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往事
宋铭此次离宗时间并不长，前后加起来不过一个月，只是中间发生了许多事，认识许多人，见着了生离死别。
手持陆展给予的暗金令牌，宋铭穿过竹林中的阵法，径直来到陆展的庭院外。
他踏上台阶，大门却依旧紧闭，以往宋铭给陆展请安，若是人在院中，往往不等宋铭走上台阶前，门便会自动敞开来。
望着这扇门，宋铭忽的回忆起一个佝偻老头拎着袋灵果的样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回自己的幽兰小居，打算明日再来，却不曾想身后无声无息的站了个人。
正是其师陆展，穿上依旧穿着那淡紫长袍，此刻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师…师父！”
宋铭被陆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吓得抖了一下，身体向后退了一步。
陆展淡淡开口道：“进来说话。”
紫袍身影缓缓迈着步子，绕过宋铭上了台阶，手背在身后，庭院大门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开，走进了院中，宋铭也紧随其后。
他是知道陆展习惯的，也不开口打扰，静静地等在一旁。
陆展取出山泉水放入茶壶中，以灵力煮开，又将茶具冲洗了一遍，最后放了些茶叶，冲泡开来。
宋铭闻着这茶叶的香气，虽然并不懂茶，但从这茶香浓厚，清新之感上看，却一定是好茶。
“谢师父！”
宋铭接过漂浮至身前的茶杯，轻吹着热气，慢饮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茶叶冲泡的茶水，里面并没有什么灵气，入口却有着淡淡的回甘。
仰头饮尽杯中最后茶水，宋铭准备开口，却先听见了陆展的话语。
“我观你体内灵气沉稳，也比一月之前凝练许多，想必此行亦又所收获。”
宋铭轻声道：“师父所言非虚，徒儿此行虽遭遇危机，但生死之间亦有所收获，体内灵气确实更加凝实一些。”
陆展饮茶不比宋铭，更喜欢等其自然冷却后，再端起抿上一小口，随后问道：
“遭遇何等生死境遇？你且说与为师听听。”
宋铭：“徒儿按照符诏记载顺利抵达永安城，又施计斩杀符诏中的妖兽后，却发现其脖颈上戴有一枚感应玉珠，竟然是散修灰雾道人的兽宠，随后弟子一路被其追杀至天剑谷地界，最后借天剑谷弟子之力斩杀了灰雾道人…”
他顿了一下又开口：“可惜永安城城主受弟子连累，遭其毒手，丧命于弟子眼前…”
陆展本面色平淡的聆听着，却在宋铭说出灰雾道人几字后，古井无波的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宋铭此刻心里略微沉重，并未察觉陆展的异样。
“对了，那灰雾道人储物袋中还有一招魂幡，其中有数百冤魂……”
他又将冤魂以及那块莲花鉴之事一同说了出来。
陆展露出不苟之色，沉思道：“此事为师自有安排，你且将那灰雾道人的莲花鉴交予我。”
宋铭取出灰雾道人的莲花鉴，递给了陆展，并未生有疑心，以灰雾道人的层次，哪怕招魂幡收集再多魂魄，也不能为其所用，毕竟涉及到筑基期才能运用的神识之力。
即便至死，灰雾道人也没有释放冤魂攻击，这就说明灰雾道人大概率只是个跑腿的，而需要这些魂魄却另有其人。
陆展：“待为师破译密令，自有办法追踪另一块莲花鉴的位置。”
宋铭对此并不意外，莲花鉴只是炼气期修士常用的通讯法器，即便不知道对应的莲花密令，数十种一个个试去，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让他意外的是，陆展听见招魂幡一事竟有此反应，还要追查后续。
“此事你无需再问，多忧心年底的外门弟子大比，排名关乎到明年的洞天福地进入资格。”
“是，师父！”
宋铭已经不是那个一心埋在灵田中的二愣子，对于靖国内独自划分出的一块区域也有所了解，今年的云阳宗外门弟子大比，只有前百名能进入洞天福地，才有资格追寻筑基机缘。
此刻宋铭忽然觉得，陆展的形象又高大起来，亦会忧心邪修霍乱之事，心中也想起李老头之事的疑问，虽然很想立刻询问眼前的紫袍身影，却还是沉住了气。
他抱拳拢手，微微弯腰：“师父，若无事吩咐，弟子先行告退！”
陆展并未应声，只是抿着茶水，把玩着那块莲花鉴。
宋铭转身之际，却不知怎么的，突兀地问出了心中疑惑。
他低着头，看着地面，开口道：
“师父，那日为何如此对待李保平，你们不是认识多年的挚友吗？”
陆展听闻并未有过多表情，神态依旧安然自若，不慌不忙的为杯中添着茶水。
他并未解释，只是缓缓地说起一段往事。
“当年我许以利息，在药园众筹灵石，突破到炼气四层后，也非所有人都不敢来讨要借给我的灵石。”
陆展眼神盯着茶壶，回忆起来：
“原本许出的利息是两成，连带着借来的灵石并不多，我也未曾想过赖着不还，可那人张口就是直接翻了一倍，当时的我被其气笑，直接几脚就将其踹出了门外，哪怕是一块灵石都不想给他。”
“后来几年，哪怕突破到炼气七层入了外门，就未再见过此人。”
他饮了一口茶水，接着道：
“再后来，便是那日拎着灵果与你一同前来，起初我并未认出他，直至取出那张欠条来，这才想起他的名字叫李保平，也就是当年那个狮子大开口的灵农。”
宋铭哑然，在他的认知中，两人是多年好友，自己也是被陆展送到李老头手中，当了灵农。
以陆展的身份地位，并没有对自己说谎，还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老农，那么自始至终，说谎的都是李保平。
此刻宋铭心中五味杂陈，想不通李老头为何这般，为了虚荣？为了名利？到头来却死在自己“多年好友”的弟子手中。
那日李保平忽然停手，故意死在自己手中，事后宋铭也想明白，或许是因为陆展动了杀意，已经被李老头察觉到，深知自己必死无疑的他，最终选择死在自己手中。
沉默良久，宋铭内心不停地翻滚着，自己关于李保平的记忆和印象模糊了起来。
陆展盯着宋铭，开口道：
“那日事情经过，你已当面说了个清楚，所行之事并未有何不妥，而李保平却为一己私欲执意要为孙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