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上肉了
老头儿把小哥俩领到一间办公室门口，自己先进去了，过一会才招呼哥俩，“赶紧进来吧，这是我们刘主任。”
刘主任四十来岁，皮肤黝黑，头顶秃成了地中海，一副中年男人“有心乏力”的模样，但也没什么架子，“听老王头说你们要木屑，是做什么用的？”
“刘主任您好，主要是村里太穷，实在买不起肥料，这跟您求援来的，想弄些木屑回去烧了当肥料。”秦川又摸出了两包牡丹，假装握手塞到刘主任手中。
刘主任瞅了眼香烟牌子，暗道这小子会来事，三毛五的牡丹，他平时都舍不得买，“木屑本来就要拉去烧了，能帮到你们村，那是再好不过，你们打算要多少？”
“刘主任，我们村人多着呢，多少都不够用呢。”
秦川瞅了眼刘主任，见他没有松口的意思，便继续说道：“这次来的匆忙，主要是先探探路，村长可是交代了，回头让我多送些山货过来，不能让工人老大哥吃亏了。”
“工农一家亲，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刘主任这才满意道：“现在仓库就囤着两千多斤，你们尽快来拉走，往后每天来拉一次。”
“谢谢刘主任，那我们明天就过来。”
从家具厂出来，秦川长长松了口气，香菇种植最大的难题解决了，接下来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回去时，秦川先去了趟供销社，把今天换来的两斤肉票用了，买了两斤五花肉。
秦明提着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家里都快一个月闻着肉味了，早就馋这一口了。
别说秦明了，就是秦川也馋了。
习惯了大鱼大肉的日子，突然回到这个时代，天天喝地瓜粥，吃多了还烧心，是个人都受不了。
十点多回到家，大姐秦晓宁正要做午饭，秦明就赶紧过去，把肉往砧板一放，“姐，中午做咸菜饭。”
“怎么买五花肉？”
秦晓宁皱了下眉头，一把扯住三弟的耳朵，“真是一点都不会过日子，五花肉能榨出几滴油。”
“哎……疼，是哥买的。”
秦明吃痛，毫不犹豫地把二哥卖了，“姐，你就放心吧，以后咱家天天吃肉，不缺这点儿油水。”
“跟你哥跑了一趟县城，口气都变大了，还天天吃肉，你当咱家是地主老财啊。”秦晓宁松开手，白了三弟一眼。
“姐，真不骗你。”
秦明把今天赚的钱说了一遍，“以后每天都弄山货去卖，咱家以后就不会再缺钱了。”
“姐，老三说的没错，先煮咸菜饭吧，肉放一斤半进去，留半斤晚上炒菜。”秦川说道。
“你就造吧！”
秦晓宁白了弟弟一眼，切了一斤肉，留下一斤榨油，剩下的肉渣才是炒菜用的，“老二，去抓一把咸菜。”
“好嘞！”秦川赶紧去帮忙，重生回来，早就馋这一口了。
在他们闽漳，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咸菜饭都是有着特别意义的，在秦川的记忆中，只有条件稍微好后，人们才会在农忙时，煮上一锅咸菜饭。
等咸菜饭出锅了，配上蘑菇汤，一家人吃的油光满面，连锅底都被刮干净了，就是最小的幺妹儿都吃了两大碗，一脸的满足。
“爸妈，家具厂那边谈好了，木屑可以直接过去拉，是不是要开工了？”秦川也吃了三大碗，直呼舒坦。
“今天秧苗就能播完，接下来你来安排吧。”秦大河不懂香菇种植，也就不揽权，打算放手让儿子指挥。
“那就先开始准备材料。”
秦川拿了一块钱，递给了四妹秦晓楠，“下午你带着幺妹儿去收一百个青霉素瓶，剩下的归你。”
青霉素瓶子，是要用来代替试管培育菌种的。
七九年这当口，试管属于精贵物品，价格贵不说，还不好买，家里可拿不出来太多钱。
青霉素瓶就容易找了，这年头有个头疼脑热的，赤脚医生直接就给你来一针青霉素，留下了很多瓶子。
秦川小时候就经常收集青霉素瓶当玩具。
