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落魄的法师
让沙拉夫遗憾的是，最终决斗还是没打起来。即使那位毛发旺盛的壮汉使劲嘲讽那个游荡者打扮的“公会佬”，也没能将其激怒。
而决斗在一方不想参与的情况下也没法开始。壮汉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杀死“公会佬”。至于后续会不会在某条水沟里发现一具尸体，就不是酒馆里喝酒吹牛的人能够知道的了。
酒馆不完美的一天从决斗的一方认怂开始。
这只名为“正义”的小队从酒馆里接取的第一个正式的任务是调查帕拉克斯镇属下的亚克特村南部零散沙蜥蜴人部落的活动迹象。
而取这个名字的原因是圣武士在团队中无形的影响力太大了，起名字时大家下意识希望路西菲格斯拿定主意，而不是他们的临时队长，那位吟游诗人。
而圣武士不出意外的取了一个非常“圣武士”的名字，让并不怎么“正义”的游荡者沙拉夫听到时汗流浃背，虽然他知道只有一根筋的圣武士不会特地使用这种聪明人的方法讽刺挖苦他。
调查任务一直都是游荡者的强项，沙拉夫始终和队友保持一定距离并且走在下风口，并且就地取材用带着当地动物粪便气息的沙土在气味最大的甲胄上抹了一圈，既保证他们的噪音和气味不会惊动沙蜥蜴人，又确保出现意外时他们能够第一时间支援到位。
很快，一个临时的沙蜥蜴人营地被游荡者发现了。一个不大的营地里只有几只成年雄性蜥蜴人留守，很明显，大部队都跟着酋长去打仗了。
而在唯一一间粗糙的石制建筑旁，有一个穿着肮脏但一看就价格不菲法师袍的施法者，他的双手双脚被捆在插在地上的木桩上，嘴被一块团起来的破布堵住。
显然，这个法师是沙蜥蜴人部落首领的战利品，按照他被捆的样子以及放在旁边的各种荒漠里少见的绿色植物，可能还是首领今晚的食物。
沙拉夫不想管闲事，他的游荡者能力全集中在偷窃、暗杀上，他的双手的确很巧，能够解开大多数锁和镣铐。
但在大白天潜行跨过半个没有遮拦的沙蜥蜴人营地解救一个很明显不会潜行的法师，这个法师还失去了他的法术书，现在有没有施法能力还是个问题。
沙拉夫觉得自己还想多活几年，不必心地善良去给缺衣少食、生活困难的蜥蜴人送一百多磅免费的人肉。
游荡者慢慢的退了出来，虽然他主观上绝对不想节外生枝营救那个法师，但他不是一个人的冒险者，他是团队的一份子，虽然这个团队才组建了不到一个月，但与这些各有性格的家伙一起光明正大四处闯荡让游荡者几乎忘记了他曾经是盗贼公会里的一只随时会死去、见不得光的“老鼠”。
是的，圣武士“恰巧”知道游荡者的身份后，在路西菲格斯一天一遍不重样的劝解下，只求一个耳边安宁的沙拉夫在向他的上线支付了全部的积蓄后退出了公会。
准确来说，是公会派出的一队杀手都被战士配合圣武士解决后，沙拉夫终于能够享受太阳带来的光明，此时他才尝到了不必提心吊胆生活的感觉。
因此，虽然膈应，但游荡者还是必须将这个信息分享给其他成员，最后由所有人投票决定接下来的动作。
“伙计们，我找到了蜥蜴人的营地，并且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东西。”
“哦？能让沙拉夫你感兴趣，这绝不是寻常的东西。”辛格非常相信沙拉夫的鉴定能力，毕竟游荡者之前的“工作”中过手的东西比其他小队成员见过的加起来都多。
