷中穿行，诺伊感觉自己的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但脚下的步伐却很坚定。
奔跑的过程中，诺伊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会有意去寻找画在墙上的特殊符号——跟他们身上的纹身类似的船锚符号。
每每看到这个符号，诺伊就会向锚头所指的方向转弯。
‘看来这里应该是有他们的据点，或者隐藏的接头人？’
诺伊正在心中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头顶的月光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就见一道壮硕的身影从小巷上空掠过，轰然落在他们前方。
“想……想逃？”
怪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像是十几个人同时在说一句话似的，回音重叠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汗毛倒立。
当落地后激起的烟尘散尽后，诺伊看到，刚才确实应该是十几个人在同时说话，因为前方的这道壮硕身影是由十几个头颅共同组成的。
十几个血淋淋的头颅拼凑在一起组成了身躯，手臂和双腿也是由不同的残肢拼接而成，血腥气浸满了整条巷子。
“礁……礁石，白珊瑚，红海豚……”
诺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由残肢断臂组成的血肉怪物，声音颤抖地呢喃着。
“听说你们异化之心黑巫师的心脏，是炼制血肉傀儡的顶级材料，其中圣女的心脏更是顶级中的顶级，既然让我看到了，自然不能放过。”
怪异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有人在远处操控着这只血肉怪物说话。
“叶子草，你带圣女快走，我们俩帮你拖延一会！”
说完这句话，那两名青年便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诺伊则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转身迈开僵硬的脚步，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然而还没跑出几步，诺伊就感觉自己心口处一阵绞痛，他低头看去，发现心口处有一团昏黄的漩涡状光团正在缓缓转动。
光团周围的皮肉迅速萎缩，向四周分开，露出了里面跳动着的鲜红心脏。
“噗嗤——”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握住了那颗心脏，随即用力扯了出来。
“啊~多么有活力的心跳声，真是令人着迷。”
诺伊想要看清手握心脏之人的样貌，眼前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只是在陷入黑暗前，诺伊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依旧用双臂将圣女紧紧地护在了怀中。
下一刻，咸腥的海风再度扑面而来，诺伊又一次奔跑起来。
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敌人追杀，诺伊控制着这具身体尝试过更改路线、假装受伤后偷袭、跳入大海等各种方法。
甚至最后他还尝试着直接将怀中的圣女扔在路边充当诱饵，可是那一次死亡循环在他扔下小女孩的那一刻，就立即重启了。
‘难道说，这个心魔幻境的破局之法不是逃命，而是要……’
心中有了主意，当死亡循环再次重启后，诺伊不再尝试自己逃跑或丢下圣女，而是依靠着几十次的观察，修改了逃亡的路线。
虽然他还不能控制这具身体自由行动，但在某个既定的路口转个弯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通过抄近路的方式，诺伊提前来到了死亡地点，并根据墙上的船锚标志，在血肉怪物降临前就成功找到了目的地——一间毫不起眼的地窖。
打开地窖那已经腐朽的木门，将怀中的圣女放进去后，诺伊就带着两名青年匆匆离开。
最终他们三人成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虽然依旧身死，但圣女所在的地窖却并没有暴露。
“如果我们再强一点，如果我们再谨慎一点，如果我们没有偷偷带着圣女出航，也许一切的劫难都不会发生。”
“大祭司啊，请原谅我们，请指引我们的灵魂回归故乡吧……”
耳边响起重叠在一起的懊悔之音，这意味着死亡循环被成功打破，诺伊回到了醒尸房之中。
“呼——”
在心魔幻境中被掏了几十次心脏，诺伊到现在都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虽说在心魔幻境中，他完成了尸体的夙愿，将圣女藏在地窖中，但想必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圣女和他一起被掏心掏肺了吧。
低头四顾，他发现之前将他团团包围的那18具尸体，此刻呈散射状倒在他周围的地面上。
现在他们的造型，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诺伊喝了口水，缓了两分钟后，开始一具一具将尸体运回到平板床上，然后看着他们深陷在胸口处的眼球犯了难。
“唉，你说你们，异变就异变呗，干嘛非要扣眼珠子呢？”
怀着复杂的心情，诺伊开始挨个把尸体的眼球从胸口处抠出来，再小心翼翼地安回眼窝之内。
这一夜的工作量比诺伊想象中要大得多，不仅是因为要安眼球，这些尸体胸口处的伤口也很难处理。
“妈的，杀人掏心就掏心，非要把伤口弄得这么难搞，这群黄昏的家伙还真是够讨厌的。”
虽然并不知道所谓的黄昏究竟代表着哪家势力，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被诺伊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