逢年过节时，还去捡那些没炸响的鞭炮，把里边的火药弄出来装到青霉素瓶里，插上导火线就做成小炸弹，拿河里炸鱼去。
“秦老二，说话算话？”
四妹儿秦晓楠眼睛一亮，一块钱呢，多少瓶子买不来？
别说一百个，再多几十个她都能找来，这趟下来最少能攒下几毛钱，可以买不少好吃的。
“还能骗你不成？”秦川笑道。
“那我去收了，不许反悔。”
秦小雨拉上幺妹儿就走，直奔赤脚医生家里，那老头儿家里存货不少，撒个娇卖个萌，说不定都不用花钱。
“小财迷！”
秦川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妈，你先拿三十块钱给大姐，去收塑料袋，有破损的不要。”
香菇菌棒需要用塑料袋包裹，这年头可买不到专用的，甚至塑料袋都还很稀缺，只能先用其它东西替代。
秦川琢磨了一天，决定还是用化肥袋的内衬代替。
现在的化肥袋有两层，外层是编织袋，也就是蛇皮袋，这玩意用途很广，可以用来装各种东西，甚至很多人出门都是用蛇皮袋装行李的，秦川上辈子就拎着蛇皮袋上大学。
内层是塑料袋，这年头也是个宝，人们通常都会洗干净收起来，等过年炒年货了，就用塑料袋装起来，防潮。
还有就是拿来当雨衣的。
这年头雨衣还是稀缺货，不一定能买得到，就算能买到，价格也便宜不了，没多少人舍得买，大多都是用蓑衣，或者把塑料袋往身上一披，就能出门了。
“收多少钱一张？要收多少？”秦晓宁问道。
“价钱你看着办，能收多少算多少。”
秦川也不知道多少钱收合适，就当锻炼大姐了，“老三，下午咱们去挖笋，晚上再去抓田鸡，明儿送给刘主任。”
“晚上我去抓田鸡，你们哥俩一早就要出发，得早点睡，不然明天没精神。”秦大河把事情揽了下来。
“那也行。”
秦川点了点头，又道：“老三，你先去挖笋，我去找把子叔借车。”
把子叔，也就是车把子。
车把子年轻时上过战场，瘸了条腿回来的，说是不想给组织添麻烦，拒绝了组织安排的工作，独自回到小河村。
村里也不敢怠慢老兵，安排他管理生产队的牲口、农具，也负责赶车，后来村里人就都叫他车把子。
分田到户后，能分的东西都分了，就剩下牛、驴和板车这些不好分的，干脆就让车把子继续管着，但凡要用的，得出点管理费给车把子，算是给老兵谋了个生计。
车把子人勤快，也良善，生产队时期，秦家没口粮了，实在撑不下去了，车把子还给他家送过几次地瓜呢。
在那年头，地瓜就是救命粮。
“是小川啊，你家要用牲口？”车把子拖着瘸腿走了出来。
“把子叔，要一架驴车，没被人借走吧？”秦川明天要去拉木屑回来，没车可不行。
“田里的活也差不多忙完了，刚好还回来一架，你家秧苗不都快插好了，咋还要用车？”
“去城里拉木屑，种香菇呢。”
秦川没打算隐瞒，车把子对自家可是有活命之恩，要是能拉一把，肯定要搭把手的，当下就顺着话题把香菇种植大概介绍了一遍。
“好事啊，要不我也起几个棚子？”车把子意动，都知道香菇值钱，要能种植，谁不想赚钱呢。
尤其是他这样瘸了一条腿的，都三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呢，要是手上有钱，也有底气托媒人说个媳妇。
“把子叔，能不能种出来还不知道呢，你就不怕亏了？种香菇可要不少本钱呢。”秦川玩笑道。
“你小子读书多，还能蒙你把子叔？”
车把子掏出烟袋，卷了根烟点了起来，“咱们小河村，也就你们家几个娃儿有出息，个个能读书，见识也多，叔跟你拼一回。”
“回头我把你家用的木屑也一起拉回来，驴车就归我使了，你这边也不用起棚子，把牲口棚改一下就能用。”
“那敢情好，回头你来指导指导，驴车你是现在套走，还是明天早上来套走？”车把子欣喜道。
“傍晚吧，明儿凌晨就走。”
谈好了驴车，秦川就告辞了，扛着锄头就去山上找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