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化为尘
萧启将他丢开，走上前去，用脚踹门，用剑劈门，可那门像铁一样，没有一点反应。另一些家仆搬来长梯，准备从高墙翻过去。萧启借着长梯准备翻身过去，可是一个人将他拉了下来。
“不行将军，火势太大，您不能进去！”是萧栩，他死死抱着萧启。
里面确实已经是一片火海了，连那墙壁好像都着了火一样，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熊熊烈焰无情在烧。
萧启跪下来，痛声喊叫，“南香！南香！！”
当复阳领着禁卫军赶到时，发现萧家旧宅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萧启正披头散发地率领家仆侍卫运水灭火，奈何火势太大，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整个宅子被熊熊大火焚尽。
复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如果这场火把梧桐树烧死了，而萧启还活着，那他之前所有的推论就只是一个笑话了。
可是，意外地，她死了。
被大火，焚烧成灰。
晨曦微光时，偌大的府邸已经烧的差不多了。眼见面前坍塌的废墟焦瓦，众人都在废墟里寻找一具遗骨，因为宅子很大，一直翻找到天黑，才翻找出一些女子佩戴的饰品，经萧启确认，的确是南香常带的玉环翠簪。竟然连骨头都没有，当真是全数化成了灰烬？
那棵梧桐树，也是连影都不见了。
复阳满腹疑窦又心如死灰地回转身去向梁霄请罪。
梁霄抱着一名美艳的异国女子饮酒，喝的半醉半醒间，一手抚着女子的纤腰，一面对他道：“就凭你，还不是那女人的对手，不过，好在她也活不久了，等她死了，萧启还不任由我们摆布？”他在女子修长的脖颈处倒上酒液，一路吻去，两人倒在了榻上。“退下吧......”
复阳跪在地上，面色如土，“南香已死。”
梁霄蓦地坐起，吓地那女子立时紧缩在一处，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梁帝。
“你说什么？！”
“她和那场大火一起烧成了灰烬，我亲眼看见他们连一块骨头都没有找到，只有一副烧黑的耳环，一根翡翠簪子。”
梁霄呆坐半晌，酒意去了大半，“你们都出去，本王自己待会儿。”
复阳与那女子退出。
午夜，天下起暴雨。
暴雨浇灭了萧宅的余烬，空气中满是焦尘味儿。
南香带着寻璐来到废墟的中央，两把油纸伞在暴雨中挂满了晶莹的水帘。
“璐儿，他日，把这座宅子修复起来，守护好地下的梧桐树，梧桐树的命联结着你父亲的性命。树在，人在。”
“咦？树怎会长在地底下呢？”寻璐看着周围已经化为灰烬焦块的事物，和那地底下若隐若现枝叶繁茂的大树，并不害怕，只是满心疑惑。
“这棵树，现在只有你能看见，别人是看不见的。”
“别人为什么看不见？”
“你不是自小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吗？也许，我们就是来自一个和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你的目的是找到那个人带他回家，而我的目的，是来看护你。璐儿，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她蹲身在她面前，将伞丢下，雨水很快将她淋湿透了，“不要难过，不要悲伤，此次离别只是短暂的，在另一个世界，你我终会重逢。”
寻璐摇头，抓住母亲的手，“不要走，不要走......”
可是南香已然起身，她捡起伞，朝外飘然而去，消失在雨幕里。
寻璐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倚在窗子上睡着了。方才的梦令她害怕，她起身，大声呼喊着母亲，可是偌大的院子里静悄悄地，只有风雨声，没有任何人的回应。她向外奔去，只听见外面人低低私语，说将军夫人没了。
寻璐手中伞掉落，任由雨水将自己浇透。
“璐儿，你父亲担心你，让我来陪陪你。”一把伞挡在寻璐头顶，来者是苏小蕊。
寻璐望着她，“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苏小蕊点头，面上露出虚伪的悲伤和假意的关怀，“听说是老宅走水，姐姐刚好在府里，可怜，人已经烧没了......”
寻璐心中大痛，想着那“烧没了”的场景，一时泣不成声。
那该多痛呀......
那该多痛呀......
界海奈落城中。
一名穿着轻薄碧衫的女子，斜躺在塌上，一手撑着脸，一手举着面灵镜望着镜子里的情景，苍白的脸上眉头微锁。
镜子里的人是一名穿着一身深蓝发灰道袍，正在道观里劈柴的男子。男子神情淡漠平静，在深秋里，好像也化为了一片枯叶，在等待秋杀之气将自己卷缚。
“君主若放不下，再抽出一缕心魂铸个人下界陪他就是。”女子身旁一名正捣鼓香炉的侍女道。
女子摇头，“心魂离体，对我们灵族来说极耗费灵力，本君闭关半载，才稍稍恢复。而且，前次那缕心魂竟似生出了自己的心，她虽入了我体内，但是却在我体内蠢蠢欲动，不是我想看他，而是她想看她......”
侍女枝依摇头，“心魂本就是君主的，又怎能生出自己的心魂呢？那不是魔化了？”
月南香放下镜子，转了话题，“转眼人间八年了，萧启一蹶不振去了道观，连女儿都不管了，真不知是伤心太过，还是太窝囊了些。”
“枝依倒觉得萧公子重情重义，一辈子就爱过一回，爱人走了，盘发做了道士，权利富贵说放就放，是个深情之人。只是，连往生镜都看不到他的前生和来处，也是奇事。”她施法点燃香料，这香料加了很多药草，有助于主君恢复身体。
“往生镜只能看到人界生灵的过去，除非他也是灵界的，但是源宸也是灵界的，往生镜虽然看不到他的前身，却可以照出他的灵体。这萧启，往生镜是一片空白，也看不出是灵体，确是奇事。”
月南香理不明白的事，枝依更想不出头绪，“不如看看小主人吧，距离上次您心魂离开，已经八年，不知小主人如何了呢。”
“好......”
人间，八年后。
八月头三天，是华国三年一届的文武考试，文试与武试都是各地大小主考官筛选过的一批人来应试，因此能来金都参加考试的人员，也必须有各地主考官的推荐印信方可参加。梁帝对此事看得极重，因涉及人才的选拔和任用，所以这件事大小官员乃至全国百姓同样瞩目。
“考试作弊？”那人不屑一笑，“前些年考试作弊的官员一律被打残了流放出去，现在谁还敢呢！？”
对面人只好不说话了，面上神情倒是轻松了，有了这个答案，至少知道了此次文武考试是公平公正的，是赢是输，全凭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