“不是你们想的魔法道具，是一个法师，穿着考究的法师，当然也有可能是术士，我分不太清。”沙拉夫挑起眉毛，说道。
“我们必须从邪恶手里解救他！”圣武士一如既往的正义，对着邪恶决不妥协。
“他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队友，毕竟除了队长勉强算是半个施法者之外，即使是路西菲格斯，也只有一些治疗法术可用。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法师。”从小队职业构成角度，战士吉布森非常赞成圣武士解救法师的意见。
“我，算了，听你的，路西菲格斯。”沙拉夫不想掺这一脚，但发现他的意见似乎已经在几个人表态后没有多少作用了。不如顺势给圣武士一个面子。
“我们需要尽快行动，我猜测大部分有战斗力的成年雄性蜥蜴人都去打仗了，这附近不止一个蜥蜴人部落，它们总是在互相征服吞并，要是等到他们回来，我们就根本没有机会了。这是最好的时机。”游荡者给出了关键信息，他知道曾经那个压得北地岛王国喘不过气来的强大沙蜥蜴人部落就是这样不断兼并其他部落而来到。
“检查装备，马上出发。”吟游诗人拿起他的鲁特琴，作为一个施法者，他的法术是融入纷繁奏乐中的音符，以各种形式谱奏乐章。可以嘲笑他演奏的蹩脚和难懂的配词，但不能忽略这藏在乐符中的魔法力量。
“正义”小队偷偷摸摸的来到了蜥蜴人营地，因为这个营地比较小，只能布置少量岗哨，甚至没有暗哨只有明哨，守备力量减弱到了极点。
而这些哨兵被精通暗杀的游荡者无声的消灭。虽然这种卑鄙的杀戮让崇尚堂堂正正作战的圣武士直皱眉头，如果可能，圣武士只想让那些蜥蜴人失去战斗力而不是取走性命，但为了营地中心的人质的安全，路西菲格斯还是决定战斗结束后再对沙拉夫说教，已经有了一次成功经验后，圣武士对于劝解他的队友向善非常有信心。
来到了没有地形和稀草植被掩护的营地外围，游荡者的任务就结束了，接下来的攻坚是圣武士的专长。
吟游诗人拨动琴弦，一首“英雄前进曲”刚刚奏出，钩动的魔网经纬就形成了一个一环法术【大步向前】。
这个加速行动的法术被吟游诗人加持在了圣武士身上，虽然只能持续几秒，但能让圣武士出其不意的突进到那两个很明显有职业等级的留守的蜥蜴人身旁。而游荡者就可以借着混乱偷偷摸摸的将那位倒霉的法师救出来。
这个蜥蜴人部落很明显有关于施法者的知识，在辛格放出那个法术后，那个持剑的蜥蜴人就试图绕过圣武士的阻拦冲向吟游诗人。
但很显然，他错估了圣武士的速度和力量，一记对寻常血肉生物伤害巨大的【炽焰斩】附带着【至圣斩】，蜥蜴人战士持剑的右手被斩断，因为圣武士的武器品质太差，因此切口并不平整，像是被蛮力撕开的一样，即使火焰和圣光的烧灼也没有完全止住血。
圣武士大步流星，解决了一个后加速冲向害怕的将箭射歪了的蜥蜴人弓箭手，随手将他手里的长弓劈飞后再将那把又一次损坏了一点的破剑架在他的粗大长满灰黄色鳞片的脖子上：“你们输了，立刻投降，放了那个法师！”
这个蜥蜴人显然懂一点点人类通用语，他看到之前在吟游诗人旁边的战士也冲锋撂倒了一个试图施法的蜥蜴人萨满。
而另一个蜥蜴人战士中了吟游诗人释放的【睡眠术】躺在踩得严实的沙子上睡得舒服。而到现在那么大动静，那些放哨的蜥蜴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大概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为了营地里雌性和幼崽的安全，他必须放弃抵抗。毕竟这个穿着脏兮兮板甲、有莫名亲和力让他信服的雄性人类说的是“投降”，而不是“一个不留”。
如此一来，整个营地已经没有能够阻挡这个突然出现的冒险队的存在了，游荡者解开了藤条制成的手铐，又把那块脏臭的布从法师嘴里拔出来。
“【圣疗】、【治疗轻伤】，法师，还有力气能自己走吗，我们必须马上撤离。”圣武士用掉了今天最后一个一环法术位。
“呸，该死的蜥蜴人！荒野里一切都对法师太不友好了。”法师揉了揉不再疼痛的手腕，敲了敲不再发麻的双脚，从属于蜥蜴人首领的石房子的密阁里拿出来一堆东西。
“这个营地的头领是一只能够使用三环法术的蜥蜴人萨满，我看见了它藏东西的过程，这是这个营地所有值钱的东西。”法师只拿走了属于他的法术书，其他零零散散都塞给了圣武士。
因为小队还没有钱到去买一个次元袋，这些重量不轻的玩意就分开了放在各个小队成员的口袋里不至于影响行动。他们现在需要快速而隐蔽的撤离。
“我们需要马上离开了，蜥蜴人随时可能回来。”
“切，不用那么麻烦，不想被抛下就抓紧我。自从被抓，我就一直期待放这个法术，【任意门】！”这个来历明显不寻常的法师使用了一个四环法术将所有触碰到的小队成员包括自己都传送到了金山城城门口。
还好这个法术不需要施法材料，让施法材料包被蜥蜴人当作佐料包用完了的法师能够仅凭手势和咒语释放。
在给守卫塞了一枚银币得到后者灿烂的微笑和插队的进入的特权后，在去熟悉的珍妮丝酒馆的路上，法师像是鲶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奇怪的中阶法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们是一个没有正经施法者的冒险小队对吧，我能加入吗？”
辛格愣了一下，他的确有想过招募一位法师入队，但知道这个不知怎么被蜥蜴人抓住的倒霉蛋是能使用四环法术的中阶法师后就熄灭了心思，但如今竟然被他主动提出，真是意外的惊喜。
“为什么呢？像你这样强大的中阶法师即使是进入王国法师团也有一席之地吧。”
“因为你们救了我一命。我不会‘法术默发’和‘法术定发’，如果不是你们出现，我可能已经进了蜥蜴人首领的肚子了。”
“那你为啥不去法师团任职，拿到金币然后支付报酬呢？”沙拉夫还是觉得“正义”小队养不起这尊大神。
“我的命只值几个金币吗？！我已经想好了如何进行一场伟大的冒险了，不要拒绝一位伟大的中阶法师。”
见到奇怪的法师已经下定决心了，辛格也不好再推辞。
“那好吧，法师先生，介绍一下你自己吧，还有你是怎么沦落到被蜥蜴人抓住的？”
法师尝试着喝了一口酒馆里的淡啤酒：“见亡灵的，这酒简直是装在臭靴子里的陈年马尿！等咱们有钱了我带你们去深水城尝尝精灵的佳酿。想当年导师带着我访问......”
“咳咳，你们可以叫我‘加农’，博罗尔·加农。我曾经是在烛堡工作的，因为一些我不想说的问题被赶了出来，即使是那个带着我入门的导师也没有阻止，出来时还受到该下九层地狱的一个家伙的刁难和盘剥，现在身无分文来到这据说能赚大钱的‘金山城’。
见亡灵的！这个鬼地方根本没有满地的黄金和宝石，只有到处都是的蜥蜴人、狗头人还有臭烘烘的食人魔！我就知道那些吟游诗人说的全是谎言和大话！”
法师突然想起他的队长也是吟游诗人，据说也挺蹩脚的......
“队长你是特别的，我对诸神发誓。”
“至于为什么被该死的蜥蜴人抓起来了，当时我是在荒漠里行动，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遮住屁股的稀草灌木丛，在里面释放前后的库存，一时没察觉到，被卑鄙的蜥蜴人偷袭打晕了，醒来之后就被绑在柱子上。如果你们不出现，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准备佐料了。”加农面色不改的说着羞耻的事情。
“好消息是在被酸臭的破布堵住嘴的那一段时间，我学习‘法术默发’和‘法术定发’技巧的进度大大加快，如果再来个两三天就能成功了。”
“如果他们再关我十几天而不是直接吃了，我应该就能够逃跑了。”
辛格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不正经的法师，只希望之后的冒险里他不要拖后腿。
他们这个小队需要好好磨合一下，一些适合的清理地精或者狗头人小部落的任务能够很好的让五个人懂得如何协作。
现在，打劫了一个蜥蜴人部落大部分财产的“正义”小队有钱去更新一下身上的装备了。
“大家都缺一些或者需要换一些什么东西，我来统计一下。现在我们有了蜥蜴人酋长的赞助可以更新一下身上的装备了。”
加农非常自来熟，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这个团队，率先提出要求：“我需要重新补充施法材料。让我想想啊，包含红、黄、蓝三色的粉末、羽毛、黄油......不算那些消耗材料贵的要死的法术。我需要大概100金币补充全部释放材料。”
“天哪，这就是法师吗？！”从没一次性见过那么多金币的沙拉夫发出来惊奇的声音，游荡者开始怀疑将一位中阶法师招募入队是不是一个好主意了，他们这只穷鬼小队连人家的材料钱都付不起。
队长辛格显然很不满：“你是盯着小队的资金说道吗？即使将蜥蜴人营地里获得的东西全部卖了，我们现在的资金也就124金币、24银币再加上91铜币，哦，现在是86铜币了，刚刚你喝了一杯马尿味的淡啤酒。最多只能给你50金币。”
“妈的，混账，祝那个黑心的老东西早就下地狱。这难喝的他应该倒贴我5金币治疗费的玩意怎么能卖5铜币？”
“你不喝有的是人喝，要喝喝不喝滚！”一个刚巧经过的、臭着一张脸，看上去心情不佳的伙计大骂道。
“嚯，你怎么比那位调酒的酒保还着急？这味道明显和往常不同的酒不会和你有关系吧？嗯？”拥有不一般感知力的沙拉夫马上发现这个家伙的不对劲。
“沙拉夫！”队长辛格管住了游荡者的好奇心，虽然现在他们有了一位中阶法师加入，实力大增，可是吟游诗人还是不想卷进麻烦事里，特别是这麻烦事还没有报酬的前提下。而在这个一点都不像酒保的伙计身上，辛格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哼，饶过你了！”游荡者敲诈出一个银币后不再探究这件事，放开了那个可怜伙计的衣襟。
“我需要修缮一下我的长剑。”圣武士提出了他唯一的要求。
“不是换一把新的？我觉得你得换一把新的。”
路西菲格斯撇了游荡者一眼，看得沙拉夫脖子往内一缩，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你开心就好。至少修剑的同时把你那身坑坑洼洼、满身划痕的板甲也修一修，不然它抗不了多久。”
“好，谢谢你的建议。”圣武士注视着那套久经沙场、带着淡淡血腥味的铠甲，这身装备跟随他从深水城晨曦之主的神殿来到北地岛的金山城，期间被刀剑砍、被斧锤砸了多少次他都记不清了。
上面沾过很多鲜血，有他自己的，但更多是那些邪恶之徒的，即使圣武士认真的清洁过了，还是有淡淡的铁锈味。
圣武士在神殿受训的时候听牧师讲述过传奇武器“苍白的正义”的故事，他觉得灌注了自己信念和信仰的剑和铠甲也能从凡物成为不凡，所以他执拗的不愿意更换他的装备。
“我们真的是队友吗？”游荡者嘟囔着，圣武士固执如茅坑里的石头一般的性格让他们受到敬仰的同时也受到了排斥。类似于“你们牺牲自己时的确很伟大，但不要带着我一起伟大牺牲”是和他们组队时他们队友的想法。
“我需要一套开锁工具和解除陷阱工具。”游荡者最后还是提出了他的需求。
“闷葫芦”吉布森默不作声，用手势向辛格表示自己用不着更新装备，他的祖传盔甲和长剑就没经历过几次战斗，现在还是崭新的。
“好，我认识的一位手艺很棒的矮人铁匠最近就来到了金山城定居，路西菲格斯你的剑和铠甲肯定能够妥善的修复。唉，要是我们手上的金币多一些，也许还能让你的宝贝更进一步，掺点秘银或者精金什么的。”